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敬軒下意識地緊張起來。“她來了,我說點什麼好呢?要怎麼說才既能安慰到她,又不會傷了她的自尊……”
直到劉馨站在了他面前,他的思緒還是一片紊亂。不等他開口,她就冷冰冰地問:“有事?”
“哎,沒事,我只是出來隨便走走!”他撓撓頭,胡亂說到。
她輕輕地瞟了一眼,低聲說:“那你繼續,我先回了。”
“哎,等等,能陪我到那邊坐坐嗎?”敬軒急忙拉住她的手,朝大樹下看去,懇求到。
劉馨甩開他的手,皺眉看著他誠懇又漆黑的眼眸,想開口拒絕,不料卻看見了他滿臉的傷痕,以及左眼上的那一圈淤青。他現在的樣子,還真像是一隻受傷的獨眼大熊貓。
“噗嗤!”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當功夫熊貓去了?”
“我,我看到微信朋友圈裡你被欺負的事情。就過去你們家找你。誰知道剛巧碰上賀秋,就……”敬軒有些難爲情地說到,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雖然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劉馨很快便猜到,他們倆肯定打了一架,而且還是下了狠手的那種。
“你這又是何必呢!”劉馨隱去了嘴角的笑容,苦著一張小臉說到。
敬軒也寒著臉,冷峻地說到:“既然過不下去,那就離婚,何苦糟踐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你少管閒事,也不用爲我報不平。我自己選擇的路,該怎麼走,我自己清楚。”
劉馨停了停,又接著說:“你要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家了,這麼晚回家,估計孩子都鬧騰起來了。”
“那,好吧!以後有什麼事就聯繫我,別老是一個人撐著。不管你怎麼想,我就是見不得你被別人欺負。”
敬軒見她急著回家看孩子,也就不再跟她扯皮,直接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就又沿著來路往回走。
劉馨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又想起剛纔看到的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心裡有絲絲感動。
可是,現在可不是忙著感動的時候,依目前的情形看,如果連敬軒都知道的事,估計家裡人也都知道了。
“可惡的網絡時代,什麼點兒破事都傳播得這麼快!哎!”劉馨站在院子裡掛滿了葡萄的葡萄架下,看著燈火通明的客廳,突然失去了踏進家門的勇氣。
她乾脆坐到石凳上,用右手杵著下巴,出神的看著那一串串晶瑩剔透的葡萄。忍不住伸手隨意摘了一顆來吃。
“嗯,好酸!”一股酸澀的味兒頓時瀰漫在口齒之間。這種酸澀的滋味,跟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吻合。
“回來了怎麼也不知道進屋,一個人坐在這兒發什麼呆?子俊都鬧騰得不行了!”
劉馨聽見哥哥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便連忙起身應到:“哥,我感覺有點兒熱,在這納會兒涼。”
說著話的功夫,她就走到了哥哥跟前,笑著說到:“子俊開始鬧騰起來了嗎?”
“不想笑就別笑,比哭都還難看!”劉雲嘴上雖然在輕輕地呵斥著強顏歡笑的妹妹,但他眼的眼神卻透露出濃濃的關心。
“哥,你們都知道了?”劉馨低頭踢著臺階,不敢看哥哥此刻的表情。
劉雲拉著妹妹,坐到臺階上。就像小的時候,每次妹妹一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他都會牽著她的手,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竭力講一些笑話,來逗她開心。
“阿馨,白天的事,哥知道你受委屈了。爸媽也都知道了,你要是有了什麼決定,就跟我們說。不管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你要記住,我們永遠是一家人。這點不會因爲各自成了家而改變。”
哥哥的臉上依舊是那個溫暖和熙的笑容,讓劉馨繃緊了一天的心絃瞬間鬆弛,她撲進哥哥懷了低聲啜泣著。
哽咽著說到:“哥,我真後悔當初不聽你們的勸,硬是要嫁給他。我現在才明白,嫁人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磨合。
可是,我跟家裡所有人,都已經處處遷就他們家了,爲什麼她還要處處針對我,對我不滿意?”
