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李清寧剛一開口，不得唱兩句，站在江陽旁邊的混音師就忍不住：“臥槽！”
江陽扭頭看她。
“這不怪我，怪小寧唱的太好聽了。”
混音師很無辜。
江陽：“敢怪老闆，你等我告狀，扣你工資。”
混音師不屑：“你當小寧跟你一樣呢。”
江陽：“我告訴我老婆，你教我說髒話。”
混音師豎起大拇指，“哥，我錯了！”
不過——
她記起了什麼，忙摸了摸肚子：“寶寶，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說髒話的——”
實在是李魚唱的太好聽了。
就剛纔那兩句，混音師一聽，那心動的勁兒啊，撓的一下就上來了。
英氣十足。
武俠小說中女扮男裝，行走江湖，逍遙自在的女俠客，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其實。。
江陽也這麼覺得。
就李清寧在唱這歌時，雖然沒有黃老爺子他們唱時那麼豪氣干雲，，但自有一股獨屬於女生的英氣，她的咬字，語氣和神態，都可以去演東方不敗了。
咦！
江陽忽然想到什麼，覺得還是算了，他喜歡走正道。
錄音總監和錄音師，他們也讚不絕口，覺得這曲子神了。
然而。
在錄了一遍以後，李清寧不滿意，她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等一下。”
李清寧大家先休息，不要打擾她，她坐在錄音棚裡，找一下思路。
“好。”
錄音總監答應後關了麥克風，讓錄音師把錄音放一下，他們也聽聽有什麼毛病。
正播放，有人敲門。
江陽扭過頭去，見錄音棚另一位錄音師敲門走進來。
在這位錄音師身後，還跟著江陽早上在停車場見過的小鮮肉和他的經紀人。
“總監——”
進來的這位錄音師剛要說話，錄音總監伸手製止了他。
他們靜靜地聽歌。
小鮮肉和經紀人也不由地安靜下來。
現在是伴奏——
這伴奏怪好聽的。
小鮮肉在聽的同時，看到了錄音室裡的李清寧，大魔王穿著廓形高領毛衣和闊腿褲，在錄音室裡走來走去，時而皺眉，時而抿著嘴，時而擡頭望著天花板。
帥氣！
就在這時。
“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大魔王人聲從音響傳出來。
這個開口——
小鮮肉還在驚歎大魔王帥氣呢，思緒忽然抽離出來，身子竟原地閃了那麼一下。在穩住身子後，他睜大眼睛，心想這麼叼的音樂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哪是歌啊，這分明是一個江湖撲面而來。
他今兒過來，爲一部古偶電視劇的配主題曲，這主題曲是一首古風歌。本來，小鮮肉還覺得這古風歌挺好聽的，現在聽到大魔王唱的這首歌——
他配的是什麼破歌啊！
大魔王唱的這首，纔是古風歌的天花板！
音樂放罷。
錄音總監覺得挺好吧，“沒聽出有什麼問題，挺完美的。”
他看了看左右的錄音室和混音師。
他們也找不出什麼瑕疵。
錄音總監想了想，“我把安遠和音樂總監請過來，讓他們也聽聽。”
他給兩位發了信息。
然後。
錄音總監放下手機，這纔來得及問剛纔敲門進來的錄音師和小鮮肉，“怎麼了？”
“哦。”
錄音師回過神。
他爲身後這個小鮮肉來的。
小鮮肉是選秀出道，可能沒受過專業的聲樂訓練，在音域上不能突破自己的換聲點，他今天錄的那首歌，還正好有一段卡小鮮肉換聲點了，唱出來有問題。
他們過來找下混音老師，看是後期修音，還是重錄。
小鮮肉聽得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所謂換聲點，其實就是真假聲轉換的那個區域。
他其實還是經受過聲樂訓練的，只是沒那麼專業，也沒那麼持之以恆。
話說回來。
小鮮肉擡起頭，在華語樂壇內，混聲、真假聲轉換自如，讓人爲之驚歎，讓許多歌手羨慕的就是現在錄音室裡沉思的那位名副其實的大魔王。
