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曼德勒,已經是下午了,柳俊纔沒有回東面郊區的小院,直接找了一輛馬車,驅車前往曼德勒巡防營。
“到了,先生!前面就是巡防營了?!避噥竿O铝笋R車,跳下車來拉開了車門。
柳俊才探出頭向前看了看,不由得訝然,差不多已經到曼德勒的西城郊了,整個四周沒有什麼民居,連竹樓都沒有一個,一片低矮的草叢,只在前方有一排建築,一排木柵欄將他們全部圍了起來,門口兩名警衛正在朝這邊張望。
“這,就是巡防營嗎?”柳俊才一邊付車錢一邊問,將衣服裹住的衝鋒槍緊緊的夾在腋下,悄悄的打開了保險。
“是啊!”車伕有些奇怪的看著柳俊才,“沒活纔沒人願意來這裡呢?!?
柳俊才點了點頭,自己真是太冒失了,看著不斷張望的哨兵,真是騎虎難下了。
柳俊才穩了穩心神,邁開步子向前走去,眼看得兩名哨兵越來越近了,柳俊才臉上堆出了一片假笑。
“兩位,辛苦了,這大冷天的還在執勤!”柳俊才先開了腔。
“你是什麼人?”其中一名哨兵斜挎著槍,*著半生不熟的緬語發問,又看了看天,“今天冷嗎?”
柳俊才哈著腰點頭,拍了拍裹著衝鋒槍的衣服包,“我是花苔小姐的親戚,剛從莫代鄉下來,給她帶點土特產來?!?
“喔,是夫人的親戚??!”另一名哨兵笑了起來,“我這就去通報夫人,讓她來接你!”
“你別忘了,就說他兄弟跟我一起來的?!绷〔判n著離去的哨兵大聲的喊道。
“你給夫人帶的什麼好東西啊?”剩下的哨兵也放鬆了警惕,瞧著柳俊才手裡的衣服包。
柳俊才往回收了收,“這可不能給你,這是給花苔小姐和約克爵士的,你看都別想看。”
“不看就不看!”哨兵有些氣短,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嘿,這位軍爺,約克爵士這會兒在營裡嗎?”柳俊才試探性的問道。
哨兵頭也不回,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在!”
柳俊才癟了癟嘴,也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軍營入口的地方。
不一會兒,軍營裡面跑出來兩個人影,柳俊纔看得清楚,前面是哨兵後面正是花苔。
柳俊才把臉轉向了另一邊,瞟眼看花苔時,似乎有些驚訝,但是還是緩步走了上來。
“哎呀,花苔啊,這麼多年沒看見你了,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柳俊才離花苔還有十來米遠,就大聲的喊了起來,幾步衝到了花苔面前。
“你是?”花苔臉上現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奇怪的打量著柳俊才。
柳俊才一把拉住了花苔的手,“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隔壁的鄰居阿德啊?!?
“喔,阿德、阿德,我怎麼忘得我家隔壁有條狗叫阿德?。俊被ㄌK沒有推開柳俊才的手,也沒有掙脫,有些調侃的意味。
柳俊才拉著花苔往外走了幾步,低聲說,“你如果想要個活的克吉,你最好配合點?!?
“我配合得不好嗎?”花苔輕聲說,瞪了一眼柳俊才,“你別用他來威脅我,你們死到臨頭了還不醒悟?!?
柳俊才一愣,將衣服包一擡,對準了花苔,“你敢喊人,我立馬就把你斃了?!?
“謝謝你啊!你給我帶的什麼好東西啊,打開來看看吧!”花苔大聲的說著,引得兩個哨兵也瞟了過來。
柳俊纔有些氣惱,低聲說:“你真的不想活了嗎?”
“我看是你們不想活了!”花苔正色低聲道。
柳俊才怔住了,疑惑的看著花苔,“你什麼意思?”
花苔擡眼看了看柳俊才的臉,有些遲疑的說:“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當然,這會兒你不相信我只怕也是不行了。”柳俊才又擡了擡手中的衣服包。
花苔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我才確定!”
