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不大懂這些,她不知道別的村裡什麼樣兒,這些遷移過來的人,在長青村好歹還有個房子住,在這樣的年代應該算是不錯了。
一行六人走到房前,正好遠處母子二人拿著行禮過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上揹著一個書箱,果然是讀書人。
倒是他旁邊那個婦人,身上大包小裹的掛滿了東西,走起來很是吃力的樣子。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婦人頭上頂著一個大帽子,四周都是黑紗,圍攏的密不透風,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毛病還是怎麼的。
聽說人是從青州府過來的,走了快一個月纔到這邊,背井離鄉的,也是辛苦了。
蘇家兄妹忙迎了上去,蘇青山笑著道:“大娘,我幫您拿吧。”就要去接婦人手裡的東西。
秦暮雨今年十六歲,因爲家裡生活拮據,個頭長得不高,一張瓜子臉看起來有些刻薄。他眼睛不大,臉上有幾顆青春痘,似乎在訴說著他的與衆不同。明明一副長得很普通的樣子,倒是收拾的乾乾淨淨,顯得人就比較精神。
看到蘇家兄妹,他當即就是不喜。
長青村就是這麼招待他這個秀才老爺的?
竟然只派了幾個孩子過來,打發他是那些泥腿子嗎?
秦暮雨哼了一聲,把不滿就撒在幾個孩子身上,“怎麼纔過來?慢慢吞吞的。”他呵斥了一句,就把背上的書箱放下來推到蘇青山懷裡,“抱好了,別給我弄壞了,我的書都金貴著呢。”不客氣的開口,他一副大少爺的模樣揹著手走入了院子。
院子裡四處都是雜草,因爲長期沒有人居住,哪怕收拾過,也只是房子能住人,院子裡雜草重生不說,還有不少老鼠跑過,更是有許多動物的糞便,怎麼看都是亂的可以。
這環境簡直糟糕透了。
秦暮雨哼了一聲,“早知道這麼破就不來了。”虧得他長途跋涉還以爲會有個好環境,感情也沒比他之前的家強多少。
蘇家兄妹一臉錯愕,這是什麼態度啊?
胡於氏也是蹙眉,覺得這人不大好相處。
飯糰小聲道:“奶奶,他不高興嗎?”連小孩子都看出來了。
蘇青山知道這人是秀才老爺,當即勸道:“條件是艱苦些,不過這院子不小,收拾收拾還是很好用的。”他熱情的招呼人,“大娘,您趕路也累了,快進屋。”人剛來,看到這樣的條件,不滿意也是正常的。
蘇家兄妹哪怕心裡不樂意,也熱情招呼,畢竟背井離鄉的不容易。
飯糰也過去幫忙抱著一個木盆,踉蹌的跟著大家。
秦暮雨一臉嫌棄,“你也知道我們趕路累了,怎麼沒把水和飯菜給準備好嘍?怎麼伺候人的?你們長青村的人就是這麼歡迎秀才老爺的。”他一副嫌棄的模樣,鼻孔朝天的指責,“瞧瞧你們一個個的樣子,看了你們就不舒服,這裡雜草叢生,你們怎麼不清理乾淨了,還有這裡,那是牛糞吧,一看就有些日子了,還有那邊……對了,你們去山上給我挖兩顆松樹來,松樹高潔,我要效仿古人……”
蘇家兄妹一臉懵,這貨幹嘛來了?
還有沒有一點兒遷移的自覺了?
蘇青河性子急,當即不滿道:“我們是來給你們幫忙的。”不是你們家的下人。
秦暮雨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瞇起他那雙不大的眼睛,鄙夷道:“鄉下人就是鄉下人,沒讀過書也就算了,我在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地方?”他指了一下牆角,“跪去那邊反省!”
尼瑪,跟誰倆呢?
蘇青青眉頭一蹙,當即就要發火。
可惜,有比他動作更快的。
胡德勝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他可不慣著他那毛病,當即冷哼一聲,“又沒有人求著你過來,在這跟誰倆裝大老爺呢?”在這巴巴什麼啊,給誰臉色看呢?
無視老婆子給他使得眼色,胡德勝哼了一聲,“你這小子人不大,還真把自己當成大尾巴狼了,給誰擺臉子呢。我告訴你,到了長青村給我老實點兒,收起你文人那窮酸的一套,這裡沒有人是你的下人,我們過來是好心幫忙的,你別把我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臭小子,要不是看你不會功夫,真想好好修理修理你。
胡德勝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招呼大傢伙,“走,走,回家去。這混賬東西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搭理他做什麼。”早知道是這種人,他才懶得過來呢。
秦暮雨氣的瞪大眼睛,渾身直哆嗦。
胡德勝早就氣的不行,沒好氣道“再瞪,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打出來你信不信!”
秦暮雨氣的臉色難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簡直是豈有此理,我要去找里正,我要去官府告你……”指著胡德勝的鼻子就是一頓嘮叨。
胡德勝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沒大沒小的,我讓你告我!”跟誰倆呢。他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我讓你告,我讓你告,有本事你立馬就去告我啊。”啪啪兩巴掌,把秦暮雨臉上的青春痘都打破了。
胡德勝一臉嫌棄,“瞧你那噁心模樣。”嫌棄的在他衣裳上擦了擦手,看衆人還在發呆,就大聲道:“還傻站著做什麼,扔了東西,跟我回家。”他心氣不順,聲音老大還嚴厲,完全一副“說一不二”的架勢。
哐噹一聲。
飯糰第一個扔了手裡的木盆,大聲道:“胡爺爺我跟你回家。”小傢伙又不傻,秦暮雨這一頓鬧騰,讓小傢伙也不開心了。“壞人,我不要給他幫忙。”
胡德勝眼睛一亮,今天咋覺得這小子這麼順眼呢。他伸手拎著飯糰的小胳膊把人甩到肩膀上坐著,“就是,什麼混賬東西,也值得我們給他幫忙。”他扛著飯糰,“胡爺爺帶你打獵去,這種王八蛋離咱們遠點兒,省的鬧眼睛。”
他大步往外走,還不忘牽起老婆子的手。
胡於氏尷尬一笑,把手裡的包裹塞回秦姜氏手裡,第一次沒有拒絕老頭子的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