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你好，負(fù)心人

但欣喜只持續(xù)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他被她給叫醒了。

“我想清楚了，你還是滾蛋吧。”她面無表情地說著，“給你三天時間找房子，找到立刻搬，找不到你也一樣搬。”

“呃……”他尚在朦朧中，沒有反應(yīng)過來，等她轉(zhuǎn)身要進房裡他打了個激靈幾乎是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

手剛要碰到她，她一個轉(zhuǎn)身惡狠狠衝他吼，“離我遠點。”

他的手被她甩到門框上，狠狠地撞了一下，頓裡疼痛鮮明。在沙發(fā)上窩了一個晚上，雖然有毯子，但是天氣這麼冷。他就算剛從被窩裡出來，手卻也還是冰涼的，被麻痹的神經(jīng)經(jīng)過碰撞是又麻又痛，像是被冰了層冰繭又被棍子敲過，骨頭都快碎了。

他不依不饒，他不甘願，不是都同意讓他在客廳了嗎？爲(wèi)什麼過了一晚又改變了主意？他了解她的個性，知道她不是那種隨心所欲出爾反爾的人。像是要做做一個大的決定，她是不會衝動行事，而是會深思熟慮。

所以當(dāng)她擺著一張公事公辦的臉讓他滾蛋，他怎麼可能不緊張。

不管她的怒吼，他直直地闖進她的房間，“你要判我死刑也得告訴我爲(wèi)什麼？”

“老子昨天就說了，騙子！”

合著她的咆哮，隨之而來的是一顆大抱枕。

他把迎面而來的烏龜枕扔到一邊，直直對上面，難得地表情嚴(yán)肅。“我們需要談?wù)劇！弊蛱炀蛻?yīng)該談了，有很多事，他和她解釋並得到她的理解原諒。

“沒什麼好說的，你個騙子。”她恨恨得避開他的目光，她一個晚上沒有睡，輾轉(zhuǎn)反側(cè)，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不是滋味，“你早就計劃好接近我了是吧！你說你缺錢，離家出走都是假的。你還哄我簽下協(xié)議，你……”被佔盡了便宜啊她！

他臉漲紅，“這些是我不對，可……”可除了這個辦法，他當(dāng)時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來用最快的速度接近她。

速成是需要代價的，違反規(guī)律的速成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你不對，你說對不起就完了？”她雙腿一軟，“我，我的第一……”居然是被他哄走的！

他臉更紅了，但依然揚著脖子“我負(fù)責(zé)。”

“你負(fù)責(zé)個Ｐ啊！”

他可以負(fù)責(zé)地告訴她說，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都真心的沒有帶一點贖罪心理？只是因爲(wèi)她是李輝煌，而他只是她的小獸？

她最糾結(jié)的一點是，他到底愛不愛她？不愛，很好，這小子又欠她一筆。愛，她得分清這種愛情裡贖罪心理佔有的比重。

“你怎麼對我負(fù)責(zé)？”她暴起，揚起爪子，對上他的臉——他自己送上來的，這下她卻下不了爪。

“你先打，打到氣消了，我們再慢慢談。”他這麼瞪著眼睛，和她對視著，一付視死如歸的樣子和她說請你儘管打吧。

她抽得下去纔有鬼。

這麼僵持了很久，她頹喪地放下爪子，一屁股坐在牀上，“拜託你走吧，別折騰我了。”上一次被男人劈腿，這一次被人用身體來報恩。

上一次是直接被賤男直面攻擊到吐血，這次是眼看水到渠成卻功虧一簣。如果說上次的愛情原先就發(fā)育不良，這次卻是在慢慢清晰的情感上蒙上了些往塵陰影，從而再反過來質(zhì)疑愛情本身。這一切複雜又傷神，饒是她的神經(jīng)再堅韌也經(jīng)不起這麼敲打。

他慢慢地在她面前跪了下來，頭枕在她的腿上，雙手握著她的。

她的頭低著，強忍著不流淚，可是膝蓋處卻一點點地被溼濡了，

“我愛你，輝煌。這無關(guān)於其他。”

我愛你。

我愛你，輝煌。

“騙子，”她一遍遍地說，淚水爬滿臉，“不相信，騙子。”

“所有的一切我都能給你解釋，但是現(xiàn)在，你得先明白一點。”他鄭重其事，“我不是賣的。”

“我靠之……”她欲暴起卻被他壓得雙肩動彈不得，“你不是賣的，你要不賣，我怎麼能買到！你還騙我好慘，讓我好幾次做夢被警察抓走告我瞟幼啊啊啊！～”

“我不是這意思。”他的輝煌總是欠缺點耐性，不願意聽人把話一次性說完。

“那你毛意思?別以爲(wèi)我不敢抽你。”她的神經(jīng)現(xiàn)在敏感至極，一聽到賣、契約就想咬人。

“李輝煌！”他急了。

“幹什麼！”她比他更兇。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什麼人都賣的！”不對，好像這話有問題。

她暴跳，“屁話，沒錢你當(dāng)然不賣了！你跟蹤我，看我中了獎再來算計我！”

他暴跳+1，“我說的意思是要不是你我纔不賣呢！”

她暴跳+2，“你就是看我有錢才賣的！”

