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實體書部分4
“我……我,我……”沒能殺詹亦楊個措手不及,反被那一道道好奇的目光殺了個三魂七魄支離破碎,胡一下艱難地咽一口口水,“……我走錯房間了。”
6個老外面面相覷,沒聽懂。
萬能的宇宙黑洞啊,把我吸走吧!吸走吧!吸走吧!胡一下內(nèi)心正嘶吼著,突然一件外套披上了她肩膀。
扭頭看見一張臨危不亂的臉,那薄脣微啓:“excuseme.”
話音沉著地一落,胡一下就被帶了出來。
胡一下心有餘悸地回頭瞄一眼,其中一個棕色頭髮的還在微笑著用手勢跟她說再見。
“你這裡有人怎麼也不打電話通知我一聲?”
“我給你打電話,不通,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你站在我面前。”
這也太倒黴了吧……胡一下頭皮都發(fā)麻了:“我是不是闖禍了?”
“……”
“你怎麼不罵我?”
“感謝你還來不及。娶了你之後,我的危機處理能力更上一層樓。”
“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你說呢?”
“……”
“……”
“小狐貍?”
“走了,傷自尊了。”
何止是傷自尊這麼簡單?打那以後,胡一下對性感睡衣都產(chǎn)生陰影了。
裹著酒店的大浴袍睡了一晚,早上七點被鬧鐘準時鬧醒,穿戴妥當準備去餐廳和同事會合,無意間瞥見地攤上那件睡衣,胡一下頓時惡寒陣陣。
一咬牙,揀起睡衣,直接扔垃圾桶裡。
心裡終於沒那麼膈應了,衚衕志踏著矯健的步伐,去迎接那場所謂的硬仗。
當然,打硬仗之前還是要先填飽肚子的。
當然,填飽肚子的空檔還是可以順便調(diào)戲下某人的。
不過,結局往往是調(diào)戲不成,反被調(diào)戲。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一桌七人,有的在確認文件,有的在做最後的核算,胡一下在向某人彙報接下來的行程,自然得坐在某人旁邊。在餐桌下用鞋尖一下一下、若有似無地勾著某人的小腿,在餐桌上欣賞某人道貌岸然的模樣,不失爲一種變態(tài)享受。
就等著看一臉平靜的他,什麼時候能被她逼得崩潰。
終於,讓她等到了——
他的下顎線條越繃越緊,拿刀叉的手指指節(jié)明顯已經(jīng)用力到泛白。突然,他默默放下刀叉。
那一刻,已經(jīng)宣告了胡一下的勝利。
胡一下心中揮舞著勝利的旗幟,聽他淡淡說:“我落了份文件在房間裡。”
連最懂察言觀色的行政助理都沒發(fā)覺任何異樣,不識趣地插了一腳:“我去拿吧。”說著就要走。
詹亦楊眉宇間迅速閃過一絲複雜情緒,胡一下自認不能再惹他,否則自己要小命不保了,她趕緊叫住行政助理:“還是我去吧。”
大功告成的胡一下就這樣面帶微笑地起身走了。
胡助理走後一分鐘,副總到餐廳外頭打電話。
過了十分鐘,副總回來,波瀾不驚的表象下藏著某種別樣的饜足情緒。
又過了五分鐘,趕回來的胡助理引發(fā)了衆(zhòng)人的驚訝情緒:“小胡你嘴怎麼腫了?”
胡一下苦笑。
“你怎麼拿份文件還換了身衣服?”
胡一下還是苦笑。
“怎麼不吃了?”
胡一下笑得更苦了,她怎麼可能告訴對方,自己舌頭也破了……
早餐結束,唯一閒暇的時光也結束了,一行人整裝而發(fā),胡一下拍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跟在隊伍後頭。
胡一下負責的是項目談判方面的文件,和o同坐一輛車,她坐進後車座,正低頭繫著安全帶,聽見有人敲她這邊車窗。
擡頭一看,窗外站著個惡趣味面癱男。
她沒好氣地降下車窗:“幹嘛?”
o還站在另一邊車門那兒講電話,她大可肆無忌憚地瞪他。詹亦楊遞進來一罐運動飲料和一盒蘇打餅乾,二話沒說,徑直朝他自己那輛車走去。
透過車窗看著他的背影,胡一下無知無覺地笑起來。
看在蘇打餅乾的份上,這次暫且原諒你……
公司總部設在金融城的最核心區(qū),一行人進了大廳,加上詹亦楊總共四男兩女,統(tǒng)統(tǒng)是黑白兩色、一身正裝,派頭十足,胡一下站在其中,昂首挺胸,倍兒有面子。
大樓頂層,一號會議室,詹亦楊不是最早到的,會議桌旁已經(jīng)坐了幾個人,胡一下覺得這些人都挺面熟的,不容她細細回想,坐在靠窗位置的一個褐色頭髮的男人突然微笑著朝他們這邊招了招手,胡一下恍然大悟,這些人……不就是她闖進詹亦楊套房的會議室時見過的那幾個?
