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請你問一下克里夫先生，如果我們日後需要提高這套計算機系統的運算速度，或者是想要擴展其它方面的應用功能的話，我們是否需要重新爲這臺計算機購置一套新的系統軟件？”對面一位帶著眼鏡的中年人問道。

“這個不用！”周建華想都不用想就立即回答道：

“茵比遜公司十幾年前花巨資聘用了幾千個科技人員、前後花了好幾年的時間，爲這一款計算機打造了一套舉世無雙的、極具兼容性的系統軟件，這套系統軟件可以不做任何更改而直接地應用在該系列計算機的各種高配或低配的計算機上，無論你爲它如何升級，原有的系統軟件都是完美兼容的，無須重新購置新的系統軟件?！?

“小周，既然這個系列的計算機是可以上下是兼容的，那如果我們日後再購買一套後續型號的主機的話，那麼，除了主機可以兼容外，是不是其他的外部設備也都可以相互兼容地使用？”旁邊又有人問道。

“是的！你說的完全正確，不光主機可以相互兼容，所有的外部設備也都可以兼容，這個沒有問題的！”周建華微笑著點點頭回答道。

“小周呀，我有點納悶哦！——之前克里夫先生和我們介紹說，你是他的翻譯，可是我怎麼覺得你現在不僅僅是他的翻譯呢？”之前問過周建華來歷的那位老領導此時突然對周建華提出了質疑：

“我們所有向克里夫先生提出的問題，你都沒有經過諮詢他而直接給我們做了回答。我很想知道，你作爲克里夫先生的一個臨時翻譯。你的話能代表克里夫本人的話嗎？你的發言能代表茵比遜公司的態度嗎？”

“呃……我能確保我的回答是正確無誤的，如果有什麼我拿捏不準的地方，我自然會徵詢克里夫先生的意見，您別忘了，我可是一箇中國人，這麼重大的事情，我肯定要爲自己的話負責任的?！敝芙ㄈA淡淡地笑著說道：

“若是你們信不過我，我也可以只翻譯克里夫先生的話。但是我相信克里夫先生不會像我這樣給你們提供這麼多的信息和忠告的，不信我們來試試，我把你們剛纔的幾個問題轉告給克里夫先生，我們來看他怎麼說吧。”

周建華說完，便扭頭用英語向克里夫問道：

“克里夫先生，您給他們提供的資料上說，電腦的系統軟件可以支持多道程序。最多可同時運行15道程序，他們很想知道這是通過什麼方式實現的，您能爲他們做一個說明嗎？”

“哦！這是一個技術上的問題，我不是很方便回答——這裡面涉及到一個知識產權的問題，畢竟我方的意願只是提供產品和服務，而不打算進行技術轉讓。這是我們公司的原則。當然，與產品銷售相關的技術服務我們肯定是會盡量提供的。”克里夫想了想，便字斟句酌地回覆道：

“目前，所有可以爲貴方提供的技術內容，都已經體現在我們公司技術部門爲貴方提供的這份產品解決方案裡了。如果貴方對這份方案有不理解的地方，我可以提供相應的解釋和說明。但是，超出這個範圍的技術內容……呃，我畢竟只是一個業務人員而不是技術人員，恐怕很難能提供更多能讓貴方滿意的回答了。如果我們能順利簽訂銷售合同並履行相關條款義務的話，我方的技術人員屆時會爲貴方提供更詳盡更專業的技術諮詢的?！?

聽完克里夫的回答，周建華微微笑了笑，心說果然不出所料?。∫鸨冗d公司現在基本上壟斷了全世界的大型機市場，牛的很！他們知道現在中蘇關係依然緊張，蘇聯人也不會提供計算機給中國，更何況，此時蘇聯的大型機也是模仿的茵比遜這一款機器，也好不到哪裡去。

周建華隨即探頭望著坐在克里夫另一邊的女翻譯笑著問道：

“呵呵，這位大姐，請問您貴姓??？”

“啊……我姓劉……”女翻譯詫異地看著周建華訥訥地回答道。

“呵呵，劉姐，麻煩您把剛纔克里夫先生的話向大家轉告一下好嗎？”周建華微笑著說道：

“我是技術翻譯，克里夫先生剛纔好像沒有談具體的技術呢，呵呵?！?

