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誠服注意到了卓欣悅的表情，心中自嘲，看來肖家大宅成了龍潭虎穴了。
“誠服，你來了。”入屋的大門口，站著高挑的孫秀，笑意盈盈，彷彿是等待老公回家的太太。
呵，這就開戲了。卓欣悅嘴角一撇，雖說對肖太太的位置沒興趣，但也不能平白讓人佔名分。她上前把自動挽起肖誠服的手，“誠服，孫秀妹妹真客氣，親自到門口來迎接我們夫婦。”
肖誠服扭頭看了卓欣悅一眼，有點意外，這可是第一次她主動示好。
卓欣悅笑得極溫柔，“孫秀妹妹，以後你還是喊誠服，‘哥哥’好了。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爲誠服有兩個老婆呢。”
溫柔殺人刀，誰不會？
孫秀的臉色就變了，聽肖奶奶說，卓欣悅不是一個性子急的女子嗎？原想，激她發難的，沒想到反被奚落了。
“誠服，我們快點走吧。讓爺爺，奶奶等久了，不好。”卓欣悅假裝沒看到孫秀臉上的菜色，輕拉了肖誠服一下，兩個人一起進了屋，落下孫秀一個人在後面。
妾有意，郎無情啊，卓欣悅發現，孫秀的眼神是如藕絲般粘連在肖誠服身上，而後者只還以一個客氣的笑容，就不再注意了。
這可是肖誠服的前妻，好壞也生活了三年，怎麼他的表現如此冷漠？
真是個沒心的人，禽獸！
到了客廳，廳裡坐的都是直系親屬。
肖爺爺坐在正中的沙發上。
卓欣悅隨著肖誠服客氣地向肖爺爺，肖奶奶，還有二叔，二嬸，姑姑和姑父行禮，禮節而又客套。
“小卓，坐。”肖爺爺溫和地開了口，還聊表關心地問了她的身體狀況。
二叔肖師長也熱絡地和她說了幾句話。
在異地大學中文系任教的二嬸也回來了，和氣地看著她，適時地傳授幾句養胎的注意事項。
雖然只在婚宴上看過一次，但是卓欣悅對人淡如菊的二嬸，印象很好。
肖奶奶在卓欣悅打完招呼後，就喊上鐵板著臉的姑姑和孫秀去廚房了。
沒有了這三人，屋裡的氣氛很和諧。
當卓欣悅剛想放鬆警戒時，“堂嫂，真是節儉持家啊。” 旁聽的肖誠服的堂弟媳文心輕飄飄來了一句。
文心的眼神繞在卓欣悅的服飾上。
真奇怪，她和文心根本就沒有利益衝突，爲什麼文心對自己懷有敵意呢？卓欣悅暫時不想破壞氣氛，微微一笑，“我這是響應國家的號召啊。”
肖誠服卻冷冷地開口，“欣悅，懷孕了，不必買新衣服。”
此言一出，文心的臉像被急凍了，她站起來，生硬地說，“我去帶文文下來。”說完，扭身就走。
雖然瞬間消失了，但是卓欣悅發現二叔和二嬸的眼神裡都出現了遺憾。
豪門秘密多啊。卓欣悅暗自點點頭，乖巧地將話題轉到二嬸工作城市的風景上了。
過了一會，四歲的肖亦文，落後文心一步，邁著小胖腿，走了進來。
肖亦文看到卓欣悅圓圓的眼睛一下子就像被點亮了，他高興地揮了揮手臂。
卓欣悅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肖家最喜歡自己的就是這個小侄子了，她不由站了起來，迎上去，想抱小傢伙。
沒想到，文心伸開手臂，擋住了，“堂嫂，你可懷著孩子呢。”她在“孩子”兩個字上，加重了音，聽得人心裡滋滋冒涼氣。
殺氣，濃濃的殺氣。卓欣悅尷尬地愣在那，
看著文心抱起肖亦文從身邊繞過去。
“小卓，你現在真不能拿重物。”二嬸溫言化解突來的冷場。
這時，秦姨出來請大家去餐廳用餐。
大家跟在肖爺爺後面向餐廳走去。
心情有點沮喪的卓欣悅在看到肖亦文揹著文心給自己飛吻時，心情又好了，她也嘟起嘴，送上一個大大的飛吻，笑瞇了眼。
卓欣悅明媚，輕快的笑，落在了肖誠服的眼中，就像火星落在留有餘燼的木材上，再次燃燒。這纔是他熟悉的她，簡單充滿活力。
明明想留她在身邊，怎麼反而越來越遠？肖誠服不禁蹙起眉頭。
“小服，遇到什麼煩心事了？二叔，願意做你的情感分析師啊。”肖師長拍了拍他的肩，湊近了，輕聲說。
肖誠服扭頭看了一眼肖師長，肖家，就數他和二嬸夫妻感情最好了，心中一動，就點了點頭。
肖師長深知自己的侄子是個不擅長處理感情的人，明明喜歡，卻鬧彆扭，不肯說，也不會主動退讓，他覺得有必要點醒一下。
愛情上，沒有輸贏對錯，只有擁有，失去。
這次的家宴是在中式餐廳，坐的圓桌。
卓欣悅發現還有兩副餐具前沒有坐人，她想了一下，應該是文心的老公肖誠志和姑姑的女兒左茉莉。
“小志和茉莉，怎麼還不回來？”肖奶奶略有點不滿。
“奶奶，誠志說在路上了。”
“媽，茉莉也快回來了。”
肖爺爺看了餐廳牆上的鐘，威嚴地說，“不等他們了。”
這次的晚餐是安靜的，不像上次有七大姑八大姨，不時跳出來爲難，卓欣悅覺得“食不語”真是好啊。
