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今兒過來，原是爲了想在寧國公主面前提一提蘅蕪書院報考的事情，可不知怎的，見了趙雙姝進來後，就又不敢說出口了。
明明寧國公主纔是身份最尊貴的那個，可週氏卻覺得，趙雙姝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比寧國公主還要更有氣勢一些。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錯覺。
“二嬸孃說得是，二嬸孃畢竟身爲長輩，自然只有誇小輩好看的，”趙雙姝眉目含笑地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孃親，嬌嗔道，“娘，今兒是四妹妹報考的最後一日了。”
等過了今日，再等上兩日就能知道四妹妹到底有沒有考上了。
不過，既是孃親讓人和蘅蕪書院打過招呼的，那麼不管四妹妹有沒有考上，最後都是能進去念書的。
自然，以四妹妹的聰慧，和蘅蕪書院招募人數之多，八成是沒有問題的。
“是啊，”寧國公主也不願見到周氏，更不願讓周氏提起，便就朝女兒笑著說道，“你四妹妹聰慧並不遜色你多少，想來必定是能夠考上的。”
聞言，辛氏就笑著說了句，“婉姐兒哪裡比得上二丫頭聰慧，公主殿下說笑了。”
可其實，辛氏心裡不知有多高興。
趙雙婉對此也很是高興，雖說蘅蕪書院比不上汀蘭書院，但能夠進四大書院唸書，於她而言已經是很難得了。
“侄女承大伯母吉言。”趙雙婉面上帶著淡淡的笑，無比溫婉。
寧國公主看了她一眼，到底因爲女兒的緣故，對她也頗有幾分好印象，笑了笑，“你母親素來是個不大愛說話的，你和母親算是相像但又不算相像。”
辛氏是個外表安靜內裡卻不甘，充滿著勃勃野心的，可惜辛氏出身不夠顯貴，又沒能嫁得個多好的夫君，窮盡一生，也只能如此。
更何況，辛氏膝下連個兒子都沒有。
趙雙婉雖說是她生的，但趙雙婉的性子卻是徹徹底底安靜，頗有些隨心所欲的樣子。
一個是不甘卻又無奈，不得不安靜，另一個卻是嚮往安靜。
趙雙婉起先並沒聽明白寧國公主說的，接著就明白了過來，少不得低下頭去，並不吭聲。
她娘……她和她娘自然是不同的。
趙雙婉心裡升起些許不快，但到底沒有多言，不管如何，在世人眼裡她娘都是生了她的人，於她有恩。
幾個人圍著寧國公主說笑，眼見著時候不早了，寧國公主便就催促道，“姝兒，四丫頭，你二人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吧。”
趙雙姝自是欣然應下，趙雙婉也並無異議，只是在臨走前，趙雙姝看了眼周氏，見周氏面上神色徒然一鬆，顯然是巴不得她二人趕緊走的。
趙雙姝就笑了笑，說道，“娘，今日是班山長授課，娘和班山長素來交好，不如一道去吧，也好和班山長下盤棋。”
省得在這兒看著周氏，沒得心煩礙眼！
寧國公主也是這樣想的，如今見女兒主動提起，猶豫了下，點頭說道，“也好，三弟妹一起吧，送一送婉姐兒。”
辛氏頗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樣子，但並未表露出來，應道，“是。”
唯有周氏，著實是又羞又惱的，她今日來的目的很明確，她不相信寧國公主會猜不到。
可寧國公主卻選擇了外出，也不肯留在府裡，這不擺明了是不願意見到她嗎？
周氏雖說平日裡愛貪點小便宜，撈點油水，但她也有自尊，被人這般唯恐避之不及，自然也就歇了原來的心思。
寧國公主必定是不願意的，早知道她就應該聽田媽媽說的，不來這兒也就沒這般尷尬了。
寧國公主起身，趙雙姝跟在其身側，然後便就是辛氏母女，以及一衆丫鬟僕婦。
從周氏身邊路過時，寧國公主側頭看了她一眼，說了句，“二弟妹今日很得閒嗎？”
周氏暫代伯府中饋權，府裡一應大小事務都要周氏來打理，自然是忙得腳不沾地。
周氏就愣了愣，然後心裡就十分委屈了，知道寧國公主這是在攆人，她便主動回道，“並不是，臣婦這就回去處理。”
寧國公主點了點頭，然後就沒再看她一眼，擡腳走了。
眼看著寧國公主等人都走了，周氏緊繃著的神經這纔鬆下來，身子頗有幾分疲軟。
趙雙嫵早就不想繼續待下去了，見寧國公主等人一走，便就要回院子裡去。
“嫵兒，”周氏卻從後邊喊住了她，輕聲說道，“不若我去替你求一求寧國公主如何？”
倘若去求一求寧國公主，哪怕沒有參考，說不定也能進去念書。
可週氏的提議，卻被趙雙嫵給一口回絕了，語氣冰冷地道，“不必了！”
她又不是乞丐，還用不著別人來可憐！
“……”見女兒也不肯領情，還這般不耐煩地走人，周氏心裡全是苦澀。
她原是一片好心，爲了女兒好，可如今卻鬧得人人都嫌她。
周氏還想追上去再說呢，就見明杏又走了回來，皺了眉頭，“二夫人怎的還沒走？”
周氏張了張嘴，不知要怎麼說，好在明杏並沒有追問到底，只說了句，“公主殿下還落了東西沒帶走，我回來拿。”
明杏是有品級的女官，縱然在寧國公主跟前就是個侍女，但對著周氏，自是不必自稱“奴婢”。
周氏就愣愣地點了頭，趕忙說道，“明杏姑娘可知，公主殿下今日多久回府？”
周氏原是已經歇了這個心思的，可不知怎的，竟又脫口而出……
明杏聽了，眉頭越皺越深，語氣頗爲不快地道，“郡主今日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班山長今日授課，公主既然是去見班山長，就斷無早回來的道理，二夫人可是有事要找公主？”
其實，周氏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連明杏都瞞不過。
不過是礙於周氏好歹也是伯府二房的正室夫人，明杏這纔給她留了三分顏面罷了。
“原來如此，倒是我想岔了，”周氏點點頭，見明杏不悅，便就立馬賠笑道，“明杏姑娘息怒，府裡還有不少事要處理，我這便就走了。”
明杏就只是淡淡地“嗯”了聲，看都沒看周氏一眼，周氏就只好咬咬牙，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