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 驪山端木
1112?驪山端木
目光只閃動了片刻,嶽羽又便一聲苦笑道:“你以後便在我這帝庭修士便是。我可教你完整的劍修之法,甚至那修行所需的丹『藥』靈地,也都儘可提供,只是這拜師之言,日後還是莫要提起——”
心中是已是打定注意。不止是那鴻蒙劍典之內(nèi)的一切,便連自己其他的所學(xué),都可傾囊相授,
東華散人不由皺眉,疑『惑』道:“既然大帝願意教我,爲(wèi)何偏偏不願收我爲(wèi)徒。說是無師徒之緣,我卻有些不信!莫非,是擔(dān)憂與那闡教交惡之事。會牽累於我?大帝當(dāng)我東華,是何等樣人?既然是傳道授業(yè),與師長又有何異?”
話音未落,嶽羽便已微微搖頭:“也非全因此故,你我確無試圖緣分。”
見那東華散人仍不甘心,嶽羽也不待對方說話,便已是笑著屈指一彈,一束藍『色』光華,正中這東華散人的眉心。無數(shù)玄妙大道,隨著嶽羽一絲意念,強行灌輸入東華散人的腦海之內(nèi)。
一直定定的坐了數(shù)個時辰,眼見著東華面上,那扭曲痛楚之『色』,愈發(fā)明顯。渾身大汗淋漓,幾近虛脫。
嶽羽這纔將那束光華收束,只覺全身上下,也是疲乏之至。這等類似西方教,醍醐灌頂般的法門。承受之人,固然痛苦。使用者的消耗,也非小可。
停住之後,東華已是隻能怔怔坐於原地,說不出話來。目內(nèi)無數(shù)符文閃現(xiàn),魂念散『亂』。額角兩旁,也是青筋暴起。
嶽羽知曉對方此刻,已是『迷』失在他所傳授的大道海洋。也不覺有異,只法力一掃,便將東華,送出這寢宮之外。自然會有巨靈神,對他加以照顧。
然後是一陣微微出神,經(jīng)歷這東華之事,嶽羽幾乎是下意識的,又想起了如今天玄界內(nèi),自己那位真正的入室弟子。還有自己廣陵宗的同門。
“也不知月如她們,現(xiàn)下情形如何?”
嶽羽只心念微動,便將那崑崙鏡,往天玄界照徹過去。直接透穿無數(shù)時空阻隔,把那廣陵山,現(xiàn)於鏡內(nèi)。
只見柳月如,正盤膝坐於那水寒峰峰頂,獨自修行。雪雕玉琢般的面上,微透著幾分疲態(tài)。整個觀雲(yún)殿內(nèi),沒有半個人影,整個人說不出的孤寂。
“靈仙巔峰——”
嶽羽心中微痛,心內(nèi)是說不出的歉疚。以柳月如的資質(zhì),只需自己全力扶持。此刻即便是太乙真仙境,也可成就。
卻因代他坐鎮(zhèn)宗門之故,一直滯留下界。不但是平白耽誤了許多年華,更爲(wèi)廣陵宗禪精竭慮。這些年在闡教傾力打壓之下,也不知消耗了多少心血。
心中微嘆,嶽羽又一一照向其餘諸人。只見宗門內(nèi),諸多長輩,莫不都是壓抑著自己的修行,以延緩著飛昇地仙界的時日。
直至望見昌冰鴻與席涵兩人,嶽羽這纔是脣角微挑。自己這位師叔祖,氣質(zhì)較之?dāng)?shù)百年前,已是截然迥異。那眉眼中的傷痛,似乎已被撫平。面上時不時的,也會浮『露』出幾絲笑意、
崑崙鏡再移,照向那小觀峰上。如今的這座專修御劍之法的山峰,早已不復(fù)他初入廣陵之時的荒蕪淒涼。赫然十?dāng)?shù)萬廣陵弟子,在此開闢洞府。
只能大致看出,以前小觀峰的一些形貌特徵。
“原來我那大衍府,月如還給我留著——”
望向半山腰處,那座空無一人,又熟悉之至的所在,嶽羽不由一笑。而緊隨其後,當(dāng)他的視線,往向上方某處時,神情不由微微一僵。
一個曾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影,驀地現(xiàn)於身前。而嶽羽面上,也現(xiàn)出幾分痛楚之『色』。
“也不知她如今到底在何方?又到底是誰人,將寒兒她帶走?”
心中不由是再次心『潮』起伏。半晌之後。嶽羽才勉強深呼了一口氣,將心境平復(fù)。
接著是拋下了一切雜念,把自己的所有心神,都徹底沉浸入鴻蒙劍典之內(nèi)。
他不知道帶走端木寒的那人,到底用意爲(wèi)何。卻知曉自己,若是達不到成爲(wèi)那人棋子的條件。有足夠的資格,觸動此人所佈的棋局。那麼自己此刻,無論是怎麼心憂,也是無用。
無論是在這洪荒中真正立足,還是尋覓端木寒。自己的這身法力修爲(wèi),纔是根本。
也就在嶽羽,憶起端木寒之時。百億裡外,遙遠(yuǎn)的一處時空深處,一位身在『藥』園之內(nèi),穿著白衣的女子,正是神情怔然。俯身取花的動作,也爲(wèi)之一停。
旁邊也是一位容貌絕美無雙的女子,見狀不由是一陣愕然,轉(zhuǎn)過頭看了過來,透著一絲狐疑之『色』:“端木師妹,端木師妹?”