柳俊才聽著越來越不對味,“你什麼意思?”
花苔拉著柳俊才向外又走了幾步,離哨兵有些遠了,輕聲問道:“你是隸屬於遠征軍哪個部分的?”
柳俊才奇怪的看著花苔,緩緩的說,“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當然!不過你不想說就算了!”花苔舉步就想往回走。
“等等,你爲什麼要問這個?”柳俊纔有些看不透花苔了。
“哼!來一壺上好的龍井,只有鐵觀音了?!被ㄌσ豢跉鈭蟪隽税嫡Z,有些嘲諷的看著柳俊才,“這個暗語想來你是耳熟能詳了吧,雲豹,那位雲豹怎麼樣了?”
柳俊才哼了一聲,“別以爲你知道些情況就騙我說出更多的情況,我兄弟王小虎關在哪裡的?”
“我勸你還是小心點,你那個雲豹真的就是你要找的人嗎?”花苔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柳俊才卻如雷貫耳,吃驚的看著花苔,拉著花苔的左手一緊,急聲問,“你說什麼?你知道些什麼?”
花苔突然一用勁,別住了柳俊才的左手,狠狠的看著柳俊才,“你以爲你真的耐何得了我嗎?”
柳俊才一驚,想要掙脫,使勁拉了一下,右手的衣服包抵在了花苔的胸膛上。
花苔恨恨的看了一眼柳俊才,鬆開了手,“坦白跟你說吧,你們的揹包是我偷的,跑堂也是我殺的,因爲他就該殺。”
“哼,果然是你!”柳俊才拉著花苔又往外走了幾步,“不說我也猜到是你。”
“沒事吧!夫人!”老遠哨兵在喊。
花苔回頭看了一眼,擡起手揮了揮,大聲喊了一句,“沒事!”
柳俊才也回頭笑了笑。
“狗咬狗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花苔瞟了一眼柳俊才,“跑堂的是日本特務機關的人,你們送羊入虎口,居然還絲毫不知。”
“你又是什麼人?”柳俊才心中更奇怪了,這花苔說的話怎麼越來越讓自己糊塗了,“想不到你還會這句歇後語!”
“哼,你先報上你的真實姓名,你的軍階,你的部隊,長官是誰?”花苔還是不相信柳俊才,“我希望你快點,不然一會兒約克回來了,你就不用走了?!?
柳俊才仔細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一張漂亮的臉蛋,看似正經的臉龐上帶著一絲黠笑,似笑又非笑。
搖了搖頭,柳俊才沉聲道:“你又憑什麼讓我信任你?”
“憑我會救你的兄弟!”花苔笑了笑,“天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兄弟!”
柳俊才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花苔的眼睛,“我不屬於戰鬥序列,但是隸屬於第九戰區李衛東兵團,柳俊才就是我的真名!”
花苔點了點頭,看著柳俊才,“你說的是真話嗎?”
柳俊才怒視著花苔,“當然是真的。”
“現在你可以帶我去救我兄弟了吧!”柳俊纔看著花苔,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對了。
“你回去吧!晚上在那片平房的第三間後面等我!”花苔低聲吩咐道,“最好是你一個人來!”
柳俊才點了點頭,“希望你不要騙我,要不然我會讓人殺了克吉!”
花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轉身向哨兵走去,一邊走一邊高聲說:“這些土氣的東西,我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柳俊才追了兩步,將衣服包託在胸前,“你收下吧,這可是大家的心意??!”
