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剛剛帶走慕容厥的那個暗衛(wèi)又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將慕容厥扔到他的腳下。
他手握著匕首，眸子飄忽，思緒似已飛遠。
君離擡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今晚的似乎格外的圓……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眸色冰涼，低頭看著腳邊的慕容厥，那目光，仿若在看一個死人。
猛的，他從石椅上站了起來，蹲下身，用那雙沒有絲毫感**彩的眸子盯著慕容厥。
忽的，他擡起手，揚起手中的匕首朝著慕容厥狠狠地揮了下去。
被點了睡穴的慕容厥驀地大叫出聲，眼睛瞬間掙得滾圓，身子攣縮，顫抖著。眸子裡是深深地痛苦，整張臉在瞬間變得扭曲無比。
凌穆琛站起身，從衣袖上撕下一塊布，擦了擦並沒有染血的匕首，將其遞給了君離。
君離看了看，搖頭，“送給你了。”她這樣的匕首好幾個，不差這麼一個。
他也沒有說什麼，手中的匕首一個旋轉，換了個方向，縮到了衣袖中。
“爲什麼不殺了她？”君離撇了一眼看著自己的右手被齊根切斷的慕容厥，嘴角勾起一絲淡薄的弧度。
“當年她濫用職權，污衊我凌家，將我凌家滿門全都送上了斷頭臺。今日，我若殺了她，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還是留著她，讓她也體會一下滿門被滅，自己被送上斷頭臺的感覺吧。”
凌穆琛知道，慕容家很快就要被問斬，只是因著科考還有君離的壽辰，才遲遲沒有殺了她們。
所以他在等，等慕容厥親眼看著自己滿門被斬，自己被推上斷頭臺的場面。
所以，他現(xiàn)在不會殺了慕容厥！但是深埋在心裡這麼多年的仇恨卻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切斷慕容厥的右手五根手指，或許能讓他對慕容厥和慕容家這麼多年的恨意消散一點吧……
君離點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確不錯。放心，你很快就會看到她與慕容家被送上斷頭臺的場面，不過……”
說到這裡，君離皺眉，“慕容厥與慕容家再是罪大惡極，但罪卻不及無辜之人，老弱婦孺。”
他望著她，“你想放了慕容家的一些人？”
君離點頭，“沒錯。”
聞言，他低頭沉默，半響不語。
君離開口，“你凌家全都是無辜之人，卻因爲慕容厥的一己私慾而滿門被滅，當時你的心，必是痛苦萬分吧……”
“同樣，慕容家也不全是罪大惡極之人，也有很多，是無辜的，就像你凌家一樣。她們沒有犯過任何的錯事，卻要因爲慕容厥和慕容家的一些人犯過的錯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樣對於她們，是否太過不公了？”
淡淡的語氣，平靜了他的心，讓他的頭腦瞬間冷靜了下來。
半響，他擡頭，語氣平靜道，“自我凌家被滅的這幾年來，我一直活在仇恨中，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手刃仇人，滅慕容家滿門。可是剛剛……”
他頓了頓，聲音中多了一份淡淡的懊惱，“你說的不錯，當年我凌家無辜被殺，我是體會過那種心情的，若是因我而讓一些同樣無辜的人死去，那我與慕容厥又有何區(qū)別？”
聞言，君離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恨慕容厥和慕容家，但我只恨那些罪大惡極，平日裡爲虎作倀之人。至於慕容家的那些無辜之人，雖然我心裡對她們有著膈應，但不可否認，我並不想要她們的命……”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了下來。
君離點頭，沒有被仇恨矇蔽眼睛就好……
“關於慕容厥及慕容家一些人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的證據本帝已命人收集到了，明日早朝，便會公佈她們的罪行，午時，就是她們的最後期限。至於慕容家的那些無辜之人，雖然沒有犯錯，但要遠離京城，三代之內不得爲官。”
凌穆琛點頭，“三代過後，希望不要有人心中懷有仇恨。”
君離點頭，卻聽他道，“明日……你確定嗎？明日可是武舉，過幾日就是你的壽辰了，這個時候流血，恐怕不太好吧。”
聞言，君離搖頭，“這個時候流的若是忠臣的血，確實是不好。可若是流的是奸臣的血，不會不好，只會大快人心。”
他點頭，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個理。
“謝謝……你……”他張嘴，微有些彆扭的終於將話給說完。
君離含笑搖頭，“你不用謝我，慕容厥貪贓枉法，理應受到懲治。反倒是你凌家，當初被慕容厥冤枉，乃至滿門被滅，說到底，還是本帝沒有管好手底下的官員。”
凌穆琛低頭，“你最算再厲害，也是控制不了人心的……”
這話君離倒是贊同，世間的一切可以用武力控制。但心，卻是很難控制的。控制的了人，卻控制不了心。
“本帝會還你們凌家一個清白的，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君離想想，這幾年他一定都活在報仇的日子裡，如今大仇得報，一定會覺得很迷茫吧……
他沉默，低頭思考。半響，擡起頭來，眼中盡是迷茫。
“我……”他頓住，接著道，“我想回青州，修葺凌家祖宅，經營凌家暗中留下來的產業(yè)。”
聞言，君離沉思，看來凡是大戶人家都是有私產的，這麼說，慕容家很有可能也有暗中的產業(yè)……
“既然這樣，本帝明日命人查查當年你凌家有多少產業(yè)被封，查清後，悉數(shù)奉還。”
凌穆琛搖頭，“不用還了，我凌家願意將那些產業(yè)全都上繳朝廷，雖然與國庫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我希望朝廷能夠用這筆產業(yè)，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
君離點頭，“潞城如今有很多流民，這筆產業(yè)，就用在這裡吧。”
凌穆琛點頭，表示不反對。
天色已晚，月亮高掛夜幕，君離看了看，微微皺眉，這個時候，他一定又在等她。
看到了她擡頭望天的舉動，凌穆琛站起身，“如果沒事，我先走了，我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