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無視陳之淵的冷汗淋漓，帶著他往前走，一邊走，一邊說最近靈鶴城的改變。
“從去年年初開始，直至今日，靈鶴城共接收流民兩萬有餘，內城外城收編軍隊人數共四千，陳太守以爲如何？”
陳之淵裝傻：“宋谷主，下官只是一個普通小官，您和朝廷的事，下官實在無能爲力，下官已經遞了辭呈……”
“那正好。”宋夏打斷他的話，“本谷主很欣賞陳太守您這樣的人才，就來本谷主手下做事吧。”
陳之淵乾笑兩聲：“谷主言重了，下官無才無德，哪裡受得起谷主重要？”
“康成三年的狀元，河東陳氏的嫡子，陳大人是在和本谷主說笑嗎？”
宋夏直視著他，陳之淵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褪去，他知道，再裝傻已是無用。
“陳大人，您當年的豪情壯志呢？您就不想爲這天下蒼生做點什麼嗎？”
陳之淵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天下沉痾已久，下官也曾努力過，但下官沒有這個能耐。”
“現在表現你能耐的機會來了，陳大人可願助本谷主一臂之力。”宋夏不待他反對，又道，“不如陳大人先看看本谷主手中的底牌再反對不遲。”
轉身，宋夏帶著他來到城外，先看的，是訓練有素，隊容整齊的四千軍隊，一個個眼神銳利，其中不僅男兵，女兵也不少。
此時陳之淵終於知道，爲什麼短短時間就集齊了四千士兵。
歷代以來，也不是沒有王朝建立女兵，但即便那些女兵立過不少功勞，還是會常招人輕視，讓人可以忽略女兵的功勞。
甚至就連他，都下意識的覺得女兵無論如何都是弱於男兵的。
可是看著眼前女兵們訓練的場景，陳之淵深深地被震撼到了，多年以前，他也曾見過朝廷的軍隊，誰強誰弱，一目瞭然，若是這羣女兵對上朝廷的軍隊，他敢保證，同等兵數的情況下，朝廷絕對勝不了。
“本谷主一直相信一個真理，那就是女子能抵半邊天。”
陳之淵長嘆一口氣：“谷主大才。”
他知道，像自己這樣的認知還算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還想無法改變固有觀念的，宋谷主能聚集這羣人，並且讓這羣人拋卻舊有思想，這纔是最難的，還有男兵那邊，與女兵們一起訓練，眼中也無輕視之色，這四千人，絕對能敵萬軍。
只是他想不通，這麼多人的糧草，又是如何解決的呢？
“陳大人應該知道無華樓的樓主上官錦最近常來我靈鶴谷做客的事，而且城外去年開墾的荒地中，也多了番薯和玉麥兩種作物。”
陳之淵當然知道，這兩種作物出現在餐桌上的時候，他便知曉其中的價值，等實地考察的時候，內心的震驚更是用言語無法訴說。
或許那個時候，就是宋谷主特意給他看的吧，畢竟那兩種作物，絕對是民生大計，如果是他，不是自己人，他絕對不會令其知曉。
只怪他那時候太好奇了，還想再等等再走，結果就等到了今日，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可是谷主，單單靠這四千士兵是不夠的。”
“本谷主知道，所以還想請陳大人再去看一物。”
於是宋夏又帶他來到了火器營，一個時辰後，他內心的震驚甚至比那日上官錦的還要大，激動的嘴脣都在顫抖。雙眼通紅不可置信的回望她：“谷主，這是……”
“火器，且比朝廷現在擁有的要更加先進，陳大人看完這物還覺得本谷主沒有一絲勝算嗎？如今天下百姓苦朝廷久已，若是本谷主揮師進京，必定一揮百應。”
陳之淵拱手，深深彎腰：“下官願爲宋谷主效命。”
宋夏直視著他：“陳大人，單單是你還不夠。”
“下官知曉，願立即寫信回河東，不過下官一信難以令族人信服，所以他們必然會先來查看。”
“本谷主明白，這信便由靈鶴谷弟子送去吧，順便護送陳氏子弟一同前來。”
陳之淵再次行禮：“多謝谷主思慮周全，如此，下官就再寫一封信，麻煩谷主派人送去河西魏氏。”
宋夏挑眉：“你們陳氏和魏氏不是一向不和嗎？”
陳之淵一本正經的解釋：“河西魏氏雖然爲人都很討厭，但是他們做官還行。”
宋夏笑了，如此，比她之前預估的還要好。
“不過谷主，要是歐陽谷主回來如何？”
宋夏哼笑，看來這陳之淵也不是什麼事都不管，這不是挺明白歐陽振的本性嗎？
“他？等他再回，靈鶴谷便沒有他的谷主之位了，若是他肯幫著討伐朝廷和邪教，聽命於本谷主，那便有他一職，若是不願，就只能請他離開。”
陳之淵點頭，這就好，隨即便不再放到心上，畢竟宋谷主連火器都有，歐陽振又算什麼？
只是爲宋谷主有些可惜，這般人才，當年怎麼就嫁了歐陽振？
“如此，陳大人就暫時替本谷主管理流民一事吧，不日還有大量流民來靈鶴城，勞煩陳大人辛苦，讓他們各歸其所，該種地的種地，該參軍的參軍，哪些是邪教的探子，也勞煩清理出來，邪教手段衆多，本谷主會讓師弟宋朗幫你。”
陳之淵不僅聽說過宋朗，兩人之前爲靈鶴城的事也打過不少交道，很是瞭解對方的能力，聽說有他協同，頓時安心多了。
他想，或許從今日開始，就沒有安生日子可以過了，還有些興奮和期待呢！
“宋谷主，下官還有一事相求。”
“是關於番薯和玉麥可否種到河東和河西一事？”
陳之淵凜然：“谷主果然料事如神。”
“上官錦已經實驗過，自是可以種植，只是如今種子還不夠多，待到明年，不管河東與河西多少旱地與山地，都是可以種滿的。”
“如此，今後我們揮師北上，便不用再擔心糧草。”
“可惜人手還是差太多，陳大人若是朝中還有什麼相熟可信的摯友，亦可引薦給本谷主。”
陳之淵思索了一會兒道：“下官倒還真有幾個人選，待下官回去再寫幾封信。”
宋夏眉眼間都是笑意：“那就辛苦陳大人。”
“谷主客氣，這都是下官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