花苔沒有回話,幾大步跑回了軍營裡。
柳俊纔看著花苔的背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轉頭離開。
走了有一段距離,柳俊才停了下來,回頭看時,遠遠的能看見巡防營的平房,想了想,柳俊才鑽進了路邊的草堆裡,躲到了一個小土堆後面。
天快黑的時候,有一輛吉普車從路上開了過去,柳俊才從土堆後看得清楚,正是約克的米黃色吉普。
柳俊才仔細的想著花苔剛纔說的話,雲豹康劍,如果花苔也是日本間諜的話,他怎麼可能不認識,可他爲什麼裝出一副完全不認識花苔的樣子。
頭腦裡有些混亂,柳俊才扯了一根有些發枯的草根,放在嘴裡嚼了一嚼,一嘴的泥土味,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花苔不是日本間諜,那她會是什麼人呢?她爲什麼會和莫代的老頭串通好了來下套?二是康劍和花苔是一夥的,康劍故意不識花苔,可是花苔爲什麼又要點破這層關係呢?難道她纔是雲豹,柳俊才心中一亮,看著遠處的佛塔,似乎有些事情已經漸漸的清晰起來。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遠處寺院的燈光星星點點,巡防營裡也亮起了燈。
柳俊才已經在土堆旁蜷了差不多三個小時了,伸了伸手腳,柳俊才起身貓著腰從荒地裡向巡防營的方向跑去。
密不透風,只有用這個詞來形容巡防營平房的後面了,光溜溜的一整面牆,房頂上還拉著鐵絲網,柳俊纔有些迷惑,她讓自已在這裡等是什麼意思?
柳俊才靠在第三間平房的牆邊坐下來,耐心的等著,時不時的看看兩邊,摸一摸懷裡的衝鋒槍。
夜漸漸的深了,巡防營裡偶爾傳來的聲音也漸漸的消失了,柳俊才心中有些疑惑了,難道這只是她推拖我的一個籍口嗎?
突然間,身後的牆上傳來了一聲輕微的敲擊聲,柳俊才楞了一下,又來了一下,聽得很真切,柳俊才緊循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手中的槍也擡了起來。
一絲光線突然從光滑的牆面上透出來,牆體上空了一塊,一個不大的方形洞出現在柳俊才眼前。
緊跟著,有個頭探了出來,柳俊才一聲不吭,衝鋒槍對準了這人的頭。
“哥,是我!”王小虎的聲音,“你在嗎?”
柳俊纔不由得喜上眉頭,一把拉住了王小虎不斷挪出來的肩膀,使勁的向外拽,低聲道,“我在,快出來?!?
“輕點!”花苔的聲音從牆裡傳來。
不一會兒,王小虎已經脫離了牆洞,柳俊才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點了點頭,有些激動。
“喂,你不拉我一把!”花苔輕微的聲音從身旁傳來,“快點!”
柳俊才連忙回頭,只見花苔頭髮緊扎,正向外輕輕的挪動著身體,不由得低聲說了句,“謝謝你!”
柳俊才拉住花苔的肩膀,輕輕的用勁,王小虎也搭上了手,片刻之後,便將花苔拉出了洞口。
“快走,離開這裡!”花苔理了一下衣服,有些灰頭土臉也顧不上了。
三人趁著夜色,狂奔一氣,直到離開巡防營很遠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謝謝你救我兄弟!”柳俊才很感激花苔,更想證實自己剛纔的猜想。
花苔笑了笑,沒有說話,在微弱的月光映照下,有些嫵媚。
柳俊才皺了皺眉,“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我在等你開口!”花苔很自信。
“哥,剛纔你不知道,她好厲害,一眨眼就扭斷了兩個人的脖子!我還以爲她是來殺我的!”王小虎的眼神裡有些害怕。
柳俊才一震,看起來那跑堂的確是她殺的了,“現在你可以說說你是誰了吧!”
花苔點點頭,“我想,你也應該猜出我是誰了!”
“雲豹?!”柳俊才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難道你纔是雲豹?”
“不錯!”花苔乾脆的應了一聲,“我就是艾東珍麾下情報官,代號雲豹!”
“那你爲什麼要偷我們的電臺?”柳俊才還是不太相信,“你不會說你不知道我們是誰吧?”
“不錯,電臺是我偷的!我不能眼看著電臺落入別人的手中?!绷忠菹煽焖俚幕卮鹬澳汶y道不知道你們當時已經是擺明的靶子,誰都在盯著嗎?”
柳俊才點了點頭,“就算你說得對,你爲什麼要和那老頭合謀騙我們,爲什麼康劍不指認你?”
