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qiáng)坐在一輛廢棄的車頂上,看著裡面忙碌救人的大夫,煩燥的抽了口煙。“熊子,你這次可辦的不漂亮。”
熊哥聽訓(xùn)的站他旁邊,低著頭沒說話。
“不過算了,這娘們也是部隊出來的,你們下點狠手也是對的。”籌碼雖然不漂亮了,但她還是籌碼,況且最後他就沒想過讓她走出這裡。
“大哥,我想陸將他很快就會找到這裡,我去做下部署。”
“嗯,去吧。”劉哥揮手,完了含著煙,拿起車頂96式手槍試了試手感。
已經(jīng)很久沒碰過它們了,若不是自己那個盡會惹事的兒子,給自己丟個這麼大人,他現(xiàn)在也許還在國外享福。
沒打麻醉劑的洛青,在暈迷十二小時後,被疼醒來的。
周圍一片黑麻麻,只有正前面閃著小小的光,隱約還有人在走動。隔著簾子的洛青張了張嘴,喊不出聲。
她現(xiàn)在全身都冷,除了痛還有餓,又餓又冷,人生最悲慘的時刻,可是她更痛!痛得她直想去死。
“啪。”用簡陋塑料紙圍起的病房,隨著一聲響,牆壁上亮起一個小小的節(jié)能燈,電線還露在外面,一看就是臨時給裝上去的。
“你醒了?”年青的大夫戴著眼睛,斯斯文文一點不像混黑社會的。他看到睜開眼睛的洛青感到有些驚訝。“我以爲(wèi)你還要睡幾天。”大量失血,在這裡根本沒有血源給她輸送,若是三天內(nèi)不送大醫(yī)院,她恐怕就要這麼睡過去,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醒了。
洛青被燈光刺得有些張不開眼,瞇著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纔看清他臉,頓時睜大眼驚訝的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知道她在驚訝什麼,眼鏡男冷漠陳述的講。“你的傷口我已經(jīng)給你簡單處理過了,但是這裡設(shè)備有限,傷口沒有縫合。”
能得到好的處理就很好了,她不求綁匪還給自己做場手術(shù)。洛青心想著,又閉上眼睛。
見她合上眼,知道她是精神不濟(jì)的大夫,挑開簾子望了望外面。
這倉庫很大,這裡到睡著劉強(qiáng)的那頭,起碼有二三十米遠(yuǎn)。
這距離,即使他們那裡生著火,中間也還是有大段路是黑暗的,而且他們的注意力全在怎麼對付陸將身上,根本沒人看最裡邊的簡易病牀。
“你身上傷很多,腿上那是最重的,不致命,但是很危險,如果不盡快得到醫(yī)治,以後走路可能會有問題。”眼鏡男看著她小聲的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惹到劉強(qiáng)的,你要是有可以求救的人,我可以幫你。”
聽著這搖遠(yuǎn)的聲音,洛青又費(fèi)力睜開眼睛瞧他。“你……”
眼鏡男無奈的笑了笑,頂了頂鼻樑上的眼鏡,動作頗像莫胥。
“我們都在這個祖國,而且我愛它。”男人說著錘了錘心臟位置。出現(xiàn)在這裡非他所願,他本來是市醫(yī)院的主任,就因爲(wèi)老子要復(fù)員,他就成黑社會的黑二代了。
沒錯,這個男人正是那晚上跟洛青唱大中國的斯文男,只是洛青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麼小。
“你別說話,把聯(lián)繫方式告訴我就行了。”這句話男人謹(jǐn)慎起見,靠在她耳邊壓低聲說的。
洛青動了動嘴,還是費(fèi)力的說了句。
眼鏡男將耳朵貼她嘴邊才能聽清。
“謝謝,他會找到我的。”她相信,長官一定會找到她,並且救出她。這個堅定的信念促使她一直撐到現(xiàn)在。
男人頓了頓,便扶著下滑的眼鏡起身。是那天坐她旁邊的男人嗎?
