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縣衙門
張元彬敲完鼓之後,衙門就開始上堂了。
當姬家兄弟成被告人,帶上堂之後,看到周昌盛並沒有下跪。
周昌盛穿著官服帶著官帽,在前堂人員喊了上堂之後,神情嚴肅的走了出來。
坐在案堂上,拿著驚堂木,一拍,說道,“堂下何人?”
張元彬跪下來說道,“草民張元彬拜見大人!”
周昌盛再問道,“張元彬,方纔是你在敲鼓?”
張元彬應道,“回大人,是的!”
周昌盛問道,“狀告何人?”
張元彬說道,“大人,草民要狀告之人,乃姬長錦和姬長軒二人。他們欠了草民酒樓你來我往酒樓七萬八千兩,可他們賴賬,拒絕支付這筆費用,無奈之下,草民只能請大人做主!”
聽到張元彬說這二人欠了七萬八千兩,讓這些看熱鬧之人,一下驚訝起來。
他們到底吃了什麼,住了什麼,竟然消費如此之多?
立聽到張元彬的話之後,姬長錦立即跳腳了,他指著張元彬的鼻子,大罵道,“你胡說,我們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些便宜的東西而已,你們就漫天要價的賠償,你們這是敲詐!”他當然不會說出,他們是故意打碎損壞這些東西的。
不過,姬長軒的跳腳,張元彬和周昌盛並沒有理會。
周昌盛拿著驚堂木一拍,厲聲的喝道,“堂下何人,竟然在公堂之上大聲喧譁?”
姬長軒卻轉頭對著周昌盛輕蔑的道,“哼,周昌盛,你裝什麼裝,我姬長軒,你會不認識?”
周昌盛眉頭一擰,眼神犀利,表情嚴肅的怒喝道,“放肆!我乃堂堂一個七品縣令,豈容你放肆!來人,把此人押下去重打十個大板!”
姬長軒立即氣得滿臉通紅,他怒道,“你敢!”
“來人,押下去!”周昌盛立即大聲的道。
看到這些衙役真的要把姬長軒拉下去重大十大板時,姬長錦眉頭一皺,臉色陰沉的對著周昌盛說道,“周大人,我弟弟他年紀尚小,不懂輕重,請周大人原諒他一次吧?”
俗話話,強龍不壓地頭蛇。
雖說他們在舟山城藉著父親的光,權大勢大,然後,到了這安定縣,他們人單力薄的,萬一周昌盛真要對他們做點什麼,他們也就真只能吃了這啞巴虧。
聽到姬長錦說話,周昌盛又轉過頭來喝問道,“你又是誰?”
姬長錦一噎,然後,臉色黝黑的說道,“我乃姬長錦,是舟山知府姬大人的大兒子,也亦是他的大哥!”
心裡卻是氣打不一處來。
暗罵道,“好你個周昌盛,竟然真給他們兄弟暗下下馬威來了。
周昌盛聽到他自動報上名來,立即大喝一聲道,“姬長錦,就算你們舟山知府姬大人的兒子們,那又如何,無功名無官職,見到本官就必須下跪!”
隨即他又回過頭來問道,“張元彬,此二人是不是就今天爾狀告之人?”
張元彬說道,“回大人,是的!”
隨即,周昌盛就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厲聲的喝道,“放肆!姬長錦姬長軒,此乃公堂之上,沒有任何情面可講!豈容爾等放肆。跪下!”最後一句跪下,聽在任何人的耳中,都是不容抵抗的威嚴。然而,姬長軒就是倔著揚起一個頭顱,高傲的說道,“我乃堂堂的舟山知府姬大人的兒子,就是不下跪,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敢不敢打本公子!”他還就是仗著身份欺人了,又如何。
這是在告訴這公堂上所有人他們的身份,是知府大人的兒子,所以,他們不會對一個比他們爹官職小的人下跪。
周昌盛拿著驚堂木,嚴厲的喝道,“放肆!此乃衙門公堂,凡是無功名,無官職的白身之人,都必須向本官下跪!你們二位一無功名,二無官職,只是一個官員之子,如何可不跪?來人,讓他們給本官跪下!”
這已經是第三次要讓他們跪下了。
姬長錦的心頭一跳,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又隱隱欲動。
這周昌盛的態度,太過不平常了!
明明與前幾天的態度反差太大了。
眼看著幾個衙役氣勢洶洶的要過來抓他們下跪,姬長錦稟著識時務的形勢,立馬對著周昌盛說道,“周大人,我們兄弟二人,從小到大,跪過父母,跪過天地,就沒有跪過其他人了,所以,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請大人諒解!”
說著,他就作勢要跪下來。
姬長錦說這話的意思,是在告訴周昌盛,以他們二人的身份,根本就沒有跪過任何人,所以識趣的話,就讓他們免貴,否則,過後,有讓他後悔的。
然而,周昌盛就是這麼不識趣。
眼看著姬長錦下跪,就是不開口讓他不跪,還對姬長軒重重一喝道,“跪下!”