花苔輕笑了一聲,“你真是很幼稚,我原本就是打入日本特務機關的特工人員,又被日方派譴潛伏在約克身邊,和老頭合謀不過是松本爲了讓克吉接近你們,好釣出雲豹的一個套,這種陷阱他們已經用過多次了,你現在身邊的那個雲豹,也不過是鬆井的一顆棋子,都是爲了找到我。只不過松本沒有想到,我就是雲豹?!?
“那康劍呢?”柳俊才的疑問很多。
“你這個人……”林逸仙有些不耐煩了,“康劍和我在一個組工作,他知道我在約克身邊潛伏,他怎麼可能指認我!”
“哥,她是好人,你別問了!”王小虎在一旁也有些煩燥的看著柳俊才。
柳俊才長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暫且相信你是雲豹!現在你跟我們一起出來了,那電臺放在什麼地方的?”
“你的密碼本呢?”林逸仙瞟眼看著柳俊才,“我有絕密情報要向上峰致電。”
正說話間,一陣淒厲的警報聲突然從巡防營方向傳來,劃破了曼德勒夜空的寂靜。
“快走,他們已經發現了。”柳俊才擡眼看巡防營方向時,在夜色中亮了起來。
“你跟我來!”林逸仙皺了皺眉,“現在約克定然已經發現是我做的手腳,我也回不去了,這情報十分重要,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發送出去。”
“這……”柳俊才遲疑了一下,“好吧!你帶路!”
三人迅速的穿梭在夜幕下的曼德勒,來到了一處民居前進了屋。
林逸仙迅速的將兩人領到了裡屋的一間小臥室裡,將竹牀拖在了一邊,將牀底的一塊地方抹去了灰塵,顯出了一個鐵環。
林逸仙不顧柳俊才兩人的驚訝,敲了三下,拉住一個鐵環,使勁的一提,“咣”的一聲,拎在了旁邊。
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三人面前,似乎有一絲燈光從裡面傳出來。
“是你嗎?”洞裡突然傳來了一聲質問聲。
“不是我!”林仙逸輕聲答道,“有客人!”
柳俊才心中大震,難道林逸仙還有同路人,不由得輕聲問道,“下面是?”
“是組織的人,你見到就明白了!”林逸仙話沒說完,人已經消失在洞口了。
“哥,我們下去吧!”王小虎已經走到了洞口邊,雙手撐著洞口旁邊的地,向下去了。
柳俊纔看了看四周,也跟了下去,將木板拖了蓋在頭頂。
洞口有些狹窄,差不多有一人多高,下來後蹲下身子,正好可以通過,左行兩米,一間可容納四五個人的密室顯現在眼前,一張不大的桌子,擺放的正是自己的電臺,上面的裝飾已經被拆開了。
一盞馬燈掛在密室的門口,柳俊才深吸了一口氣,卻不感覺到太悶,似乎有格外的通風孔。
“是你!”柳俊才入眼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竟然是在春風茶社前修鞋的大漢,赫然坐在一張木凳上看著柳俊纔在笑。
“你好!我是下士林剛!”大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上次沒補你的鞋,有些對不住??!”
柳俊纔不由得啞然,搖頭笑了起來。
“她是我妹妹!”林剛指著林逸仙說道,“可我什麼都得聽她的!呵呵!”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爲什麼還要作這麼多小動作!”柳俊纔有些氣憤。
林逸仙頓了頓,“我不相信任何人,因爲我們內部有奸細!”
“那你現在爲什麼又相信我!”柳俊纔看著林逸仙,似乎想找點什麼破綻出來。
林逸仙嘴角笑了笑,“我也是在冒險,因爲這份情報如果不盡快送出去,就大事不妙了。”
柳俊才皺了皺眉,“什麼情報這麼緊急!”