端木寒卻依舊是柳眉微蹙,目內(nèi)沒有半分焦距。許久之後,才猛地一醒,將身前那朵開有八瓣,尚未完全綻放的深藍『色』花朵摘下。小心翼翼,放入自己手中的竹簍之內(nèi)。而後是微微一笑:“方纔是想起我那玄冰離火大法中的一個難解之處,有些走神——”
話雖如此,腦內(nèi)卻不由自禁,浮現(xiàn)出一個清秀道人的身影。
方纔是莫名的,生出一絲心念相應(yīng)之感。卻偏又不知,那人何在?
那絕美女子明顯有不信,靈動的眼珠一轉(zhuǎn)道:“真是如此?我看你神情,是想起了情郎纔對!端木師妹在下界,也有雙修伴侶?”
“雙修伴侶?”
端木寒不由啞然失笑:“真沒有!芷靈師妹。你想到哪裡去了?說來我也層轉(zhuǎn)世數(shù)次,卻都自始至終,都是孤身一人?”
芷靈卻仍面現(xiàn)出狐疑之『色』,上下審視了端木寒一眼。正欲再望,卻又聽得遠(yuǎn)處,傳出一聲鐘鳴。不由下意識地一喜,立時將心中疑問拋開道:“是娘娘她準(zhǔn)備開壇講道,這次卻是好運氣!你我需得早點過去,佔個位置才成——”
說話時,她手中便已加快了動作。一片『藥』圃,只霎那間,便清掃採摘了大半。
端木寒卻依舊是不緊不慢,仍舊小心翼翼,將身前靈『藥』,一一收入那竹簍之內(nèi)。面上笑意盈盈,不見半分焦急之『色』。
那芷靈見狀,頓時是一陣氣結(jié):“好妹妹,你可知娘娘她去親自開壇講道,到底有多難得?你得娘娘她垂青,已是入世弟子,隨時隨刻,都可請教娘娘。我等記名弟子,在這驪山辛苦勞役千百年時光,才偶能有這麼一次,聆聽大道之機!”
端木寒的神情一怔,到底是加快了動作。只是這採摘靈『藥』,稍一增速,便不免有照顧不及。連續(xù)幾朵珍貴之極的靈『藥』,最後採下時,是『藥』力大損,令她一陣遺憾不已。
那鐘聲連續(xù)數(shù)次,響徹起陣陣清音。令人是心神一醒,無比清明。
便在第六聲鐘鳴之時,這片『藥』圃的靈『藥』,才終是全數(shù)採摘乾淨(jìng)。
芷靈早已是按捺不住,立時是拉著端木寒,騰空而起,向遠(yuǎn)處一座山峰之上,飛遁而去。
剛剛衝起空中萬丈處,整個身形,便驀地伸展開來。卻赫然是一隻金羽鳳雉,將端木寒駝在了身後。
然後不多時,遠(yuǎn)遠(yuǎn)地便望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巨型宮殿,現(xiàn)於眼前。
端木寒遙遙望著,目光裡卻不見半分喜意,反倒是眼神悠然,面『色』複雜無比。
下方的芷靈微有所感,出聲勸道:“師妹,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說過了麼?能拜在娘娘門下,也不知是多少人夢寐不得的造化。還是莫要去想太多——”
“可芷靈師姐你就不覺奇怪?”
端木寒微微搖頭,眼中微透著苦澀之意:“端木寒自問資質(zhì)不過中上,法力地位,更是人族之身。而這驪山之內(nèi),也不知多少天資絕頂?shù)难濉1闳畿旗`師姐,真仙之身,便已凝聚出超階血脈,卻仍舊只是幾名弟子。爲(wèi)何偏偏只有我,能拜入娘娘門下?”
“這師徒卻需講緣法,再說師妹你資質(zhì),又何曾差了?娘娘與你們?nèi)俗鍦Y源之深,更是匪淺,如何就不能收你爲(wèi)弟子?”
那芷靈一聲輕笑,接著又笑道:“再說你自己也說了,如今修爲(wèi)低微。又有何本錢,值得娘娘她來算計你?甚至不惜收你爲(wèi)入室弟子?”
端木寒的神情一怔,接著是一陣默然。她端木寒,自是不值得他人特意算計。
不過那一位,前世時的弟子,這一世的師兄。卻一定有這個資格——
自入這驪山之後,也不知爲(wèi)何,前世時明明已望卻的那些記憶,竟是慢慢甦醒。
然後那個人影,也漸漸地,入駐到自己心內(nèi)深處。揮之不去,再無法忘懷。
前世時,便已令那人傷痛欲絕。這一世,她實在是不欲給他,再添什麼麻煩。
便在他凝思之際,那芷靈已是飛至一個巨大廣場之上。此處赫然是無數(shù)妖修,聚於此間。
一眼望去,足有百萬之巨。各依修爲(wèi)高下,坐於那白玉廣場之中。
甚至人類修士,也有不少。卻都是抱成一團,居於偏遠(yuǎn)一角處。
而在這宮殿之外,還有無數(shù)未能化形的妖修,匍匐於地。都是恭敬無比的靜靜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