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裝什麼孫啊?(1500月票)
“我艸!”
清晨,許朝陽醒來的時候,是被陽光曬醒的,那種入秋的陽光並不強烈的曬在臉上,自然而然的醒來。
可一睜開眼,就看見袁福珍頂著一雙腫眼泡子坐在牀邊抱著肩膀扭頭凝視自己……
“你有病啊!”
他哪能明白袁福珍在考慮的是什麼?
袁福珍剛要張嘴,下人過來敲門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小姐、姑爺,起了嗎?來客人了?!?
客人?
這大清早的?
許朝陽打牀上坐起來,問了一句:“誰啊,來這麼早?”
“不認(rèn)識,說是北平來的,說姓宋。”
姓宋?
這怎麼還陰魂不散了?
許朝陽下了牀,洗漱過後穿好了軍裝下樓,畢竟人家那是姓宋的,大面兒上總得過得去。
從房間出來,許朝陽在樓梯上就看見了樓下的宋小公子,這位宋小公子戴著帽子和墨鏡正在迎面看向他,根本都沒往沙發(fā)上坐的意思。
許朝陽趕緊拱手:“宋董事長,什麼風(fēng)把您吹到這兒了?”
宋小公子笑了笑:“我這次來,除了參加你許團長的婚禮,順便也要看一下平津地區(qū)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這不麼,剛在北平看完,這回看到天津了,許團長,你得盡地主之誼啊。”
“那肯定的,肯定的!”
“宋小公子這個貴客,多少人想請都請不到呢,我許朝陽哪敢不重視?!?
許朝陽下了樓,站在宋小公子的身邊,假裝著噓寒問暖說道:“這都初秋了,北方的天氣還習(xí)慣麼?”
他問的不是初秋的天氣,表現(xiàn)的是一種不知道該怎麼關(guān)心好的臣服,是想把眼前的事趕緊應(yīng)付過去,好回大沽繼續(xù)研究他的槍炮。眼下,217團裡可還挺著一輛裝甲車等待拆卸,許朝陽還琢磨著給裝甲車拆了,看看能不能自己複製、粘貼一下,活兒多了去了,哪有工夫陪這幫人磨牙?
可宋小公子偏偏不識趣兒,說了一句:“許團長,帶我去海河邊上溜達(dá)一圈?”
“那有什麼不行的?走?!?
許朝陽連軍裝外套都沒穿,邁步就從屋裡走了出來,一出門,門口院落裡到院牆兩側(cè)哼是得佔了有足足一個排!
這幫人的裝束和普通士兵都不一樣,個頂個手裡拎著的都是花機關(guān)。
“這是?”許朝陽回身看了一眼,手指著全員裝備鋼盔的隊伍。
“許團長別誤會,這是家兄爲(wèi)了保護我從稅警總團調(diào)的人手?!?
許朝陽不太高興的一甩手:“來我這兒,安全的問題自然由我負(fù)責(zé)。”
他把自己當(dāng)山大王那股勁兒拿出來,並且知道宋小公子肯定會理解,也只有這樣一個滿身毛病的人才會不被忌憚時,這份良苦用心果然換來了宋小公子跟在許朝陽身後的微微一笑。
倆人上的是一輛軍用吉普車,沒有車門的那種,得給前邊椅子放下,宋小公子才能坐到後座,再給椅子背擡起來,許朝陽才能坐到副駕駛。
這臺車領(lǐng)著後面一個排的士兵在司機操控下開向了海河,海河邊上滿眼的小洋樓和周遭販海貨的小販形成了兩極世界,商販破衣襤褸站在河沿上、道路上走的都是西裝革履的洋人,和穿著連衣裙舉著洋傘的洋妞。他們眼前開過的是汽車,吃進嘴裡的卻是塵土,明明在自己的地面上,可往過奪走一步的地方都叫租界。
而許朝陽和宋小公子的車,只能停在租界外圍,因爲(wèi)他們身上的軍裝。
“瞧見了嗎?”宋小公子望著租界說了一句:“自己國家的軍人,卻進不了自己國家的土地,自己國家的道路,卻不能讓咱們自己行走。”
許朝陽早瞧見了,心裡想的也是這麼回事,可嘴上說的卻是:“那能有什麼辦法,西方列強滿世界跑馬圈地一樣的殖民,不是早就開始了麼?”
“所以我們需要更多擁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及作戰(zhàn)天賦的軍官去掌控更好的部隊,這樣才能逐漸將丟失的土地都收復(fù)回來?!彼涡」涌粗S朝陽,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許團長,像你這樣的人才留在地方,可惜了。”
接下去的話宋小公子沒說,可許朝陽聽出味兒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照這麼發(fā)展下去,得什麼時候才能達(dá)到能與外敵抗衡的地步?那就不如去更好的地方,帶更好的兵,用更好的裝備,比如,稅警總團。
是,那兒對於許朝陽個人來說,的確是一份好前程,在何應(yīng)勤沒有確認(rèn)許朝陽是他的人以前,也用這個名頭拉攏過他,還專門和金陵打過招呼。可眼下早就不一樣了,許朝陽有了自己的地盤,還有了研發(fā)單位,稅警總團能給他什麼?
更高的軍銜?
更高的官職,還是更高的俸祿?
當(dāng)金錢已經(jīng)不能讓許朝陽動心、官位也撼動不了他的時候,除了能夠參與頂層決策的位置,還有什麼可以吸引許朝陽的麼?
沒有了……
更何況以他的地位,怎麼可能參與頂層決策?
那就不如在底下自己說了算,哪怕是在地方。
可這些,這位公子哥哪懂???
或許,他們家也只是派他過來嘗試著拉攏一位實戰(zhàn)經(jīng)驗更爲(wèi)豐富的基層將領(lǐng)去掌控稅警總團,在更好操控的同時,隨便給個仨瓜倆棗的。
“那,團長夫人呢?”
“她不想換個環(huán)境,去體驗一下金陵的摩登麼?”
“許團長,您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難道就不想讓家人待在更安全的地方……”宋小公子又笑了。
許朝陽故意低下了頭,如同撤去了軍人的高傲,在這世道面前彎腰一樣說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彼麌@了口氣:“我許朝陽是一路從東北拿命拼出來的,有今天已經(jīng)不錯了,金陵咱是想都不敢想……”他還故意打趣的說道:“宋董事長,我聽說在金陵那地方,就連打個噴嚏都得打八個報告?哈哈哈哈,那日子我可過不了啊……”
宋小公子衝著許朝陽搖了搖頭,目光中盡是‘不識擡舉’,終於,站在河岸邊不說話了,像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場對話。
而許朝陽卻明顯比這位宋小公子識趣多了,說了一句:“宋董事長,經(jīng)濟上的事我也不懂,您是在廣東從事銀行業(yè)的,要是想約這邊的銀行業(yè)專家,那就打聲招呼,咱許朝陽別的本事沒有,只要您一聲令下,就算是綁咱也能給這幫人綁到您的會議室……還有就是,大沽那邊也的確有事要忙,那我就……”
宋小公子依然沒說話,此刻,許朝陽轉(zhuǎn)身就走,在心裡罵了一句:“裝什麼孫子啊?”
此時,角落裡有人正拿著一個本子在既能隱藏自己身形,又能聽見雙方說話的位置寫下了四個字——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