左茉莉先回來，又是一陣撒嬌，哄得兩個老人笑開了眼。她甜甜地喊了一聲，“堂嫂”，就坐下來，乖乖地吃東西。
過了一會。
“啊呀，好香啊。給我留點虎皮肘子。”人沒進來，先聽到嚷嚷聲。
卓欣悅嘴角微彎，看來是肖誠志回來了。她對他印象不錯，是肖家的異類，滿嘴的跑火車，是個爽快人。
咦，他怎麼也來了？停下筷子的卓欣悅看到了和肖誠志一起走進來的人，不由吃了一驚。
那個笑容暖暖，眼睛明亮的，不正是昨天才遇到的楊陽嗎？
肖誠志大大咧咧地給肖爺爺，肖奶奶鞠躬，“不好意思啊。今天碰到老朋友，還沒聊夠。這不，我把人領回家吃飯了。”
接著肖誠志把楊陽推到前面，一臉的驕傲，“下面隆重推出楊陽同志，原特種部隊的團長，多次獲得軍功章。現在復員了，下個月就到我們刑警大隊的緝毒組了。姑父，我們局裡又來一名悍將了。”
姑父左爲民，是市公安局的局長，年富力強，五官有棱有角，皮膚黝黑，擁有鷹一般銳利的眼神，被黑社會稱爲“左閻王”。他平易近人地笑笑，“小楊，你可要好好幹。在新崗位上，再立功勳。”
楊陽“唰”得行了個軍禮。
左爲民一臉賞識地點點頭。
“在家裡，別太拘束了。快坐。”肖爺爺對部隊的人格外的親近，馬上吩咐秦姨加位，就加在卓欣悅的旁邊。
楊陽又向在場的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謝謝招待。”然後，纔在肖誠志的拉扯下，坐了下來。
“真巧啊。”卓欣悅對楊陽笑笑，幫他拉開了位子。
楊陽眼神一亮，輕聲說，“真沒想到，在這也能遇到
你。”
“表嬸，認識楊大哥啊？”左茉莉嚷了一嗓子，眼神灼灼。
自從楊陽進來，卓欣悅的笑容就看在肖誠服的眼裡，像一根針一樣，刺得痛痛的。他側過頭，“你們認識？”
“算是老朋友了。”楊陽坦然地回答。
卓欣悅贊同地點點頭。
“真是人生何處不逢君啊。沒想到，陽子，認識堂嫂，應該以茶代酒，敬一杯。”坐在楊陽右手邊的肖誠志，熱烈地建議。
“小志，回來這麼晚，還沒批你呢。快吃你的虎皮肘子吧。”二叔肖師長佯裝生氣地發話，他看到了肖誠服凝冷的眼神。
坐在肖奶奶右手的孫秀聽到楊陽是緝毒組的，手一抖，竟然掉落了筷子。
“秀，你怎麼了？”肖奶奶關心地問。
一下子焦點轉到了孫秀身上。
孫秀一愣之後，臉上慢慢浮起了無奈而酸澀的表情，“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造化弄人。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有些人卻千里有緣來相會。”
KAO，什麼意思？孫秀這是感嘆因爲失憶錯過了肖誠服呢，還是指楊陽和她是有情人呢？卓欣悅習慣性地皺起了鼻子。
從左茉莉的一嗓子，到孫秀的嗟嘆，這都是想挖坑啊。卓欣悅的胃口又敗了，這是搞神馬，宮鬥？讓不讓人好好吃飯。
“我們也就是十年前見過一次面。昨天下午在醫院再次遇到。”楊陽也察覺了形勢的微妙，解釋了一下。
肖誠服凝起的眼神，更加尖銳。
昨天下午？在醫院？
他想到了卓欣悅在車庫裡的消失，還有晚上的那份借貸合同，她突然策劃離開，是爲了楊陽嗎？
這個念頭像呼嘯的火車在他的腦海裡鳴叫，擾亂了心。
他真想拉過她，問清楚，雙手不自然地握緊成拳。
“是一見鍾情嗎？相隔十年，都能一看到就認出來，太浪漫了。”左茉莉一臉的羨慕，得意地看到肖誠服的神色更加清冷。
“那可太可惜了。現實和電視還是有差別的。”卓欣悅以玩笑的口吻接上了，雙手一攤，“像表妹，長得這麼純，才能讓人一見鍾情吧。”
現在的女孩子，心眼不少，卓欣悅又想到了莫楚楚。
“有話，吃完飯，再聊。”戎馬一生的肖爺爺，是個精明的人，察覺到桌上的暗流涌動，以大家長的威勢，壓了下去。
用完餐，肖爺爺如常地去軍區大院裡散步，肖師長，肖誠服和姑父作陪。
肖誠服忍住翻騰的心緒，冷臉跟去。
回家，他一定會問個水落石出。
肖誠志和楊陽在花園裡聊天。
肖家的女眷都圍著肖奶奶，逗老人家開心，連文心也不例外。
卓欣悅就趁機陪肖亦文在一邊玩。她發現他真可憐，才四歲要學的東西可不少，鋼琴，主持人，奧數，繪畫。而且，長這麼大，他連樂園都沒去過。
“文文，你想去樂園玩嗎？”卓欣悅決定讓可愛的小傢伙過下正常小孩的生活。
“想啊，可是平時要上課，週末我要培訓。”小傢伙鼓起腮幫子，可憐兮兮。
卓欣悅捏捏他肉肉的小臉，湊近說，“我有一個計劃。”
“是什麼？”許多小星星在小傢伙的大眼睛裡閃閃發光。
“就是……”卓欣悅輕聲地在講的時候，就被一個柔弱斯文的聲音蓋過了。
“肖奶奶好，大家，晚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