“日軍將會炸燬位於穆塞和登尼之間一座峽谷上的大橋。”林剛回過頭將電臺抱到了地洞的通道口,
“這個消息準確嗎?”柳俊才凝重的看著林逸仙。
林逸仙點了點頭,“這是我從鬆井那裡偷聽到的消息,應該是準的。”
柳俊纔沒有說話,陷入了沉思中。
“難道他們會派轟炸機炸燬橋樑?”柳俊才半晌才低聲說。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應該不會,日軍的航母編隊目前不在印度洋,應該正全力準備應付盟軍的反撲,緬甸附近並沒有日軍的轟炸機編隊?!绷忠菹勺屑毜姆治龅?。
柳俊才點了點頭,“那麼他們一定會派出特別行動組百度搜索“海天中文”看最新章節或者空降部隊,這可是個棘手的問題。”
“不錯!如果在遠征軍入緬之前,大橋被炸,那一切就完了?!绷謩偪戳艘谎哿〔?,“還有個更棘手的問題,就是日本特務機關會在遠征軍入境的沿途對水源下毒!”
柳俊才聽得眉頭漸漸鎖了起來,“你熟悉那座橋嗎?”
林逸仙點了點頭,“這是遠征軍必經的大橋,長425米,寬12米,混凝土澆築,是由英殖民ZF修建的,守備力量據我得到的消息應該是基本沒有?!?
柳俊才點了點頭,看起來日特務機關早就偵察好了這一切。
“他們需要一定的力量才能將橋炸燬?!绷±u想了想,“可不可以將這個消息透漏給英軍,必竟,如果橋斷了,對他們沒好處!”
“他們會相信嗎?這些傲慢和過於自大的英國人?!绷忠菹捎行┳猿暗男α似饋?,“那天我和約克在總督府裡喝茶,我略微提起過,應該重視保護戰略橋樑和交通要道的安全,總督和約克連睬也沒有睬?!?
“現在可以發報嗎?”林剛把電臺的摺疊天線伸到了地道口,“電臺架好了!”
柳俊才從懷裡掏出了密碼本,接過林剛遞過來的筆,全部編寫成電文,拿起了耳機和發射鍵。
“嗒、嗒”柳俊才點了兩下,發出了兩聲異樣的聲音,“怎麼回事?”柳俊纔回頭看著林家兩兄妹。
“怎麼了?”林剛奇怪的看著柳俊才。
“這電臺根本就已經壞了!”柳俊纔有些惱火,“根本就不能發報!”
“不可能,我昨天才把它拆開!”林剛衝上前來,“我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一點都沒有碰到電臺!”
柳俊纔看了林剛一眼,又看了看林逸仙,在電臺上鼓搗起來,“會不會是你碰到哪裡了。”
“我根本沒有動過電臺,我也沒有時間來動。”林逸仙露出了一絲懷疑的神色,“會不會是你根本就帶了一個壞電臺過來?”
“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帶個壞電臺過來!”柳俊才滿腹怒火。
“現在怎麼辦?”林剛在一旁有些氣餒,盯著柳俊才面前的電臺發呆。
“能想到辦法再搞一臺電臺嗎?”柳俊纔回頭問林逸仙,“如果不能找到,就只能派人立即趕回雲南!”
密室裡的空氣凝結起來,誰也不說話。
“巡防營裡到是有兩臺,可現在想去偷,簡直是自投羅網?!绷忠菹山K於開了口,近乎絕望的看著柳俊才。
“日本人那邊呢?”柳俊才也知道現在去巡防營偷電臺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林逸仙苦笑著搖了搖頭,“松本很狡猾,我們根本不知道他的電臺藏在什麼地方!電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柳俊才又低下頭反覆鼓搗了面前的電臺,終於長嘆口氣,使勁的擂了電臺一下,放棄了修理。
沉默了半晌,衆人都沒有作聲。
“柳俊才,你把克吉藏在哪裡的?”林逸仙突然問道。
“怎麼了,他自己一個人在阿馬拉普拉的破廟邊等他父親。”柳俊才正在氣頭上,沒好心情。
“什麼?你居然把他一個人丟下了?!绷忠菹纱舐暤暮鹆似饋?。
柳俊纔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你跟他又不是親姐弟,你真的這麼關心他嗎?”
“你這個笨蛋,他是找到藏在我軍內部鼴鼠的關鍵!”林逸仙的眼神恨不得把柳俊才吞下去,“你居然、居然把他給丟下了,在哪裡,快,我要去找到他?!?