他怒吼，“因爲(wèi)喜歡你我才賣的！”

她怒吼+1，“我呸，你要是喜歡我又爲(wèi)什麼要這麼卑鄙手段？”

他怒吼+2，“我要直接追你，你會接受嗎？”

“神經(jīng)，莫名奇妙的當(dāng)然不會了！”她憤憤地瞪他，“你就不能想出正常點的方式嗎？”

“時間太緊了，想不及。”他老實說。

她焦躁地抓頭髮，質(zhì)問他“我們小時候玩得時間不多，長大後也沒有接觸過。你，你憑什麼說你喜歡我？”好吧，這就是她最糾結(jié)最想不通最不明白也最心結(jié)的一個重大問題。

他臉大紅起來，在她的瞪視下才費力道，“因爲(wèi)我想娶你。”

“不對！難道你會因爲(wèi)小時候我易裝男生娶你而現(xiàn)在你長大成人娶我來報復(fù)嗎？不準(zhǔn)轉(zhuǎn)移話題！”

“可喜歡就是喜歡，你要問我原因我也不知道。”他非常誠懇地看著她。

很好，居然把她的看家本領(lǐng)學(xué)得精乖。

“你敢裝死！”

“我沒有！”

“滾！”

“不要！”

“滾！”

“不滾！”

“快滾！”

“死也不滾！我和你解釋過了，我也道歉了，我知道錯了。”他眼睛又紅又腫，“給我個機會會死人嗎？李輝煌！你憑什麼對我這麼苛刻。”她對那前任的賤男都沒有這麼過份的說！

難得他吼起來，她還真是嚇到了。

好吧，他的確是知錯能改，他騙她，他哄她，他對她有所隱瞞，這些都是有苦衷的。何況這一切和他爲(wèi)她所做的其它比起來，確實有點不值一提。和前任那劈腿男比起來，現(xiàn)在面前的這男人，簡直就可以算是她一生僅一遇的超優(yōu)質(zhì)品了。

可是現(xiàn)在她糾結(jié)的不是他隱瞞過去，而是她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基礎(chǔ)產(chǎn)生了徹底的懷疑進而動搖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關(guān)聯(lián)記憶。

一個人對你好是純粹的好還是有目的的好？純粹的好，可以產(chǎn)生美好的感情。有目的的好，那多註定了感情是依附於目的而存在的。

前者堅韌，後者薄弱。

“我不相信你。”末了，她這麼說，“我不敢相信你。”

他心裡愁緒萬千，黯然神傷。

“不要這麼快否定我，”他哀求，“給我個機會吧。”

如果你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我值得你相信，那請你給我。

我會證明給你看。

放完假後連著好幾個晚上了，她每天都很晚回來，有時還喝得醉醉的。有一次他還在她身上聞到了煙味。

他嫉恨得發(fā)狂，卻不敢問她，更不敢再跟蹤她。

每天早上，她依然吃著他做的早餐，但午餐不會再趕回來吃了，晚餐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不要說宵夜了。

他心思焦慮，他寢食不安，阿姨又繼續(xù)她的環(huán)球旅行了。雖然留了電話給他，但他不敢也不願意打電話向她求助支招，所以他沒有任何渠道從側(cè)面得知她的行蹤和情況。

她回來的越晚，醉得越是厲害，他坐臥不安，整個人消瘦得厲害，小白臉削尖了似的像支錐子。

相信她，要相信她，他咬著牙告誡自己一次又一次不要犯冒進主義錯誤，不要再試圖挑戰(zhàn)她的耐心和容忍度。

他越是壓抑心情就越是鬱悶，心情越鬱悶，整個人就顯得陰森沉悶。

“你不笑的樣子和殭屍似的。”某日她邊喝著粥邊看著電視這麼說。

因爲(wèi)這句話，他傻笑了一整天，她很久沒有主動和他說話了。

他漸漸能明白她的心情，那樣鬱悶，那樣煩燥，那樣患得患失，那樣地自我否定，重複地考慮又斟酌，心情陰鬱得無發(fā)泄處。

像今晚，她又晚歸。他不敢違她意再去路口等她，怕一觸逆鱗她就發(fā)火趕他出去。所以就像之前數(shù)個夜晚一樣，他扒在窗戶的鐵欄桿後面等著她的門。

焦灼不安又無可奈何！

過了十點，十點半，她沒有回來……

過了十一點，十一點半，她還沒有回來……

十二點了……

十二點半了……

一點……

他越來越不安，手指反覆地在手機上拔出掛掉拔出掛掉……

當(dāng)指針劃到一點半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個電話沒有接，兩個電話沒有接，三個電話沒有接……

輝煌……會不會出事？心上一閃念讓他頓時呼吸一窒。

樓下一束強光掃過，一輛很熟悉的車滑了進來。他渾身的神經(jīng)都繃起來了，那個男人！

她從他的車上下來，步伐不穩(wěn)，他扶著她，他攙著她，他們還談笑宴宴，他甚至還在她額上親吻……

他的手抓著欄桿發(fā)白，指甲深深地掐入了肉裡，疼痛得那麼鮮明，心裡早就鮮血淋漓……

不能這樣，小輝煌你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