“你能幫我個忙嗎?”腿疼得她直抽筋,她得爲(wèi)它做些什麼。
“你說。”
“給我一支麻醉針,還有,能不能把它縫起來?那麼大的口,一想到它還是開著的,心裡滲得慌。”
眼鏡男對她的話是哭笑不得。性命攸關(guān)的事她不擔(dān)心,還怕那口給造成心裡影響,她這到底是什麼思維?
“我儘量,哪果明天你還在這裡,我就帶設(shè)備來。”
謝謝。後面那兩字沒說出聲,洛青是真沒力氣了。
看她口型就知道她說什麼,眼鏡男無奈幫她拉了拉染著血,並不保溫的薄被子,便轉(zhuǎn)身出去。說到底,還是自己對不起她,有什麼可謝謝的?
洛青閉著眼睛,聽到他跟守夜的人說了兩句,然後聲音就遠(yuǎn)去了,接著自己抵不住倦意,再次失去意識。
失去追蹤線索,恨不能馬上就找到她的陸將,不得不走關(guān)係,給京城軍區(qū)大院的人打電話,同時放出消息,讓劉強(qiáng)主動找自己。
他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嗎?他給他就是,只要能把洛青救出來。
可劉強(qiáng)見他這麼急切,知道那個女人說的沒錯,這個洛青就是他的命脈,便一點不願冒險,怕那是陸將布的局,便沒如他願,只等著他找來,最好多耗他幾天,讓他精疲力竭最好,反正折磨的是他,他們大魚大肉的過得好不自在。
劉強(qiáng)不願出現(xiàn),陸將只有地毯式搜索,短短一天一夜,差不多把整個京城都翻了過來。
一方擔(dān)心的夜不能眠,一方以談?wù)f京城消息爲(wèi)樂,苦了洛青除了睡只能睡。
“大哥,那個陸將現(xiàn)在肯定恨不得把我們剁碎了。”坐桌邊吃著花生的人,幸災(zāi)樂禍的講。
熊哥鼻孔朝天不屑的說。“那也要他能剁得了我們。”
“哈哈,就是,看他現(xiàn)在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zhuǎn),我心裡那個痛快啊,這陸家在京城都快成閻王老子了,看這次不給他們些顏色瞧瞧。”在京城定居的眼鏡男父親,想是以往沒少被陸家壓著,即使沒有,但習(xí)慣指揮別人的他,恐怕也瞧他們不順眼,心裡嫉妒扭曲著。
“別高興的太早,等我們解決完這事情就出國,到時我們想怎麼樂就怎麼樂。”劉強(qiáng)出聲,讓他們知道跟著自己的好處,同時也告訴他們別掉以輕心。
底下一幫人聽到大哥大的話,都跟著點頭。
下午時,眼鏡男果然帶來了設(shè)備,給洛青打了針麻醉劑,又給她縫合好傷口。
幾個小時過去,洛青還在半睡半醒間,正好模糊的聽到他們的話,心裡有些擔(dān)心。
現(xiàn)在她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短,希望自己還能撐到長官來的那刻。
“陸四少,排除已經(jīng)找過的範(fàn)圍,除去酒店等地方,就只剩下這塊地方?jīng)]找過了。”控制室裡,一個軍官拿著地圖向陸將分析。
陸將看著他圈出來的地方皺眉。“繼續(xù)找,現(xiàn)在就去。”這地方範(fàn)圍有些大,恐怕得要好幾個小時,他一刻都不能等。
“陸四少,你已經(jīng)兩夜沒睡了,我們先去找,你休息一下等天亮再去跟我匯合是一樣的。若是找到,我們會立馬通知你。”現(xiàn)在是凌晨一點,士兵有些爲(wèi)難的說。四少跟四少夫人,哪個出了問題,他都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啊。
“不用。”陸將想也未想,說完大步走出控制室,坐進(jìn)早停在外面的車裡。
別說睡覺,他一閉上眼睛就想到渾身是血的洛青,讓他害怕的快要窒息。
“大哥?”剛出發(fā)的陸將接到陸龍的電話,有些意外這個時候他還打電話給自己。
“解決了?”聽到大哥的話,陸將皺眉。如果大哥那邊的事這麼快解決了,那麼上次事件就不可能是他們動的手,那會是誰想要洛青的命?