說完,林逸仙就想向洞外爬去。
“你不能出去,這會兒鐵定滿城都是巡防軍和塔代團的人。”林剛攔住了林逸仙。
“你說什麼?克吉知道內奸的消息?”柳俊才頭一下子就慒了,林逸仙一直護住克吉,原來是這麼回事。
“不錯,你真是氣死我了。”林逸仙一把抓在林剛的手上,“讓開!”
林剛吃痛,卻還是不讓,低聲說道,“我不能讓你去送死。”
“不找到克吉,將會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生命死去,你明白嗎?”林逸仙抓住了林剛的衣服,大聲的說道。
“可是,克吉已經失憶了,你找到他也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绷±u想起了克吉的樣子。
“哼,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他一定會想起來的?!绷忠菹梢荒樀牟徽J輸。
“他怎麼會知道這麼絕密的情報?”柳俊纔有些懷疑。
林逸仙臉色有些不好,背過了身去,“他的情報來源我不知道,只知道和昂山的組織有關係?!?
“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是騙你?”柳俊才還是不太相信。
林逸仙猛的回過頭,盯著柳俊才的眼睛,“請你不要污辱我的智商,我很早以前就跟他們有聯絡,克吉是打入昂山內部的一顆釘子,如果不是跟我接頭的時候,被日本特務機關識破,他現在還是一顆好釘子。”
“你們接頭的時候他被抓,難道你就不怕他早已經供出了你嗎?”柳俊纔有些相信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我,最後一次他要求見我一面,說已經找到了潛藏在遠征軍內部的高級間諜,要當面告訴我!”林逸仙回憶道,“可就在我接獲這個紙條的時候,松本通知全組人緊急出發,正是趕向我和他的接頭地點。”
林逸仙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已經壞了,可是我根本無法通知他,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抓走,就在莫代,你明白嗎?”
柳俊才心中也有些著急起來,“我去找他?!?
“不行,你現在是個大目標?!绷謩傄粯拥牟环判?,想了想,掏出了腰間的手槍,“我去!”
“你?”柳俊纔看了一眼林剛,“你認識克吉嗎?”
林剛笑了笑,“比你熟。”
柳俊才點了點頭,“那好吧!見機行事。”
“小心點?!绷忠菹梢矝]有反對林剛的提議。
林剛看了一眼林逸仙,抽身就去拉動了蓋洞口的木板,“譁”的一聲,洞口被打開了。
突然,林剛似乎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定在了洞口。
“不要動,把槍丟在旁邊,上來!”一聲斷喝從洞外傳來,隱隱的還能聽到狗吠的聲音。
柳俊才三人頓時大驚失色,柳俊才迅速的拿起了衝鋒槍,三人退到了密室的最角落裡。
眼看著林剛的身體被拖了出去,洞外的燈光透了進來。
“出來,裡面的人,再不出來我就放火了!”約克的聲音在洞口響起來。
三人絲毫也不出聲。
“啊!”林剛的慘叫聲從洞口外傳來。
“再不出來,我先殺了他!”約克冷冷的話語裡透出無限的殺機,“花苔,你真是讓我很失望!”
“媽的,有種就下來,我們單練!”王小虎雙眼通紅,全身都有些輕微的抖動。
柳俊才左手在王小虎肩上按了按,搖了搖頭,“不要衝動?!?
“花苔,你給我出來!”約克又喊了起來,緊跟著又是林剛的慘嚎聲。
“你下來吧!”林逸仙也冷冷的答道,“你不是經常說你是個英雄嗎?”
“哼哈哈哈,你以爲我傻啊!”約克狂笑,“柳俊才定然也在下面吧,真是得來全不廢功夫,明日一早我就將你們全部問吊,雖然我會很想念你滑嫩的肌膚?!?