“哦……不是技術問題，你也可以翻譯呀！”劉翻譯忽然明白了周建華的意思，抿嘴一笑反駁道，心說我纔不給你出頭呢！

“呵呵，劉姐，不是我不翻譯，您也看到了，在座的領導們信不過我，沒辦法啊！現在只好請你來做個說明了，否則我一個人在這裡講，他們也不信啊！”周建華無奈地說道。

“小劉，你就翻譯一下吧，咱們得抓緊時間……”老領導見兩人都在推託，便不耐煩地說道，心說你們倆搞什麼鬼名堂呢！

劉翻譯沒辦法，只好把克里夫剛纔說的那一大段話翻譯給大家聽了，聽了克里夫的回覆，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了下來，真是掉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見了。

周建華默默地掃視了一圈，見在座的這些人一個個都皺著眉滿臉鬱悶之色，默不作聲地看著手頭的資料低頭不語，那位老領導也被克里夫的話氣得乾瞪眼卻無話可說。

周建華可不管這麼多，繼續問克里夫問第二個問題：

“克里夫先生，他們說現在外匯比較緊張，按照你提供給他們的方案上的說法，他們可以對主機和外部設備進行靈活的組合進行取捨，獲得合適的搭配，是這樣嗎？”

“是的！但是我們公司技術部門推薦的這款型號是根據貴方使用的特點而選定的，如果貴方一定要選用該系列更低級別的型號的話也可以。日後若是有什麼問題，這個後果得由貴方自己承擔?！笨死锓蜣拺?。

周建華連續向克里夫問了五六個大家之前已經問過的問題。克里夫都一一作了回答或說明，要麼是回答的很簡約令人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要麼是以知識產權爲藉口不做詳談?？死锓虻倪@些回答都由劉翻譯轉譯給了大家，顯然，周建華的之前的回答與克里夫現在的回覆並沒有任何出入，且比克里夫回答得更爲詳盡細緻。

於是，經歷了短暫的沉默之後，在座的這些人再問技術問題就直接問周建華了。再也不會在問題里加上一句諸如“請問克里夫先生”之類的話了，周建華則每次都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儘量詳盡細緻地解說給大家聽，而涉及到產品技術以外的問題，周建華則每次都轉譯給克里夫並按克里夫的回答翻譯給大家。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交流的非常順暢，沒有一點阻滯，原來那些以爲要好幾天才能溝通完的事。僅僅是一個上午就談得差不多了，在場的人都露出了輕鬆的神色，偶爾還有人會開上一兩句玩笑。

臨近中午，照慣例還是由南都機泵廠在酒店設宴招待克里夫和其他所有在座參與洽談的各位領導及技術人員。幾位領導一陣耳語後，機泵廠廠長助理李永平讓劉翻譯和幾位技術人員陪著克里夫上了機泵廠的昌河面包車，卻讓周建華和幾位領導同乘另一輛麪包車。

一上車。李永平就向周建華介紹了在座的所有領導。那位五十來歲的領導是省計委副主任馬魁，另外，還有省經委副主任餘仲年、省外貿廳副廳長王禮國、省機械工業廳副廳長羅永年、南都機泵廠廠長任忠發。周建華少不得一位一位地謙恭問候，衆領導皆含笑點頭頻頻稱好。

然後，還是馬魁先開了口：“小周呀。你工作了嗎？”

“呃……我在做臨時工。”周建華想了想回道。

“臨時工？！”好幾個人都驚呼了起來，這是幾位領導萬萬沒有想到的。之前他們都以爲周建華是省城某所大學的學生呢。

“是的，我現在還是臨時工。”周建華回道：

“不過，我已經在辦理一個個體戶營業執照，馬上就可以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了。”

“哦……你的年紀好像不是很大，怎麼不讀書了呢？”馬魁繼續問道。

“呃……我家比較窮，我得掙錢養家啊！呵呵……”周建華笑著回答道。

“哦，那你做個體戶，具體是打算做啥呢？”馬魁又問道。

“我要開辦的是一個機電設備服務部。”周建華回道：

“目前初步要做的是電動機維修、電動設備改造、電氣設備維修等，嗯，要不了多久，我還要給欣春市公安部門做一套無線電通訊系統?！?

聽了周建華的話，幾位領導驚愕地相互對視了幾眼，一個個都在想眼前的這個小夥子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他身上會有這麼多讓人無法理解和想象的事情?。∫粫r間，車裡沒有人再說話，似乎大家都在給自己一些時間，好讓自己去適應眼前的這個奇異人士。

“小周，你會這麼多技術，不簡單??！感覺你對計算機非常地熟悉，你這些本事都是從哪裡學來的呀？”省經委副主任餘仲年這時開口問道。

“這個……唉，說來話長了……我主要還是靠的自學?！敝芙ㄈA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自學……”領導們又是幾聲驚歎聲。

“那你的計算機知識是通過什麼方式自學的呢？”省機械工業廳副廳長羅永年忍不住也問道。

“呃……”周建華心裡一驚，一時間糾結住了，心裡說話，這下可要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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