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
“你打算怎麼安置楊晨?”邪陳皺著眉頭問道。
林超搖了搖頭:“最好的安置辦法就是殺了他,一了百了……”
邪陳立刻臉露異色,未等他開口,林超揮手將其打斷:“但我們始終是一個人,不是權力的機器。這種事,我雖然手段殘忍,可也做不出來?!?
邪陳點點頭,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
要是林超真的不顧一切將楊晨殺死,邪陳縱然嘴上不說些什麼,心裡也會感到不舒服。
畢竟,誰也不願意自己的同伴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喪失人性的冷血殺手。
林超看了一眼正在認真教導楊晨修煉的幽幽,不由得一陣苦笑。
之前楊晨的暴露的確曾讓幽幽與其之間產生了隔閡,關係維繫了很長時間的冷漠。
也不知道這小傢伙用了什麼辦法,竟然騙得幽幽將心中隔閡放棄,對他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弟弟一樣疼愛。
顯然,林超不願意動殺手,也有幽幽這方面的考慮。
兜來轉去,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邪陳想了一會道:“不如用搜魂*?”
搜魂*。
一些邪惡門派的手段,專門用來嚴刑逼供。
搜魂過程中,一旦施法者稍有疏忽或者說造詣不夠,輕者使得被搜魂者喪失記憶,重者會讓整個人變成瘋子,甚至死亡。
這是一門陰寒歹毒的法門,不過,卻是江湖上用來打探消息的不二之選。
不只是邪陳,就連林超自己,也是學了一些皮毛。
想了想林超還是揮手阻止:“此事不妥?!?
林超並沒有說明原因,邪陳也沒有多問。邪陳擔心的是搜魂之後對楊晨的傷害。而林超拒絕,原因卻是當初他在四十幾個孩子靈魂之中植入靈魂烙印之時,其他的孩子全部順利完成,只有在楊晨身上失敗了,而且反覆失敗了三次。
也是在一次,林超對楊晨另眼相看並且把他一直帶在身邊。
因此林超發現,楊晨的靈魂,和其他人的完全不同。
通常無論武者還是普通人的靈魂海,都是一個橢圓形,裡面灰灰濛濛之中繁星點點,就如同浩瀚無垠的宇宙。
楊晨的靈魂海,卻完全不是這樣。
他的靈魂海紫色茫茫,就像一個大海一樣,海面上波光粼粼,時而有一圈圈海浪掀來。
這樣的靈魂海林超從未見過,並且他斷定,楊晨靈魂海的變化十有*是後天改變的。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是神葉改造了他的靈魂,又或者是因爲服用了神葉,促使楊晨靈魂發生了改變。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這個孩子所表現出來的特質,都讓人心神不寧。
林超慢慢的從楊晨身上收回目光,轉頭看著邪陳:“用毒吧,想辦法無聲無息的控制他,但一定不要讓他察覺?!?
聞言,邪陳第一次遲疑了起來。
對一個小孩子用毒,這樣的事除非逼不得已,邪陳還真不想做。
但眼下,顯然已經是逼不得已。
“好吧。”邪陳嘆了一口氣,從結界之中走出去。喊道:“楊晨,過來?!?
望著邪陳與楊晨之間的攀談,林超非但沒有放鬆了心情,反而臉色愈發的凝重與戒備。
按理說,邪陳親自出手,應該不會發生意外。
可不知怎地,林超心中始終惴惴不安,有著一種親手埋下一顆*,然後在某日自食惡果的危機感。
林超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武者修的是天道,無論順天還是逆天,都離不開一個天字。
而直覺,在武者之間流傳著另外一個說法,叫做心血來潮,也就是因爲修煉而獲得天道提前預知災難的能力。
玄之又玄。
就在邪陳幾乎要暗中動手的最後一刻,林超豁然起身:“邪陳!”
“啊?”