劉馨的哭聲雖然不大,倒底還是驚動了一直坐在客廳裡等著女兒回家的劉忠誠夫婦。
他們打發劉毅抱著孩子到樓上的陽臺去乘涼,兩人相互攙扶著站在客廳門後,靜靜地聽著他們兄妹倆的對話。
母親楊思琦在聽見女兒那壓抑的哭訴時,眼淚也忍不住地流了出來。她把頭靠在丈夫的懷裡,陪著屋外的女兒無聲地哭泣著。
屋裡屋外的母女倆,在這個盛夏的夜晚,都在爲劉馨的遇人不淑而哭泣。
直到抱著孩子的劉毅再也受不了小外甥的鬧騰而下樓,看見躲在門後的雙親,驚異地開口打破了沉靜。
“爸,媽,我姐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子俊已經開始打瞌睡了。”
劉毅抱著孩子,來到父母身後說到。劉忠誠夫妻倆被小兒子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想要讓他小點兒聲也不可能了。
屋外臺階上坐著的劉馨兄妹倆已經聽見了弟弟的問話,哥哥劉雲扶著妹妹的手站了起來,進了客廳。
“爸媽!”劉馨紅著眼,淚水漣漣地看著站在門邊的雙親。
劉忠誠對著女兒輕輕搖了下手,用世界上所有關心兒女的父親的慈祥聲音說到:“什麼都不用說,我們都知道,你就好好的住在家裡,你媽跟我還是養得起我女兒跟小孫子的。”
劉忠誠說完,還是忍不住擡起手背輕輕地擦拭了下眼角。
“爸……”劉馨悲切地大叫一聲,撲進了父母親的中間,一手抓著一個,再一次哭了起來。
劉毅也很心疼姐姐,而他知道自己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幫她把孩子帶好,讓她能把心中所受到的委屈,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
一家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在相互關心著,劉馨在婆婆跟前受到的一萬點傷害,得到了徹底的治癒。
第二天一早,劉馨鼻樑上架了服墨鏡,走進了公司。
她發現遇到的很多同事,用一種特同情的目光跟她打著招呼。還有些曾經喜歡過賀秋的女同事,眼底除了同情,似乎還夾帶著點“逃過一劫”的意味。
劉馨知道,他們肯定也見到了昨天那個視頻,知道了自己婆婆是一個怎樣潑辣的狠角色。
如果沒有家人的關心和安慰,今天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來上班的。
上班,就意味著需要接受來自同事們的異樣的目光。她劉馨,原來也是懦弱的。
“劉馨,我們談談!”剛走到二樓拐角處,賀秋就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擋在她面前央求到。
劉馨看著跟昨晚敬軒的臉同樣精彩的賀秋,只不過他的膚色比敬軒黑得多,看著沒有那麼明顯。
他掛彩的臉龐顯得十分滑稽,可劉馨卻半分也笑不出來。
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向後靠在牆上,冷冷地說到:“談?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談的必要。還是找個時間,把婚離了。”
“我知道昨天的事讓你很難堪,媽的脾氣你也知道,說風就是雨的。這短時間她不知怎麼的,跟翠如有得進了點。
我爲她昨天的行爲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很生氣,可離婚的事,你還是好好考慮考慮,畢竟離婚可不是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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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離婚不是兒戲,就因爲清楚,所以我才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考慮,本來爲了孩子,我想就這樣將就下去也行。
可是現在我真的怕了,我怕你媽那根時不時抽動的神經。所以,離婚纔是我最好的選擇。”
劉馨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昨日的傷痛,取而代之的卻是看開後的釋然。
“是啊,她怕什麼?怕離婚後子俊會沒有爸爸?現在她倒是想明白了,可就算她不離婚,在這樣一個畸形的家庭中,對孩子又能有什麼好處呢?
所以她已經決定了要離婚,而父母親也已經同意了。他們的要求跟自己一樣,只想要孩子的撫養權。”
賀秋被劉馨臉上堅定的神情一震,知道了她已經決定的事是很難改變的。他很想在說點兒,可是樓梯口上上下下的同事跟客戶,開始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
他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討論自己家的私事,所以雖然心有不甘,可是面對衆人,他還是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你好好想想,晚上回家再說。”賀秋一隻腳踏上樓梯,準備離開。
劉馨冷笑著說到:“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而且我跟子俊也不會再回你那兒去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就打電話給我。我們直接去民政局就好。”
“你……”賀秋的一個你字剛說完,就見簡恆向他們倆走來。他人還不到,聲音已經傳過來了。
“妹子,你還杵在這兒幹嘛,做本二少的助理可不能渾水摸魚喲,小心我扣你工資。”
說著,轉眼間就來到了她們跟前。他看都沒看一眼賀秋,也裝作沒聽見他的問候。只是一把摟過劉馨的肩,笑嘻嘻地繼續說到:“走了,別跟姓陳的多說。”
“姓陳?”劉馨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好友兼上司,“哪來的姓陳的人?”
“你這傻瓜,陳世美不就是姓陳的嗎?”簡恆邊把她往前帶,便笑著解釋到。
賀秋聽見簡恆的說辭,頓時滿臉黑線,這個簡二少,也太不給面子了。
回到辦公室,簡恆丟了一份文件給劉馨,“這裡有份業務,待會兒我們倆需要親自跑一趟!”
“什麼業務這麼重要?需要他這個業務部經理親自上?”劉馨迷惑的看了眼手中的文件。
“咦,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