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格外安靜，趙長侯縮著腦袋不敢再吭聲，寧國公主眼裡便就閃過一絲厭惡。
這樣懦弱的男子，當年她必定是瞎了眼，纔會下嫁給他的！
“此事我也不過是知會你一聲罷了，明日一早等姝兒報道之後，本公主便就領著姝兒親自進宮，將此事稟明皇兄的，”寧國公主移開了目光，不想再見到這樣沒用的夫君，淡淡地說了句，“至於裴曼娘，明日也會一道押解進宮！”
至於進了宮之後，裴曼娘還能不能活著出來，那就未必了。
到了這一步，趙雙姝倒是沒再想著其他事了，抿了抿嘴，擡頭定定地望著趙長侯。
趙長侯被她看得有幾分心虛，渾身都很是不自在，說了句，“姝姐兒你怎的這般看著爲父？”
有寧國公主在這兒，趙長侯著實是不敢呵斥女兒的。
趙雙姝壓下心裡的失望，面上平淡無波，並未回他，反而朝著寧國公主說道，“娘，女兒一早就派了人暗地裡盯著裴曼娘身邊的丫鬟妙雪，那丫鬟也是個嘴硬的，不管怎麼套話，都是半個字也不肯說。”
聽到這兒，趙長侯心裡還頗有幾分慶幸，想著只要妙雪死守到底，曼娘必定就不會有事的。
畢竟，光是他們看著二人覺得相似可沒用，這還得拿出證據來。
人證物證俱在，她們才能定曼孃的罪。
“那分明就是你們誤會了，姝姐兒，你怕是也得了癔癥，你就是曼娘生的，還是爲父當初親手把你抱出來的。”趙長侯心裡一得意，就容易說漏嘴。
他這話才說完，就趕緊捂住了嘴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趙長侯面上就帶著訕訕的笑，寧國公主卻是眸子慢慢地瞇起，冷冷地說了句，“可不是嗎？駙馬對裴曼娘可謂是情意深厚，當年本公主和裴曼娘同時肚痛發作，駙馬卻是陪在了裴曼娘身邊，還真是令人感動呢！”
她就是再瞧不上趙長侯，趙長侯也是她的駙馬，那裴曼娘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公主，我，是我說錯了話，我……”趙長侯心裡不知有多後悔，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嘴巴子。
他怎麼就能把當年的事給說出來呢？
那時候他可是買通了好些人，才讓寧國公主相信，那天晚上他確實是一直都守在她身邊的。
可如今他自己脫口而出，寧國公主顯然是不會再相信他了的。
“閉嘴！”果然，寧國公主一想起他當年的背叛和欺騙，眸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化成刀子投向他。
“……”趙長侯這下子是真的閉嘴了，連裴曼孃的生死都顧不上了。
寧國公主可是個小**腸的，這件事被她知道了，必然是不會饒了他的。
如今他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哪裡還能管得了裴曼孃的事。
趙雙姝聞言，心裡也是頗爲憤怒，父親平日裡就是再如何地寵妾滅妻，也不應該在孃親生她的時候，跑去陪另一個女人！
這般做派，又置孃親於何地？
屋子裡靜悄悄的，外邊雖然冷風吹著，但比起屋子裡來，反倒是屋子裡更冷一些。
……
不知過去多久，屋子裡的燭火都燃了一半，寧國公主終於吭了聲，“當年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今這件事，倘若駙馬不肯乖乖配合，那就別怪本公主翻臉無情了！”
欺騙堂堂長公主，算起來乃是對天家的大不敬，別說當年的人是被趙長侯買通了的，只要寧國公主願意，多的是人站出來發聲。
這就是權力，令人嚮往的權力！
“……”趙長侯心裡頗有幾分爲難，知道自己要是不肯配合，寧國公主必定不會放過他。
被傳閒話，說他寵妾滅妻還是小事，可要是丟了官職和爵位，那他往後可就等於是完了的。
一個廢人，還拿什麼去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可他若是選擇了乖乖配合，以寧國公主的性子，加上這件事，又哪裡肯讓曼娘繼續活著？
趙長侯心裡很爲難，一邊是不能丟棄的官職和爵位，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
趙雙姝就適時地提醒了他一句，“父親應該明白，裴曼娘所爲，哪怕是沒有父親的配合，也定然能夠水落石出，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可若是父親不肯乖乖配合，那她這個女兒，就是看著父親落魄，也絕不會伸手拉一把的。
爲了一個即便幫了也沒絲毫用處的女子，是個聰明人都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女兒的話落進了趙長侯心裡，原本還有著左右爲難，瞬間就做出了選擇，咬了咬牙，擡頭說道，“公主想讓我怎麼配合？”
見他終於低頭，寧國公主只覺得心裡的惡氣都吐了出來。
“裴曼娘偷龍轉鳳一事，已過去十三年，當年的穩婆想要找到並不容易，但她身邊還有個叫妙雪的貼身丫鬟，從小就跟在她身邊，必定知道此事。”寧國公主連看都沒看他，只輕輕地說著。
“……”趙長侯聽懂了，說來說去，寧國公主就是想讓他抓來妙雪嚴刑拷問，逼著妙雪吐露實情罷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趙長侯自然是不可能再裝傻了的，便就硬著頭皮點了頭，“公主說得沒錯，妙雪從記事開始就跟在裴氏身邊了，等微臣明日去把她抓過來，好好問一問，必定給公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完，趙長侯還自覺良好，想著寧國公主這回總該滿意了。
哪知……
“不，本公主做事素來不喜歡拖沓，我要你現在就去把人抓了，子時之前，本公主要看到妙雪的供詞！”寧國公主搖了搖頭，眼眸半閉。
“這怎麼可能嘛！”趙長侯下意識地回了句，話說出口之後，見寧國公主瞬間就變了臉色，趕緊解釋道，“公主息怒，微臣，微臣是說，微臣這就去辦，包公主滿意！”
寧國公主眼裡頓時就漫開了笑意，朝他點了點頭，擺手道，“去吧，趁著這個時候婆母還未入睡，也可一併把婆母她們請過來。”
人越多，可信度才越高，到時便就不容裴曼娘再狡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