陸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陸龍收到些風(fēng)聲,問了一下他這邊的情況,當(dāng)提出要不要幫忙時,被陸將直接拒絕了。
“我會救出她的。”她是自己的媳婦,只有自己去救,現(xiàn)在大哥遠(yuǎn)在阿拉斯加,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
兩個都不是廢話的人,陸將掛了電話就開始查上次事件的原尾,沒一會兒電話竟然轉(zhuǎn)到死池手裡。
死池一聽到他問話,直道他每次打電話來都沒好事。
好事還找他?而且他們關(guān)係不好吧?難道還要時常問候吃沒吃飯?
“快說,我耐心有限。”陸將低冷的講,對他的買關(guān)子十分不滿。
“喲,陸四少你這說的什麼啊?那個什麼天殺的,我怎麼知道是誰。”死池不知事態(tài)嚴(yán)重,還滿嘴跑馬的把速殺說成是天殺。
陸將額上青筋暴露。“五百萬。”
“四少,我真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一千萬。”
“你這不是爲(wèi)難我……”
“五千萬!”“你再不說,我會用五千萬買顆原子彈給你。”
“那個速殺現(xiàn)在在阿拉斯加逃命。”別說原子彈,幾顆炸彈都能把這小島給弄沒了,他還是拿著錢去渡假吧。
逃命?他會讓他無處可逃。陸將眼光一沉,又給大哥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把那個小子拽出來。
而陸龍做事也真利索,沒兩個小時就告訴了陸將想要的消息。
短短三四個小時,陸將就在地圖上畫了個圈。
“爭取在天亮之前把事件擺平。”把著紅色的圈,陸將看向幾位軍官講。
“沒問題。這地方我們的人熟,不難營救。”
一個軍官說著便畫起作戰(zhàn)圖,沒一會兒雷利風(fēng)行的佈置完任務(wù),便全速前進(jìn)。
他們這支隊伍,先前是總統(tǒng)身邊的憲兵,這會兒退下來當(dāng)個閒差,可能身手不如年青人矯健,但指揮能力一等一。
陸將聽著這個方案沒話說,擔(dān)任營救媳婦的重任。
這天晚上,洛青迷迷糊糊醒來一次,口渴的想喝水,可她掙扎許久都沒坐起來,喉嚨更是燥得說不出聲。
“嘩啦。”躺在開始散發(fā)異味的牀上,洛青努力伸長手打在塑料紙上,在寂靜的夜裡發(fā)出很大的響聲。
正在守夜與淺睡的劉強(qiáng)等人,都被驚醒,看到是人質(zhì)弄出的聲,讓個小弟去看看,又看下時間快四點了,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兩個小時就天亮,陸將他們就算要救人,不是白天他們做交易,就是晚上營救,現(xiàn)在這個點兒,估計是沒可能了。
而睡意正濃的小弟,打著哈欠走向洛青,粗聲粗氣撩開簾子,沒好氣的看著她。“做什麼?”老大們都在睡覺,避免被老大削,小弟壓低了聲音。
“水……”洛青張張嘴,嘶啞困難的說出一個字。
“去去,我們可不是來伺候你的,少喝口水能死啊?”脾氣暴躁的小弟惡聲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
洛青掙扎的朝他伸手,想叫住他,可自己又說不出話,他又走得太快,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遠(yuǎn)。
無力的洛青只得又躺回牀上,閉著嘴規(guī)矩的躺著。就算要死也要死得美觀一些,雖然衣服上的血都變成黑色,發(fā)出難聞的異味。
知道自己到什麼程度的洛青,也不垂死掙扎,也沒有窩囊的求他們,只是安靜的躺牀上,沒一會兒就又頭腦發(fā)熱的暈暈沉沉昏迷過去。
夜,迴歸寂靜,只有倉庫中間那堆火發(fā)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這個廢棄的大型倉庫外面,有四個小弟在輪番守夜,卷門裡還有兩個,其它兄弟都在車裡或車頂對付一晚。