胡一下避開這些欣賞過她睡衣秀的老外,努力在會議室裡找些別的東西來看,比如,蹭蹭這華貴的地毯,摳摳這光可鑑人的實木會議桌,欣賞欣賞掛在牆壁上的各任公司繼任者的照片。
不愧是老牌跨國公司,會議室搞得跟國會似的,處處奢華,處處燒錢,胡一下剛準備好好欣賞一下天花板上繁複的歐式紋路,突然傳來一句中文:“抱歉,我來遲了。”
這聲音,她太熟了……
胡一下有點不敢置信,下意識回頭去看,聲音的主人正在這時走進會議室,俊朗的臉上那抹公式化的笑,在見到胡一下之後徹底僵在臉上。
一聲壓低的乾咳聲適時傳來,胡一下“噌”地醒過神來。
詹亦楊看了眼這個有些失措的女人,收回目光,“不遲。坐。”下巴點一點對面的椅子。
胡一下啊胡一下,拿出你的職業(yè)範兒來!拿出你的情緒管理來!胡一下默默地給自己打著氣,咬牙握拳退後一步,讓出道來:“許副總請——”
許方舟聞言,臉色“嚯”地一僵。說真的,胡一下還真不記得他什麼時候曾有過這麼震驚的表情,有點心虛,乾脆低頭扮啞巴,順便做做推理題。
某人爲什麼決定提前來倫敦?
因爲融資項目的問題比想象的要更棘手。
爲什麼更棘手?
因爲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
這個程咬金是何許人也?
許氏方舟是也……
會議在大大大老闆姍姍來遲後正式開始,分發(fā)好文件,dvd、錄音卡座、投影機、大屏幕也都準備妥當,詹亦楊只留了o和cfo兩個幫手在會議室裡,其他人——“都先出去。”
其他人都依言魚貫而出,胡一下跟在他們後頭繞過會議桌。就是這麼巧,她就朝許方舟的方向瞥了一眼,就看到他也在看她——
看一眼她的臉,又看一眼她嘴脣上的紅腫,胡一下總覺得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滿滿的失落。
行政助理屈肘撞了撞她,胡一下才警覺,收回目光,加快腳步出去。
金髮碧眼的公關小姐爲他們引路,一行人進了樓下的接待室,牛角包、焗蘑菇、茄汁黃豆、多士、薯仔、煎蛋、、燴水果、麥片、黑布丁、煙肉咖啡、英國紅茶……看著桌上的骨瓷杯具,胡一下頓時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個碩大的杯具。
越是杯具,就越要對自己好一點,胡一下這麼想著,心安理得地拋棄了那灌運動飲料和那包餅乾,大快朵頤起來。
一邊吃一邊用耳朵蒐集這個空間裡所有她能蒐集到的八卦。只聽行政助理娓娓道來:
“老艾世瑞下臺之後,他的侄子接管公司,中國市場這塊肥肉他自然不會放過,他捧許方舟上位,明顯是爲了削詹總的權,年末酒會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小艾世瑞是在許方舟的陪同下到場的。許方舟動作倒是快,還沒過農(nóng)曆新年呢,就已經(jīng)發(fā)起攻勢了。他提出的新方案處處針對我們這次的融資計劃,如果不是因爲問題已經(jīng)很棘手了,按照詹總那種喜歡按兵不動、後發(fā)制人的性格,我們也不用提前一週趕過來。”
胡一下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感嘆,自己竟然猜對了……
“十一個董事會成員,六個支持詹總,剩下的支持許方舟。”
支持詹亦楊的那六個董事,不會就是欣賞了她睡衣秀的那幾個人吧?胡一下汗顏。
或許因爲她糾結得太過明顯了,行政助理察覺了到異樣似的,就這麼把話題拋給了她:“小胡,有什麼看法沒有?”
“我能有什麼看法?小蝦米當然跟著老大的意見走。”
行政助理看著她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剛纔吧……許方舟一直在盯著你看。”
胡一下一僵,這時候腦筋轉的倒是挺快,一下就忽悠了回去:“因爲我長得漂亮嘛!”
行政助理當即歇菜。果斷放棄了之前的猜疑,這厚臉皮的姑娘絕對不可能和許方舟那種人中龍鳳有什麼來往的……
胡一下現(xiàn)在腦子想的卻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某人這段時間應該忙得昏天暗地纔是,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不正經(jīng)的事,豈不是浪費了他大把寶貴時間?胡一下頓時覺得罪孽深重。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