站在江陽身邊混音師懂了：“我去看一下。”
她往外面走。
小鮮肉和經紀人跟著混音師戀戀不捨的離開，他們其實還想再聽一遍歌的。
剛纔沒聽全。
現在就這麼走了，挺可惜的。
“我明白了！”
李清寧忽然出聲，“和絃不對！”
小鮮肉和經紀人停住腳步，驚訝於這麼牛的歌了，大魔王竟然不滿意，還要改！
錄音總監：“改和絃？這個版本的和絃很完美啊。”
“作爲配樂不對。”
李清寧從錄音室出來。
小鮮肉本想學習一下，奈何混音師在催了，他們只能離開。
在回到他們的錄音室後，小鮮肉低聲對經紀人說：“姐，有點兒難啊。”
經紀人：“什麼？”
小鮮肉：“十分之一的才華。”
他的錯。
小鮮肉今天之前，壓根沒有認識到他和天王、大魔王這些華語頂流的差距。
他以爲自己火了以後，只要潛心學習，就一定會變得優秀。
當然。
可能不會像大魔王那麼有才華，但十分之一還是有的吧，。
所以他早上纔對經紀人那麼說。
但剛纔，大魔王錄好的那首歌讓他認識到，有的人真就生來天才，難以企及。
這等神作——
他就是做夢都不敢做的。
“嗨！”
經紀人還當小鮮肉說什麼呢，“我是不好意思打擊你！其實，早上，我就覺得十分之一有點過了。”
早在李魚還在他們娛樂公司時，經紀人就見識過大魔王的才華了，真不是普通的歌手所能碰瓷的，就大魔王寫歌留下來的廢作，在小鮮肉這兒都是神作。
就剛纔聽到的那首歌——
在大魔王封神的專輯裡也有一兩首可以媲美的。
這邊，
李清寧出了錄音室，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來修改和絃。
她還讓江陽坐在她身邊。
剛纔的和絃不對——
也不能說不對，如果只唱這首歌快意瀟灑的話，那這套和絃絕對最合適。
但——
這套和絃用在電影配樂上不對。
正如前面她想的。
因爲這首歌快意瀟灑，所以編曲和絃色彩要通透明亮，李清寧因此用了“小大小大”這些常見標準和絃。
但是。
在電影中，需要配樂的這場戲後面，就是嵇康同山濤絕交。
所以——
竹林七賢在竹林、江湖間縱歌的背後，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有，苦中作樂，隨波逐流想要離開卻抽不得身的隱憂，而這些，竹林七賢心知肚明。
因此，和絃色彩只通透明亮的話，不足以表達這種內心的糾結。
所以——
李清寧在編曲軟件上修改，把前兩句的和絃從“小大小大”改爲“小和絃，減和絃，延和絃”，這套和絃下來整體偏向於糾結、陰暗。
“應該這樣。”
李清寧在修改後選擇播放，還跟著輕哼起來。
江陽不懂樂理。
他這會兒雲山霧罩的。
不過，在李清寧反覆播放後，他隱約明白了一點兒。
就滄海一聲笑的“笑”，滔滔兩岸潮的“潮”，李清寧剛纔唱的版本挺有力量的，而在修改後的編曲裡，變的有點兒輕，仔細聽的話，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糾結。
工作室的音樂總監洪老師這時走進來。
他聽了一遍李清寧播放的伴奏後，在驚訝這歌的厲害時，也疑惑：“這和絃配錯了吧？”
用正常思路來說，剛纔那套和絃纔是正確的。
“沒錯。”
李清寧回頭看江陽，肯定地說。
她聽到江陽心裡的聲音。
江陽這次心裡唱的，同她以前聽到的版本都不一樣。現在他心裡唱的版本配的和絃，同李清寧現在修改後的和絃一模一樣。
這操作——
李清寧真想知道這是哪位神人，竟然同她想到一塊去了。
她是因爲唱歌的時候要唱出情感，繼而去揣摩，然後發現不對的。
“哎？！”
江陽在聽了幾遍以後，記憶復甦，也越來越覺得修改後的這個纔對味兒。
這纔是電影裡的原汁原味！
至於上個版本他也耳熟，估計是翻唱聽多了。
翻唱這首歌的人，和絃編配大部分是往快意瀟灑走的，當然不會用這樣的和絃。
“再錄一遍。”
李清寧有些小得意的站起身，順便親了江陽額頭一下，在江陽猝不及防的茫然中，進了錄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