做賊心虛的邪陳,被嚇了一大跳。然後一臉惱火的走回了結界:“你有病???”邪陳不客氣的罵道。
林超搖了搖頭:“算了吧,就讓他跟在我們身邊,等這次危機過去,我們想辦法打探一下楊晨的身份資料。
雖然感覺他當初是編織了謊言,當細查下去,也許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邪陳翻了一個白眼,朝令夕改,這可不是閻王的作風。
不過,今天的林超雖然有些反常,邪陳也能夠理解。
想了想,此事再度不了了之,隨後,兩人又開始了漫長的恢復傷勢之中。
…………
橫嶺山脈,深處邊緣。
轟。
天空之上一個巨大的蘑菇雲冉冉升空,然後底下的人羣驚恐的發現有著一道披頭散髮的身影從天空上倒卷而下。
而在這道身影的對面,同樣用著一尊龐然大物,巨大的身體顫了幾顫,腳下踩出一個個深坑。
下落的人正是與三頭地獄犬交戰正酣的歐陽和後。
臉色蒼白的歐陽和後,全身衣衫襤褸活像一個叫花子,哪還有半點身爲歐陽家族大長老的氣度。
對面,三頭地獄犬也是渾身帶傷。
鮮血刺激下,三頭地獄犬的三顆碩大犬首,猙獰的大嘴咧到了耳根子,兇戾的雙目殷紅如血。
戰鬥的下方,一具具已經冰涼的屍體爛的和肉泥差不了多少。這些人,全部都是歐陽家的人馬。
在追殺過程中,靈智不低的三頭地獄犬莫名其妙的發現,每當他殺了一個穿白色衣服的人類時,前面飛逃的身形速度就會一頓。
於是,三頭地獄犬不在瘋狂的追擊歐陽和後,調轉槍頭,看到白色衣袍的人就是一團魔焰噴出去。
這樣盲目的廝殺難免有牽連無辜,但是絕大多數都是歐陽家人馬。
還在企圖逃離是非之地的歐陽和後,一開始還無動於衷,但隨著殺戮的無休止,死的人已經達到了一個連他都不能承受的地步。
直到,歐陽和後的外孫子也被三頭地獄犬一口給吞了以後,歐陽和後終於是忍不住了,飛回來,與三頭地獄犬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戰鬥。
遠處,圍觀戰鬥的人多達上千。
其中代表性的人物除了聖軍方面以外,黑煞宮、月閣一個不缺。
第一軍,黑煞宮還有月閣不出手還可以理解,此前跟歐陽和後寒暄卻也沒有動作的閻褚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大大咧咧的第一軍將軍,黑雄一根直腸子通到底的跑過去問道:“嗨,我說老閻那老小子不是你的盟友嗎?怎麼你也不幫把手,不會是怕了三頭地獄犬這畜生了吧?”
閻褚怒目瞪了黑雄一眼,但還真不敢發作。
黑雄是出了名的滾刀肉,一個整不好,他真敢當衆跟你動刀子。
“我來幫助歐陽,只是因爲當初欠了常柏草先生一個情而已。常柏草先生吩咐只需要捉拿活閻王即可,其他的事,與我何干?!?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隨即,目光全都火熱的望到了站圈裡面。
這纔是一出好戲啊,可不能錯過了。
在他們之後,便是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門家族,這些人,更是看好戲看得熱火朝天。
有幾個不怕死完全無視了歐陽家要殺人的目光,每逢歐陽和後受傷,就在原地拍手叫好。
這些人,本就對之前歐陽家的人陰了他們一次心懷怨恨。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歐陽家的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不過,明眼人還是看得出來,別看歐陽和後表面狼狽,實際上戰鬥的主導權完全在歐陽和後手上。
這場激烈的交鋒一直持續了一個下午,等到黃昏的時候,三頭地獄犬才因爲傷重不得不折返回森冷深處。
但這樣的戰績,卻是歐陽家丟下了幾百具屍體,其中包括兩位玄形階初期長老,纔得到的。
就連歐陽和後都是受了不輕的傷勢。
代價有些難以承受,也因此,歐陽家族的人雖然恨不得把這頭畜生活生生的給撕了,卻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它離開自己的視線以內。
這才只是剛剛進入橫嶺山脈深處,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歐陽家不能在妄動干戈,折損實力了。
四周響起一片片噓聲,氣得歐陽家的人,幾乎要再起殺戮。
惡人自有惡人磨,他歐陽和後缺德,卻碰到了一頭更不要命的畜生來對付他。
然而,一直到最後,也沒有人知道爲什麼三頭地獄犬專門針對歐陽和後。
也有些人,想到了歐陽和後手裡的火雲劍,但是很快打消了這種念頭。
火雲劍當初可是插在一頭玄虛階玄獸身上的,這玄獸跟三頭地獄犬之間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兩者怎麼可以混爲一談。
不知原委的他們,就是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到。
那頭跟三頭地獄犬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妖獸肚子裡,藏著三頭地獄犬幼崽的身體?;痣厔Γ瑤е^地獄犬幼崽的鮮血。
看到火雲劍拿在歐陽和後手裡,三頭地獄犬理所當然的認爲歐陽和後是殺害他幼崽的兇獸。
氾濫的母性,一見到殺子仇人,焉有不死拼一戰的道理!
可憐歐陽和後,和一干死去的歐陽家族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耍了一回,留下一地的屍體,和迷茫。
此事之後,搜尋活閻王下落的隊伍再次進發。
見到活閻王重傷棄劍,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但走了有幾個小時的路程,還是連活閻王的一根毛髮都沒有看到。
正這時,森林的深處傳來嘩嘩的流水聲。
走在前面的歐陽家的人,大喜過望。剛剛經歷了一番激戰,他們身體正是需要大量水分的時候。再者說,一些受傷的斷手斷腳的人,傷口也需要處理清洗一下。
歐陽家的人如此,其他人何嘗不是。
於是,一條浪起浪卷的大河兩岸,很快圍滿了各大勢力的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