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娃兒還真敢說！”孫元良臉色頓時一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接著突然又露出笑容道，“不過我喜歡，也就你娃兒敢說真話，你繼續說。”說著還瞟了邊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周振義，那臉變得比四川變臉還要溜。

“謝軍長。”凌奇見孫元良高興，心中大定，繼續說道，“不過撤退的最大麻煩是百姓，該如何動員他們撤退，是個大問題。”

“呦呵，你娃兒還憂國憂民啊，這個還不是大麻煩，最大的麻煩是長江上沒有船哦。”孫元良捏著雪茄，一臉的鬱悶之色。

“沒有船？船都到哪裡去了？”凌奇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還不是被他們拉過去填了長江，說是要破釜沉舟，跟日軍決一死戰，格老子的，現在可好啦，連船都沒得坐咯。”說著說著孫元良就開始罵娘了，說起這事讓孫元良一肚子的氣，對於什麼事情都留三分餘地的他，有史以來被逼入了絕地。

“剛纔聽到司令部裡傳來消息，說唐司令已經有棄守撤退的想法了。”一直沒有吭聲的周振義突然來了一句。

“什麼？”凌奇再次被震驚了。

“本來我想用傷員的名義，先去把碼頭給佔了，結果你卻抓了一個戰地記者回來，你娃兒扯垛子扯的有點遠咯。”孫元良說起這個記者，又是一肚子的火。

“去了也沒有船。”凌奇輕聲的嘀咕了一聲。

“是啊，去了也沒船，所以我想給你個任務。”孫元良突然咧嘴笑著說道。

“什麼任務？”凌奇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這孫元良笑得這麼陰，不知道又在那裡使什麼壞。

“你娃兒起先不是說那密道入口沒有完全封堵嗎？明天你等我消息，一有撤退的消息，你娃兒就帶著老子的手下到密道口等我回來。”孫元良果斷的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軍長，這個，我恐怕……”凌奇有些遲疑起來，這似乎不是自己所要的方式啊，敢情是孫元良要放棄雨花臺陣地，這不是讓南京城空門大開，放敵人長驅直入嗎。

“你娃兒莫得反駁，這是命令，命令知道不？你要去執行！”孫元良瞪著眼睛看著凌奇說道。

“那旅長他們……”凌奇本想說朱赤跟高致嵩他們，結果看到孫元良冰冷的眼神，立刻就閉嘴了。

“我會通知他們的。”孫元良輕聲的說道，“好啦，你娃兒帶人抓緊休息去，明天……明天啊……”孫元良長嘆一聲，衝凌奇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當凌奇走到指揮部門口，還可以聽到裡邊傳來周振義跟孫元良的聲音。

“軍長，凌奇會執行您的命令嗎？”周振義這時纔開口問孫元良，估計是兩人商議好的事情。

“廢話，他不執行我的命令，難道還執行你娃兒的命令？”孫元良罵了一句，接著說道，“這事有點爲難那娃兒咯，南京之役，我也想抗爭倒底，但形式不由人吶，按照老子的想法，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跟小鬼子死磕到底的，但那羣瓜娃子慫的很，沒得那個膽量，天天喊著議和，格老子的，老慈禧那婆娘的樣子還在眼前，看小鬼子的架勢就是沒得談，那羣瓜娃子還看不透？”

“那爲啥還要打這一場？”周振義問道。

“要做過這一場，是蔣總裁的意思，他只不過沒好意思說出口，所以讓唐司令幫他背的鍋撒，此役就是爲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孫元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分析的清清楚楚。

兩人的一唱一和，其實是說給凌奇聽的，即便是傻子都能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了，這一場戰役還是一場秀，只不過誰也料不到，這一場秀的代價是如此的慘痛，如此的令人髮指。

接著孫元良話鋒一轉道：“你那邊不是有消息傳過來了嗎，總裁是不是已經下令了？”

“總裁正在猶豫……不過應該快了吧……”周振義的聲音越說越小。

這時指揮部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是孫元良……好……”孫元良的聲音在裡邊響起。

接著孫元良飛快的走出了指揮部，見到凌奇還在門口磨嘰，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樣，帶著周振義快步離開了。

凌奇見孫元良出去開會，暗自猜測這大半夜去開會，八成是去司令部，如此緊急，估計就是商議著撤退的事情了。

這事，凌奇也是無能爲力，疾步離開，他是真有點急了，如果國軍都撤退了，那誰來守衛南京城，難道歷史的車輪沒有辦法阻撓？

凌奇剛晃出指揮部，向斌正好過來，見到凌奇，急忙喊道：“凌隊長……”

“咦，向連長，你怎麼在這裡？”凌奇頗爲奇怪的看著向斌。

“唉，我那堂兄就住這裡，隊長給了我點時間，讓我給他處理了一下後事。”向斌有些悲痛的說道。

“逝者已矣，節哀順變。”凌奇安慰了幾句。

“謝謝。”向斌道了聲謝，接著就說道，“凌隊長，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能答應。”

“何事？”凌奇有點丈二和尚莫不著頭腦。

“是關於我那堂嫂跟兩個娃的事。”向斌輕輕的說道，那臉都紅了。

“她們也在南京？”凌奇立刻就知道了向斌所說的事情。

“問題是這事我也幫不上忙啊。”凌奇搞不明白向斌是過來託孤的還是過來訴苦的，先前說是不情之請，結果又倒起了苦水。

“你能幫，一定能幫上的。”向斌心中一急，立刻就把心中琢磨的想法給喊了出來，“凌隊長，其實這不是什麼難事，我只是想讓你跟安全區的人打個招呼，讓我嫂子帶孩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