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兩顆、三顆……六十二、六十三。”
飯糰搖晃了一下大碗裡的豆子，可憐兮兮的道：“文軒哥哥已經走了六十三天了，姐姐，文軒哥哥不是說和咱們一起過年嗎，他啥時候回來啊？”
已經六九天了，外面最起碼零下二十幾度，即使屋裡燒著熱乎乎的火炕，在地上走動也是冷的人恨不得披上最厚的衣裳。
不過能待在熱乎乎的屋子裡，比之去年這個時候還在冰天雪地裡露宿可要好多了。
蘇青青把八樣果乾分門別類的包好了，分成了十幾份，看著自家胖嘟嘟的弟弟就笑道：“既然文軒說了會回來，就肯定會回來的。”她語氣篤定，實際上心裡也有些不舒坦。
文軒一走就是兩個月，期間只來了一封信，說是有事兒進京了，人卻到了年底也沒有回來。
許是路上耽擱了。
蘇青青看看外面白茫茫的大雪，就輕輕嘆了口氣。
以前文軒天天在還不覺得什麼，他這一走，就覺得冷冷清清的，這日子似乎一下子就放慢了腳步，有時候覺得特別難捱。
飯糰從炕上爬過來，嘻嘻笑道：“姐姐又給員工發福利了。”他抓了一把香蕉幹吃的咔咔響，小傢伙尤其喜歡吃這個。
“姐姐，你能給我一些果乾嗎？”飯糰突然道。
蘇青青忙活著繼續準備給“員工”的福利，就奇怪道：“我什麼時候短了你的吃食？”聽聽那小心翼翼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爲自己是後姐呢。
飯糰嘻嘻的笑，“我想給狗剩也送些，還想給一男。”這些都是他的朋友。
弟弟長大了，都知道給朋友準備新年禮物了。
蘇青青笑，“可我們不是給他們家都送了年禮嗎，你怎麼還要送？”卻是有意逗弟弟。
飯糰一臉討好的湊過來，“狗剩都給我準備禮物了，一男送給我一把糖呢。”飯糰拍拍自己的腰，那裡有一個小荷包，平日裡可寶貝了，有什麼好吃的都往裡塞。
糖？
蘇青青瞪大眼睛，“飯糰你那荷包裡裝了糖？”我的天哪。
飯糰小傢伙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捂住荷包，“這糖是我的，是一男送給我的。”言外之意這是我自己的東西，姐姐不可以沒收。
瞧他那一副警惕的樣子，蘇青青真是哭笑不得的。
“什麼好東西沒給你吃啊？”不過是沒收了幾次小傢伙的糖，結果就被他記住了。“告訴你多少次了，吃多了糖會牙疼的，一男前些日子牙疼不是都哭了嗎，你又不是沒見過，他薰耳朵爬出來好多小蟲子你忘了？是誰自己說不要像一男吃那麼多糖的？”
真是奇了怪了，鐵大伯新娶想媳婦鄭氏，蘇青青一開始還擔心作爲後媽會對皇甫一男這個先前的孩子虐待，沒想到鄭氏是個特別知冷知熱的人，不但對鐵大伯是真心實意的好，對待一男這孩子也是關愛有加。蘇青青看著，一男這幾個月來穿的好吃得好，小傢伙都胖了不少。要不是因爲讀書的事兒時不時的被皇甫奶奶教訓一通，小傢伙日子過得不要太悠閒啊。
話又說回來了，這鄭氏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膽子小，沒什麼主見。
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吃糖的，你要是可著孩子來，怕是一天一斤糖果他們都能吃掉。
飯糰就是這樣，看著挺聰明的，跟他講道理也很明白，可輪到吃的，小傢伙轉身就給忘了那些規矩。蘇青青沒收了幾次飯糰的糖果，家裡也不給他吃糖了，就是這樣，年底也有人偷偷塞給他糖吃。這不，皇甫一男那小傢伙竟然還給飯糰送了新年禮物，竟然是糖果。
蘇青青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飯糰鼓著腮幫子，“那我……那我一天就吃了三顆。”大眼睛轉啊轉的，明顯不走心。
蘇青青就挑眉，“真的只有三顆？”誰信呀？
果然，飯糰嘻嘻一笑，突然過來抱著她的脖子撒嬌，“姐姐，姐姐，過年了，飯糰就多吃了一顆，啊……”迎上姐姐瞭然的目光，他就磨蹭道：“就多吃了幾顆嗎，姐姐不要沒收好不好，好不好嗎？”
蘇青青被他搖的頭暈，“再搖姐姐可真就沒收了。”蘇青青好笑的點點他的鼻子，“自己也不看看，咱家炕那麼熱，你那糖還能吃嗎。”傻兮兮的小傢伙，抗熱糖會化掉都不知道。
“啊……”
飯糰驚呼一聲，忙不迭的去看自己的寶貝荷包。
果不其然，一羣糖都黏在一起，荷包都要打不開了。
飯糰欲哭無淚，“姐姐……”糖都化開了，黏糊糊的看著好沒有食慾。
蘇青青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蘇家兄弟剛進家門，就聽到弟弟的慘嚎。
“啊，我的糖……”
兩人莫名其妙的，“飯糰這是怎麼了？”大過年的，哭可不吉利。
飯糰看到哥哥們回來，就撒嬌的撲上去，“大哥，我的糖化了，嗚嗚，都不能吃了，大哥能給我點兒糖吃嗎？”
蘇青山抱著弟弟，一臉淡然，“你說呢？”
飯糰：“……”我說當然可以了。不過感受到屁股上的大手，小傢伙識時務的道：“我說不行。”嗚嗚，好傷心。
求助的目光看向二哥，蘇青河就挑挑眉，“哎，也沒有人來求我這二哥，剛兜裡還有一塊糖呢，乾脆我自己吃了好了。”還真翻出一塊糖，當著飯糰的面塞到了嘴裡，都不帶猶豫的。
飯糰：“……”突然感覺世界充滿了惡意，好像不會再愛了……
“哈哈哈……”蘇青河暢快的大笑，一把接過弟弟，變戲法似的又翻出一塊糖來，“喏，三十兒妹妹給的，一人一塊，這塊給青青送去。”
蘇青青笑著接過弟弟送過來的糖，驚喜道：“三十兒都知道送糖了啊。”小丫頭上個月突然能冒話了，十一個月就會冒話，也是夠早的了。
“那小丫頭機靈著呢，我瞧著比小白聰明多了。”蘇青河笑，“看到我叫姐姐，哈哈，她肯定分不清咱倆。”
屋裡有說有笑的，突然外屋門被人大力推開，一陣冷風灌進來，兄妹四個一愣，下一刻就落入一個滿是風霜的懷抱。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