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沈理和姜冗進入程凜辦公室時，他還沒有醒來。
姜冗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進入了退化期，成功的基因編輯人類分爲兩種，一種是百分百編輯成功，沒有任何缺陷，像機器人一樣完美無瑕，每隔十年，還能進行一次自我蛻變升級，另一種是合格品，雖然已經成爲成功品，但各項數值和指標都只能達到合格分以上，這樣的編輯人類，在三十五歲之後，每一年都會有一個月的退化期，程凜今年四十五歲，他已經退化十年，如果他在三十五時，各項數值和指標是95分，現在只有七十分了。
姜冗讓羅揚和沈理離開，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辦公室出去了，門關上以後，姜冗從空間拿出一套輸液設備，在自己的胳膊上抽了200cc的血，再輸進程凜的胳膊內。
輸血結束，姜冗胳膊上的針眼早已經消失，葉扶又從空間裡拿出一坨冰塊，捏碎後直接塞進程凜嘴裡。
半分鐘後，程凜身體溫度突然上升，他宛如一隻煮熟的蝦，渾身皮膚通紅，頭頂甚至冒出白煙。
姜冗再次從空間拿出一捆麻繩，把他綁得嚴嚴實實，時間差不多了，他打開辦公室的門，讓羅揚和沈理進來。
兩人進來看到五花大綁的程凜，都嚇了一跳，羅揚想去解繩子，被姜冗攔住了。
“姜哥，你爲什麼把程哥綁起了？”
“他很快就會醒來，醒來後可能會失去理智，把他綁起來最好。”
程凜頭頂的煙霧還在嫋嫋升起，羅揚伸手觸碰了一下，才發現這些煙霧都是熱的。
“程哥不會出事吧？”沈理還是很擔心程凜的情況，兩人將程凜的外套扒了，想要往他身上放冷毛巾降溫，姜冗提過一旁的浴桶，讓他們把程凜放到梧桐裡面，然後倒入兩桶冰塊。
“等冰塊全部融化，他就會醒。”
程凜面容扭曲，嘴裡發出痛苦的嘶吼，他試圖掙脫麻繩，還用頭去撞擊浴桶邊緣。
羅揚和沈理對視了一眼，怪不得姜冗要把程凜綁起來，現在的程凜彷彿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他不停發出可怕的吼叫，身體還在浴桶裡扭動掙扎。
過了十分鐘，程凜身上散出出陣陣酸臭味，沈理過去查看石，發現他的皮膚好像蛻了一層皮。
“不是皮，是他身體裡的毒素，排出來就好了。”
姜冗又往程凜嘴裡塞了一把冰塊，如此反覆，一個小時後，程凜虛弱地睜開了眼睛。
他從嘴裡吐出一塊還沒有融化的冰，一臉懵地看著面前的三人。
“我這是怎麼了？”
“程哥，你終於醒了，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程凜的皮膚正在快速恢復正常，頭頂還有一縷縷煙霧升起，看上去有些怪異和搞笑。
沈理急忙把他昏迷後的事情快速告知程凜，“程哥你真是嚇死我們了，你都快昏迷兩天一夜了，還是姜哥厲害，他一來，你果真就醒了。”
程凜聽到沈理的描述，這裡瞬間明白了。
這個月是他的退化期，以前退化期的時候，他每次醒來，身上都是很多傷疤，爲了防止出事，他都會提前安排好一切，找個地方度過退化期，沒想到這次退化期好像提前了，他都沒有來得及準備，就突然暈倒在辦公室，還好這裡沒有外人。
“謝謝你們，我這幾年一次比一次嚴重，要不是你們，這次可能要昏迷很久，可能還會發瘋。”
“程哥沒事就好，你不能再熬夜工作了，基地管理層這麼多人，總不能事事都讓你操心。”沈理忍不住說教道。
“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差了。”程凜笑了笑，踉踉蹌蹌從水裡站起來。
他讓沈理和羅揚去幫他來個會議，兩天不出現，管理層幾個老頑固估計又要猴子稱大王了。
沈理和羅揚離開後，程凜已經換好衣服，回到辦公室。
“姜冗，你給我輸血了？”
姜冗點頭，他又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老好人，這種事當然要說清楚。
“輸血會有後遺癥，一個月內你都會非常亢奮，感受不到疲倦，就像身體裡有一把火，我的血也是雙刃劍，是藥也是毒。”
程凜勾脣一笑，“你難得和我說這麼長一段話。”
姜冗……
“你放心，我都記下了，我會平衡好，不會再透支本就短暫的壽命了。”程凜給他倒了一杯茶。
“你和葉扶在一起後，除了身體，其他地方都像一個普通人了，尤其是嘴硬心軟這一點，你之前說過，一年只給我半碗血。”
姜冗語氣淡淡，“你還有用，暫時不能死。”
“真是無情，我是一個病患，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說死這個字？”
“你越怕死，死亡離你越近，程凜，你想活多久？”
程凜沉默地看著姜冗，許久後，他嘆了口氣，“也不用太久，幾百歲就夠了。”
姜冗……烏龜也不一定能活這麼久。
“你的身體最多活七十歲。”
程凜悶笑，“你夠了啊，哪有你這樣的，還給人死亡倒計時，姜冗，我喝了你的血，就能延長壽命。”
“我們都是編輯人類，血液很難融合，普通人類半碗血就能脫胎換骨，到你這裡，一年半碗血，也只能幫你維持容貌和延長一兩年的壽命，你想活幾百歲，只能靠修仙。”
看他這麼一本正經地說出“修仙”二字，程凜嘴角一抽。
“你難道不怕死嗎？你和葉扶的感情不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留她一個人在這個世道，該有多艱難。”
姜冗靜靜地看著程凜，“你小看葉扶了，我和她的感情是很好，但是我相信，即使沒有我她也可以過得很好，她從來都不是菟絲花，也不需要依靠別人活下去，她也不是爲了愛情要死要活的人，相反，如果我失去她，我纔會活不下去，除了她，這個世界沒有其他東西能讓我歡喜。”
程凜感覺被塞了一嘴狗糧，他認輸，他閉嘴。
“戀愛腦真可怕，智商負250。姜冗，你已經失去編輯人類的野性了，你現在就是一隻被馴服的狗。”
姜冗眉頭一挑，“被她馴服，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