“約克,你這樣對待將啦啦文學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要來幫助你們的盟友,你覺得很好嗎?”柳俊纔開口說話,“現在我們出來,希望你能遵守日內瓦公約。”
“盟友?你們是間諜,你們是無孔不入的奸細!”約克大聲的說道,“柳俊才,你要知道,間諜並不受日內瓦公約保護。”
“橫豎都是死,老子跟你拼了?!蓖跣』⒚偷男n到了地洞口前,柳俊才一把未抓住。
王小虎槍未響,似乎已經吃了一忘悶棍,嗯的一聲,軟軟的倒在了地洞口。
“媽的?!绷±u不由得暗罵了一聲。
“這個死囚,能逃得到哪裡去。”約克的語氣裡充滿了蔑視。
柳俊才快步的靠到狹窄的洞口旁,正準備將王小虎拖過來,突然一大股液體從洞口倒了下來,全部淋在了王小虎的身上。
“煤油!不好!”柳俊才飛快的將洞裡點著的馬燈提到了一旁吹滅。
“出來吧!”約克笑了兩聲,“想想過聖誕節的時候,我本該在家中享受美味的烤乳豬,卻陪著你們這幫東西在死神面前打了個來回。如果你們不想變成燒烤乳豬,就趕快給我滾出來?!?
洞裡的煤油味越來越重,柳俊纔看了一眼林逸仙,發現林逸仙也在看自己。
“怎麼辦?”柳俊纔有些無奈,王小虎是死是活還不知道,難道自己真的要被燒死在這裡嗎?
林逸仙沒有說話。
“我數三下,如果你們還不棄械出來,我就點火了!”約克威脅道,洞口似乎有火光晃動的樣子。
“一!”約克的聲音這會兒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二!”
“住手!我們出來!”林逸仙大聲的喊道。
柳俊纔出了口氣,“你們把我兄弟先搭上去?!?
“不要耍花招!”約克很小心,很快,王小虎被拉出了洞口。
柳俊才緩緩的爬到洞口處,探出口來,不由得心中一驚,整個屋子裡站滿了人,一圈黑洞洞的槍口全部對著自己,約克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冷笑的看著自己,王小虎和林剛兩人沒有蹤影,可能是被押出門去了。
“把槍丟上來!”有人喝道。
柳俊才嘆了口氣,將衝鋒槍丟在了一旁,約克迅速的撿了起來,“爬上來,慢慢的,耍花招我就斃了你兄弟!”
柳俊才心中一喜,看起來王小虎只是暈過去了。
柳俊才爬出洞口,立馬就被兩個士兵押在了一旁。
“我親愛的夫人,你還不出來嗎?”約克持著柳俊才的衝鋒槍,對著洞口輕聲的喊。
沒有迴應,約克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這時,林逸仙從洞裡冒出頭來,一臉冷漠的看著約克。
“哼,你這個賤人,我早就知道你是松本那個小鬼子派來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有這麼複雜的背景?!奔s克拎著槍教訓起林逸仙來,露出了一臉的邪笑,“我待會兒一定會好好的審問審問你!”
“哼!我們一起下去,接受閻王的審問吧!”林逸仙話音未落,左手突然一把逮住了約克的槍管,使勁的一拽。
“噠噠噠!”一串密集的槍聲響起,約克的槍管噴出了一溜火花,全部傾瀉在林逸仙的胸前,林逸仙仍然死死的拽住了約克,一下子將他往洞裡拖了下去,柳俊才清楚的看見,林逸仙的右手上緊緊的握著兩枚已經拉環的手雷。
“有手雷!”柳俊才大聲的叫了起來,雙手拼命的掙脫了束縛,一個漁躍向臥室門外撲去。
“轟!”一聲巨響,整個地面都顫抖起來,屋子似乎被掀開了一個大口子,衝擊波擊打在柳俊才的背上,一陣眩暈感傳來,整個人被推得向外飛了老遠,撲倒在地上。
灰塵尚未散去。
“林逸仙!”柳俊才滿臉滿面都是灰,顧不得抹臉,柳俊才大聲的喊著,衝向已經塌了一半的小臥室,整個屋頂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天空中點點的殘星似乎悲傷的看著這一幕,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一截斷臂掛在倒塌的門框上晃盪。
“林逸仙!”柳俊才又喊了一聲,不由得悲從心來,再也忍不住的熱淚滴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