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動作很麻利，第二天讓柱子兩口子和桿子兩口子跟著杜豐年去碼頭了，不過沒有按照張氏的意願兩家搭夥，這一點是李氏爭取的，法子她肯說，但是要各做各的，因爲她知道張氏愛佔便宜，手腳不乾淨，她可不想讓她兒子吃虧了。

昨天張氏借了杜老爺子的口把李氏孃家送過來的豬下水分去了一半，說是借，但根本沒有給錢，桿子媳婦和柱子媳婦都聽張氏的，到了碼頭，見別人都去杜豐年他們那裡買豬下水，把自己這邊的價錢壓低了一賣，最後那些貪便宜的，自然都去柱子他們那一邊買了。

杜豐年夫妻氣得不行，哪有人這樣做生意的還是親兄弟呢，他們跟杜老爺提了一下，杜老爺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四兩撥千金的，明顯是默許了大房的這種行爲。

而且張氏每天雷打不動的過來搶李家送過來的豬下水，還是打著杜老爺子的名頭，二房不敢不給，日子久了，杜豐年夫妻應對起來都有些有氣無力的，再加生意不好，兩夫妻決定乾脆不做了。

李家不再送豬下水過來，這下張氏不得不出錢去買豬下水了。

李氏和汪娥婆媳兩個吃了這個虧，心裡不好受，也想讓張氏不好受，所以婆媳兩個一合計，把這洗豬下水的法子都告訴了孃家人，讓孃家人傳出去，這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三天，整個瀘陽鎮都知道了，許多小攤販的攤位都多了豬下水這道菜。

而柱子兄弟兩個的生意，由於柱子媳婦和桿子媳婦豬下水本身洗得不乾淨，油鹽又放的少，那豬下水味道根本不杜豐年他們做的，再加他們給的量少，這一來二去的生意清淡了下來，最後也做不下去了。

張氏還沒有賺幾個錢，得到這個結果，沒少罵李氏和汪娥，婆媳兩個都不怕張氏罵，反正張氏怎麼罵的，她們什麼沒回去。

杜安把養蚯蚓的法子交給玉土後，想起蔣老爹家裡也養了很多雞，去蔣老爹家裡走了一趟，告訴他養蚯蚓的法子了。

到了瀘陽鎮集市那天，沈氏和顧軟起了一個大早，她們早前跟狗剩說好的，租他的牛車去鎮，所以狗剩是來家門口接她們的。

顧軟將曬乾的蘑菇、忍冬花，這些天自己做的果脯、罐頭什麼的，都裝在了揹簍裡，罐頭和果脯她只帶了一點，因爲實在太重了。

狗剩除了拉顧軟和沈氏，還拉了另外兩個人，是同村的曹大姐和她的兒子虎子。

說起來，這個曹大姐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她的男人何老三常年在外給人幹活跑腿，後來跟鎮的一個寡婦好了，帶著那寡婦回到村裡，說是要擡平妻。

在這鄉下地方，因爲家家戶戶都很窮，也因爲民風淳樸，基本是沒有男人納妾什麼的，都是一夫一妻，何老三的行爲，很長一段都成爲大灣村的一個熱議話題，羨慕的有，不屑的也有。

但是最可憐的是曹大姐了，她懷孕的時候，被婆婆當成牛馬使用，沒日沒夜的幹活，地裡家裡的活幾乎都是她一個女人在幹，所以生虎子的時候難產了，虎子生下來，還是個病歪歪的，何家嫌棄得不行而且曹大姐，月子沒做好，虧了身子，郎說以後都沒有辦法再懷孕了。

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一個總是靠吃藥養活的還孩子，可想而知，這母子倆在何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而何老三跟寡婦姚金娘好以後，是拿這個當藉口，說虎子養不活，他何老三不能沒有後，根本不管曹大姐同意不同意，將姚金娘接進門了，佔了本來屬於她的臥房，將她和虎子趕到了偏仄的那間茅草屋裡，曹大姐爲了兒子都忍了，後來姚金娘懷孕，眼裡更加容不下曹大姐和她的兒子，挑撥著何老三休妻。

姚金娘本來有幾個錢，是以前夫家留下的，曹大姐的婆婆貪錢，爲了姚金孃的錢也拾掇著何老三休妻。

最後曹大姐被掃地出門了，連兒子也被趕了出來，孃家也容不下她，他們母子住在村裡那間沒人要的茅草屋裡，過著苦哈哈的日子，還要經常給生病的兒子看病，那日子，要多難熬有多難熬。

而村裡因爲她是被休的女人，又沒有孃家撐腰，都不太和她來往，她也不常出門，沈氏和他不是很熟，只見過幾次面而已。

狗剩催著沈氏和顧軟快車說是虎子病的嚴重了，曹大姐要到鎮去看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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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軟和沈氏這才發現曹大姐的臉色煞白煞白的，而被她摟在懷裡的虎子也是，那煞白的臉色透著一層死氣，眼皮耷拉著，像快要死了一樣，曹大姐無聲的流淚，無助而惶恐。

顧軟和沈氏忙了車，狗剩吆喝了一聲，趕著牛車往鎮去了。

曹大姐死死地抱著虎子不放手，這可是她唯一的希望，要是這個兒子也沒有了，她真的覺得活著沒有什麼盼頭了。

沈氏看到曹大姐這樣，也想到了以前杜修的情況，心裡有些難過，安慰曹大姐，讓她先放寬心。

曹大姐領情，跟沈氏道謝，之後繼續低聲的哭泣。

顧軟看著，實在有些不忍心，對曹大姐道“大姐，孩子現在病著，你勒的這麼緊，會讓孩子窒息的，你先別慌，把孩子放在牛車，平躺著。”

曹大姐已經哭的沒有什麼反應了，顧軟和沈氏見狀，只好一起幫忙，將虎子從曹大姐懷裡拉出來平躺在牛車，看虎子這情況，到了鎮，只怕真不行了，還這麼小的孩子，這樣夭折了，實在很可惜。

顧軟拿出揹簍裡的竹筒，裡面都是她裝進去的靈泉，這靈泉杜修喝了那麼久，病情也只是稍微有緩和，不一定能救得了死亡線的虎子，不過死馬當做活馬醫，試試看吧。

顧軟小心翼翼的餵了虎子幾口，看著虎子似乎是將水都喝下去了，又多餵了他幾口，她這時將頭貼在虎子的胸口聽了聽，發現心跳起伏剛纔明顯了，而且平穩了許多，舒了一口氣。

顧軟對曹大姐道“大姐，虎子現在好多了，你別擔心，等到了鎮，找個大夫好好瞧瞧，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