第109章 成爲高緯後，堂兄長恭殺瘋了（十七）
（十七）
他只是心中惶恐，不敢靠近。
他曾在鄴城的宮城之內(nèi)親眼看到尚且年幼的太子殿下面無表情的下令將近身伺候的內(nèi)侍綁石沉湖。
那一幕，過於印象深刻。
此次洛陽相見，太子殿下身上的氣質(zhì)大變，甚至讓他產(chǎn)生了錯覺。
視人命如草芥的太子殿下，竟然會在金庸城外的戰(zhàn)場上廝殺。
無人知曉，那一刻, 那道騎於馬上略顯瘦弱的身影是何等耀眼。
一句如夏日梅子酒般清爽沁涼的堂兄，讓他心中的防線轟然倒塌。
逃避，便意味著對曾經(jīng)的動搖。
只是這些話，卻無法對陛下道來。
“臣會把握好度，絕不會讓殿下的清名染上一絲污垢。”
高湛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清名那玩意兒都如浮雲(yún), 只可惜太多人看不透。
“放心，寡人不介意。”
高湛的存在，就是這亂世之中最隨心所欲，罔顧世俗人倫綱常的人。
他不懼人言，甚至心中也不曾有不安。
高長恭：!?(_;?
他介意，太子殿下也會介意。
“寡人要見段韶。”
“去吧。”
高湛再一次軟噠噠的斜靠在軟塌上，恢復(fù)了醉眼惺忪的模樣。
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恃酒行兇。
段韶威名極高，向來一呼百應(yīng)，禪位一事，總得有朝臣先提出，總不能讓他表現(xiàn)的迫不及待吧。
高長恭頷首，聽了剛纔的對話，他自是清楚乖戾任性的皇帝陛下要給平原王挖坑了。
依舊心憂不已的段韶，在接到高湛傳召後一臉茫然。
早就聽聞陛下醉酒之後樂行胡鬧之事，如今這算是禍臨己身了嗎？
尤其是高長恭那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沒良心的小東西，虧他還在慶功宴上絞盡腦汁。
段韶摸著鬍子，傲嬌地輕哼一聲，朝著高湛所在的大帳走去，口中還哼唱著在洛陽城新學(xué)的小曲兒。
顯然，高長恭與陛下相談甚歡, 於他而言，這件事情尤爲重要。
北齊的未來，遠比所有都重要。
“段韶，應(yīng)你所求，寡人思來想去終於知曉該如何重賞太子了。”
“你既然對太子稱讚有加，想來太子也算是年少有爲，既如此，寡人慾禪位給太子，將這北齊江山交給有明君之相的太子。”
“多虧了你提醒寡人。”
禪位？
高湛的話劈頭蓋臉席來的那一刻，段韶只覺得頭頂天雷滾滾，烏雲(yún)遮日，讓他瞬間喘不過氣。
他沒說，他沒有！
段韶有口難辨，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禪位是說禪就禪的嗎？
誰家皇帝重賞是禪讓皇位的？
此次醉酒的胡鬧之事是不是過於可怕了？
靈魂三問，讓段韶久久無法開口言語。
天知道陛下那番話若是傳出去，只會讓人覺得是他慫恿陛下禪位，他能被言官戳著脊樑骨罵死。
慫恿陛下傳位給年僅八歲的太子殿下，在有心人眼中，他就是居心叵測，意圖把持朝政。
可天地良心, 打死他都沒想到陛下能胡鬧成這種地步。
“陛下，要不您賜死老臣吧。”
段韶幽怨至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若是蓀歌在此處，定會發(fā)覺此情此景分外眼熟。
“賜死？”
高湛頓時眼睛一亮，來了精神。
頭也不暈了，眼睛也不花了。
賜死這事，他最熟，也不知段韶喜歡什麼樣的死法兒。
看在段韶這些年勞苦功高兢兢業(yè)業(yè)的份兒上，他可以給段韶選擇的機會。
不用謝！
段韶：……
陛下大可不必如此特立獨行，那眼中的躍躍欲試簡直讓他心慌。
“你確定？”
“老臣還想在爲北齊爲陛下再效幾年力。”
他一點兒都不確定。
他差點兒忘了，他輔佐的這位陛下殺人成性，絕不會跟他客氣。
“效力？”
“那你覺得寡人賞賜太子的想法如何？”
“畢竟是你的提議，寡人信你。”
話題再一次無可避免的繞了回來。
段韶心中無語至極，卻也實在嘴硬不起來“陛下，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恐怕難以服衆(zhòng)。”
朝臣不贊同，名士清流也反對，這跟他沒關(guān)係，他左右不了。
段韶在心中忍不住樂滋滋想著。
“你都說可行，那便可行。”
“對了，忘了跟你說，寡人前往洛陽之前召見了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他跟寡人說，不久之後天降異象，天象示警。”
高湛說的分外得意，嘴角的笑容似是要咧到耳邊。
段韶低頭，嫌棄至極。
向來昏君當?shù)溃鞛?zāi)人禍，纔會天象示警，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他的陛下卻是一臉得意和自豪。
恕他無知，實在想不出這有什麼值得自豪的。
陛下是覺得他在史書上的名聲還不夠黑嗎？
殺侄子，搶嫂子，寵奸臣……
如今直接連天象預(yù)警都乾巴巴的往上湊！
腦子是個好東西，只可惜他的陛下好像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所以，一旦天象出，剩下的就靠你了。”
“寡人相信，你絕對不會讓寡人失望的。”
高湛理直氣壯的吩咐道。
段韶嘆氣，他就是陛下隨手拉來的苦力和倒黴蛋。
天知道史官會如何記錄這段禪位的前因後果，會如何大寫特寫他的罪狀。
除非，太子殿下能夠一鳴驚人，帶領(lǐng)北齊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比如，穩(wěn)定北齊的民心。
比如，滅了北周，一統(tǒng)長江以北。
比如，順帶把南陳也滅了。
唉……
說實話，伴隨著高家一路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來，他實在不敢抱什麼希望。
總覺得高家的人骨子裡就是有一股瘋勁。
沒有登上至尊之位前，看著還人模人樣的，可一旦登上那個位子，就開始瘋癲成性。
怎麼殘暴怎麼來，怎麼昏庸怎麼來……
那太子殿下呢？
在此次洛陽之戰(zhàn)中，太子殿下的表現(xiàn)的確實可圈可點，但誰又能確定太子殿下繼位以後不會瘋的更徹底。
所以，能守成，他就得謝天謝地了。
“謹遵陛下旨意。”
“但憑陛下吩咐。”
段韶認命道。
無論如何，陛下和太子對高長恭的態(tài)度都是一個好的開端，最起碼能讓他看到一點希望，不至於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