姬長錦看著只能憋著怒氣,跪了下來,同時還拉著旁邊的姬長軒一起跪了下來。
姬長軒一開始根本就不願意,對著姬長錦很詫異的叫道,“哥……”
姬長錦對著他說道,“三弟,對方畢竟是地頭蛇,我們暫時忍下這一口氣,過後,再找他們算總賬!不然,你就等著捱上那十大板子吧。”
姬長軒平時雖任性狂妄,但對於這個大哥的話,他一般還是聽的。
姬長軒只得不甘不願的跪了下來,眼神卻是狠狠的瞪向周昌盛。
周昌盛看到二人已經跪下,他就開口問道,“張元彬,你說此人二賴賬不還,到底如何,細細道來!”
張元彬迴應道,“是,大人!凡是客人來草民酒樓吃喝住宿,草民及一衆屬下是好禮相待。然而……”
然後,張元彬就把二人從第一天住進你來我往酒樓起,就開始打砸摔損毀酒樓客房的東西,七天時間,統計下來的數目,是非常的龐大,而且按照酒樓的規章制度,他們應屬於故意損毀財物,因此,需以十倍原價賠償,這個過程一一道來!
末了,張元彬拿出一本賬冊,遞給周昌盛說道,“大人,這本賬冊,就是統計著他們二人損毀的所有賬目財物。”這就是證據。
周昌盛接過冊子,翻了幾下,然後,一拍驚堂木,對著二個喝道,“姬長錦,姬長軒,欠債還錢,損毀財物,進行賠償,天經地義!你二人堂堂的知府公子,竟然耍賴不還錢,是何道理?”
被周昌盛大庭廣衆之下點名說他們兩個堂堂知府公子,欠錢不還,簡直讓他們丟盡了臉面。
姬長錦看著周圍那濃濃的輕蔑鄙視神色,臉色一紅,立即咬牙的說道,“周大人,我們並沒有說不還這些錢,只是我們身上並沒有這麼多錢,只能先欠著。”
周昌盛卻心裡暗自冷笑一下,不過,表面卻點頭應道,“哦,是這樣啊!那行,你來先告訴本官,你們現在可以先賠上多少錢?”
姬長錦看著步步緊逼的周昌盛,咬牙切齒的說道,“二萬三千兩!我們可以先還上二萬兩!”
姬長軒大驚的叫道,“大哥!”明明是不賠的,怎麼轉眼就賠上了。
只是姬長錦的目光狠狠的瞪了一下姬長軒,這眼神裡明顯有著警告之意。
要不是姬長軒每天都在發火弄壞這些東西,現在他們也不會在這被人逼迫下跪,逼迫還錢,這些丟人的事兒。
姬長軒看到大哥眼中的警告之間,立即縮了一下脖子,不敢有任何動作了。
周昌盛聽罷,卻說道,“既然如此,這二萬兩你們先賠上,然後,你們拿出什麼東西作爲抵押,等什麼時候把這些債務還清了,這東西就物歸原主,如何?”
周昌盛說的很直接,這讓姬長錦分外的詫異與驚訝。
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周昌盛竟然會如此對他們,如此的咄咄逼人。
然而,他們兄弟二人,除了他身上一塊家傳玉佩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能抵押的了。
姬長錦臉色隱隱有些怒氣的道,“周大人,我們兄弟二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可以抵押的物件。不過,周大人且放心,既然本公子說了,會把剩餘的錢賠就會賠上!”
周昌盛並沒有應姬長錦,而是問向張元彬,說道,“張元彬,姬長錦所說,是否同意?”
張元彬卻搖了搖頭說道,“回大人,如果一開始就這麼做,我們肯同意。然而,此二人從一開始就大聲嚷嚷著不願意賠償,所以,草民無奈之下,纔會報官,讓大人給作主。
再說,即使他們現在還了二萬兩,那還欠著五萬八千兩,萬一到時候,他們又以身份勢力壓人,不肯還錢,那我們這些小酒樓,也就只能吃啞巴虧了。所以,大人,草民還是同意大人,用他們身上的某一種值錢物件進行抵押,什麼時候還錢了,什麼時候物歸原主!”
這是在告訴周昌盛,他已經不信姬長錦的話。
張元彬來之前,已經得到林月蘭的命令,讓他好好的配合周昌盛。
而林月蘭的意思裡,卻是對姬家兄弟絕不會有任何的寬容,所以,張元彬肯定不會這麼輕鬆的就放過姬家兄弟。
張元彬所說的話裡意思很明白,相信任何一個不是傻子的人都能聽懂。
周昌盛點了點頭,隨即又對姬長錦說道,“姬長錦,原告張元彬掌櫃並不同意你的做法。所以,你們現在必須拿出自已值錢的物件進行抵押,也或者,等你們把錢還上之後,就如剛纔所說,物歸原主,如何?”
姬長錦當然不願意了,他說道,“大人,你們這樣,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本公子說了會還就會還,又何必做出多此一舉之事?”
周昌盛說道,“姬公子,你方纔也說了,你們是知府公子,權大勢大,萬一你們一回到舟山,反了悔,那豈不讓你來我往酒樓,陷入了不利之地?”