他們就是來幹一票,幹完就走,所以這裡的佈置真是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陸將他們在倉庫的一公里外就棄了車,徒步到倉庫的五十米外,剛好五點整。
“還有一個小時就天亮,六十分鐘,你們有問題嗎?”陸將看時間,說完看著他們。
幾個軍官都點頭。“時間有多。”
“我想也是。”陸將點頭,便與他們對時間。
等一切就緒,幾人在五點零五分時行動。
這個營救比起那些什麼恐怖分子要容易多了,可難就難在他們手上有人質(zhì),還是個不得了的,所以他們最重要,最首先要做的事,就是保證人質(zhì)安全,因此只能偷襲。
負(fù)責(zé)料理門外看守的幾個士兵,潛伏前進(jìn),沒三十秒唰唰幾刀抹脖子,沒讓他們有機(jī)會發(fā)出一點兒生響。
外面的解決,最重要的是裡面。
爬到倉庫頂上的人,從縫裡看清下面情況,向下邊的人打了個手勢,又向後邊的人比劃了下。
這倉庫是連通的,驚擾一人就全部驚動了,想要一一擊斃是不可能的。
陸將在房頂找了一圈,當(dāng)看到塑料紙圍起來的地方時,一時忘記動彈。
他在這位置看不到裡面的人,可是光從裡面燈光照出的人影與塑料紙上的血跡,就夠他受的了。
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陸將輕輕爬過去,確認(rèn)裡面躺著的人就是自己的媳婦後,朝底下跟房頂幾個人打了個手勢。
接到指令,在下面等的人一半爬上屋頂,知道陸將決定的幾人,頓時一陣僵持。
別說什麼生命安全,如果再不把她弄出這鬼地方,他還不如讓劉強(qiáng)打兩槍來的乾脆。
陸將本來就不是軍人,更沒有要服從誰的指令,現(xiàn)在見他們不合作,便收起槍,輕輕掀開一塊石棉瓦,就要跳下去。
幾個士兵見他執(zhí)意,又看向下面的長官,在長官無奈的點頭下,便出手協(xié)助他。
一條繩索無聲無息垂下,陸將順著繩子下來。
這動作在以前,陸將做過不下千萬遍,這次自然也沒失手。
安全落到地上,陸將看到牀上的人,拳頭緊了緊,面無表情的讓人擔(dān)心他就這麼拿槍衝他們一通掃。
幸好的是陸將是名高級軍官,曾經(jīng)的。但還知道什麼叫顧全大局,以及什麼叫全身而退。
陸將抱起洛青躲角落,又拉下那牀沾滿她血跡的被子蓋著她,便衝上面的人打了個手勢。
接到他給出的信息,房頂?shù)膸讉€士兵又收到長官的指令,就從離陸將這邊較近的開始拿出摧淚彈、閃光彈,在離卷門最近的士兵,直接拿出個震盪彈。
房頂上軍銜較大的軍官一聲令下,士兵們頓時一股腦的往裡面扔彈藥,扔完就迅速跳下房頂打個滾臥倒地上。
頓時倉庫裡一陣白光、煙霧、然後若大的倉庫垮了一邊。
他媽的,誰說的要行事光明瞭?要對決,傻逼才這麼幹!
一陣轟炸完,下面的軍官們就帶著剛到的大步隊衝進(jìn)去。
其實他們不用衝,直接走進(jìn)去撿死魚就成了。
也不能說是死魚,反正死是有死的,但最多是被震成聾子、閃成瞎子,跟哭爹喊孃的。
陸將他們早有做好準(zhǔn)備,但這三種彈藥威力不小,即使有所防範(fàn),還是被埋在廢墟堆裡,眼睛好一陣才能睜開。
“快叫救護(hù)車!”推開身上的鐵架跟石棉瓦,陸將衝進(jìn)來的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看四少這神情,又見少夫人暈迷不醒,有士兵立即給醫(yī)院打電話,同時軍醫(yī)圍了上去。
一陣兵荒馬亂,高速有效將人送進(jìn)醫(yī)院的軍官們,不禁稍稍放了口氣。
他們這把老骨頭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啊。
陸將坐在手室術(shù)外面等,看著地面什麼都沒想。現(xiàn)在他腦袋一片空白,手微顫著,似乎除了等就只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