姬長錦氣得臉色鐵青,他怒瞪著周昌盛說道,“大人,你胡說!”
周昌盛不應,只是冷著臉瞧著他們。
姬長錦看著周昌盛不妥協的模樣,只得再次咬牙切齒的說道,“那這樣吧,我們兄弟二人,一人繼續留在安定縣,一人回舟山拿錢去,可否?”
“不行!”姬長錦一說完,就被周昌盛否定了,他說道,“萬一你們一人回到舟山之後,以勢壓人逼迫本官,那本官就不得不違心做出一些不願意之事了。”周昌盛的話,是指他們逼迫他差封你來我往酒樓之類的。
瞧著油煙不盡的周昌盛,姬長錦真是氣打不一處來。
他咬牙的道,“我們兄弟倆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抵押的物件,那大人,你說怎麼辦?”
他就把問題推回給周昌盛。
周昌盛一臉嚴肅威嚴的說道,“那就對不住二位了,按著當朝律法,欠錢不還者,按著錢物多少,事情輕重,酌情處理審判。你二人,就算還了二萬兩,那還欠著五萬兩,如果沒有按時還清,就按著律法條律,判刑地獄十年,直到債務還清爲止!”
一聽到真要判二人入獄,姬長軒氣得當場就跳了起來,指著周昌盛的鼻子大罵道,“周昌盛,你敢!我要讓我爹撤了你這個狗官的官帽!”
周昌盛卻無視姬長軒的威脅,立即吩咐道,“來人,寫罪狀,讓姬長錦長和姬長軒簽字畫押!”
“是,大人!”下面的人立即照辦。
姬長錦稟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局勢,立即阻止道,“慢著!”
說完,他就從脖子上掏出一塊玉佩,對著周昌盛有些狠意的說道,“大人,此乃本公子的家傳玉配,就以此玉佩作爲抵押,如何?”
周昌盛看著姬長錦真的掏出了一塊玉佩,心裡暗自一驚。
因爲他沒有想過,真如林月蘭所說,姬長錦身上有一塊家傳玉佩。
他都不知道,林月蘭是從何處得知的。
……
周昌盛帶著張元彬,拿著玉佩來到後堂,看到林月蘭嫺靜淡然的後院之中,喝茶曬太陽,嘴角抽了抽,暗道,“還真有這個閒情逸致啊!”
想著,就站到林月蘭跟前。
張元彬有些詫異的看到林月蘭在周府,他以爲周大人叫他過來做什麼呢,原來是因爲東家在這呢。
張元彬很是恭敬的叫道,“東家!”
林月蘭點了點頭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張元彬應道,“是!”
旁邊站著的周昌盛把手中的玉佩遞給林月蘭,問道,“林姑娘,你所說的,是不是這塊玉佩?”
聽到周昌盛的話,張元彬有些詫異。
他怎麼不知道林月蘭竟然對這塊玉佩這麼敢興趣。
這麼想來,從姬家兄弟第一天住進你來我往酒樓時,就在林月蘭的算計之中了,所以,才讓他們不要去制止姬家兄弟損毀東西的行爲。
原來,從頭到尾,只不過是因爲一塊玉佩。
只是,這姬家兄弟的背景深厚,就算林月蘭要到這玉佩,也未必何得住啊?
張元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就是,實際上林月蘭算計姬家兄弟也只是順帶的而已,她真正算計的人,是舟山知府姬忠才。
現在姬忠才倒臺的消息,還沒有傳入姬家兄弟的耳中,所以,她要趁著那些抄家封財之人還沒有到來之前,要讓姬家兄弟身上所有錢財交出,不然,過不了多久,就會全部充公,那這塊玉佩,再弄到手上就難了。
林月蘭接過玉佩。
這塊玉佩是碧綠色,雖說是家傳玉佩,卻並沒有什麼光澤,因此,對於姬家人來說,這玉佩完全不值錢,所以,姬家人對於這塊有象徵家族意義的玉佩,並沒有爭得腦破血流,因而,這玉佩在姬長錦身上掛著,並沒有人去羨慕和嫉妒。
然而,只有林月蘭知道,這沒有光澤的玉佩,卻是一塊靈氣十足的養身玉佩,可以護人身體健康,不受任何邪氣陰氣侵蝕。
林月蘭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塊玉佩!”
周昌盛看著這塊毫無任何特色圓形碧綠玉佩,很想問一問林月蘭,她要這塊玉佩做什麼,需要她花費這些精力去弄來,但想一想又覺得不妥,就壓下心裡的好奇和疑惑。
周昌盛問道,“林姑娘,那現在這兩人怎麼辦?”
林月蘭笑著道,“找人監視著他們,等著舟山那邊的人一到,就把人給交出去!”
周昌盛聽罷,微微沉思一下,點了點,說道,“好!”
張元彬完全不知道二人打什麼啞謎,只是在一旁站著。
林月蘭對著張元彬說道,“這兩天,把酒樓好好收拾收拾,有貴客駕到!”
張元彬壓下心裡的疑惑,很是認真的應道,“是,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