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怎樣的匕首呢?小巧精緻,約有人小臂的三分之二長。匕首刀鞘上刻著青銅花紋,花紋之下是一種兇猛的野獸。但是吸引她的並不是這匕首上的花紋,而是匕首上的一種標(biāo)誌。長不過拇指蓋的一個利劍花紋。
夜半曾經(jīng)告訴她,書劍閣最明顯的是它獨特的標(biāo)誌性圖案,一個只有人拇指蓋大小的利劍。眼下,她四處尋找這個標(biāo)誌都沒有結(jié)果,卻沒想到居然在這個金陵大公子的身上找到了。由此看來,金陵王家與書劍閣的關(guān)係應(yīng)該匪淺。
瞇了瞇眼眸,她按捺住心中的欣喜之情。只要有了這標(biāo)誌,就代表著他已經(jīng)離找到書劍閣不遠(yuǎn)了。擡頭小心翼翼的觀察者王逸端,他不緊不慢的品著茶,左手卻一直在搖著那一把摺扇。
秋季時節(jié)已經(jīng)進入了薄涼的時候,只是這人卻有些奇怪,仍舊搖動著扇子,難道都不會覺得冷嗎?
片刻之後,王逸端喝完茶,待隨行的僕人將茶錢付給了老闆娘,便頭也不回沿著街市向前走去。
稍稍等待一些時間後,顧傾雪便付完茶錢,小心謹(jǐn)慎的跟上王逸端的腳步。距離他不近不遠(yuǎn)的位置,想要暗中打探一下他究竟會去往哪裡。
王逸端一路沿著繁華喧鬧的街市走到了偏安靜的巷道里,她跟著跟著,忽然就沒了王逸端的身影。腦中一個警鈴作響,她連忙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然而剛轉(zhuǎn)身,就看見王逸端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她的身後,而他身旁的兩個僕人已經(jīng)將手中的刀劍拿了出來。
王逸端一邊搖著摺扇,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她,眼眸裡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淡淡的問道:“你是何人?爲(wèi)何會跟著本公子?本公子知道我風(fēng)流倜儻,難免會讓女人心動。但是,本公子不相信你是因爲(wèi)仰慕我,纔來跟蹤我。這種假話,本公子聽的太多了。”
顧傾雪不由得微微汗顏,對這種人的自戀程度,竟無言以對。不過,他說了不相信什麼扯淡的謊言,那麼她不如就直接告訴他事實好了。
微微勾了勾嘴脣,眼眸裡亮閃閃的劃過一抹戲謔的目光。只一剎那間,王逸端的心跳忽然的漏了一拍。
“聽聞你是金陵王家的大公子?”
他挑眉,點頭應(yīng)道,“是啊,這是全城都知道的事實。難不成你不知道?”說罷,他打量的目光上下在她身上來回的看著,疑惑的皺起了眉頭詢問著,“你不是金陵人。你是誰?”
肯定的話語,顯然他已經(jīng)看出她不是金陵人。顧傾雪微微笑著,沒有尋常女子的驚慌害怕之色。
“大公子想知道我是誰,很簡單,你只管帶我去見太子殿下,便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淡然自若的看著他,並不慌亂。
王逸端在聽到太子殿下時,手中輕搖的摺扇不由得一停,擡眼看她的目光之中帶著異樣。
“你說你認(rèn)識太子殿下?那你究竟是太子殿下什麼人?”
顧傾雪笑,“我說了,大公子若是想要知道我是誰,只需將我?guī)У教拥钕碌拿媲埃隳苤馈!?
她不急不慌的說著,卻讓王逸端心中充滿疑惑。太子殿下來到金陵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是,這同時也給太子殿下帶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譬如眼前來路不明的女子。
“你說帶你去見太子,本公子就要帶你去見嗎?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更何況,你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敢告訴我,萬一你是什麼暗殺太子的殺手,我貿(mào)貿(mào)然將你帶到太子面前,豈不是置太子於危險之中?!”
他神色凌厲的看著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將她帶到墨彥陵的面前。顧傾雪皺緊了眉頭,知道眼下情況有些複雜。看來,若是今日她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說法,這人便鐵定不會放過她!
前後一思索,顧傾雪皺皺眉頭,佯裝氣呼呼的說道,“反正我不是殺手,我是來找太子殿下的。至於我是誰,爲(wèi)何要說與你知道?不帶我去見太子,我定然不會告訴你是誰!”
她說著,暗地裡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頰,直到自己的臉頰看起來十分紅潤後,才又故意露出一抹女兒家纔有的氣惱樣。她看的出來,這王逸端是個愛到處沾花惹草,又十分喜愛美人的人。只是不知道這犧牲色相的結(jié)果,會不會讓他帶著她去見墨彥陵。
然而,王逸端雖然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但卻沒有什麼實際行動,眼底仍然是一臉戒備的看著她。
“說罷,你到底是誰,來金陵想做什麼?想見太子又是爲(wèi)何?”
顧傾雪眨眨眼睛,嘆了嘆氣,“大公子你真是不解風(fēng)情。”
說罷,她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道,“我是顧烈得女兒,顧傾雪。”
聽到“顧烈”二字,王逸端神情猛地一愣,隨即“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摺扇收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上下打量著她,不可置信的模樣。
“顧烈?當(dāng)朝丞相顧烈?你說你是顧丞相的女兒,可有證據(jù)?”
顧傾雪黑了黑神色,瞥了瞥嘴巴,“你要是不信,就帶我去見太子殿下。太子會告訴你,我到底是不是丞相之女。”
王逸端沉吟片刻,向身旁的僕人使了使眼神,讓他們收起手中的利刃。
隨即,他慢慢朝她走了兩步,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你說是丞相之女,又說要見太子殿一。那好,今日,本公子就暫且相信你,帶你去見太子殿下。不過,爲(wèi)了安全起見,我要先封住你體內(nèi)的念力!”
顧傾雪聽罷,嫣然一笑,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大公子,即使你沒有見過我,卻也應(yīng)該聽說過,顧丞相的女兒顧傾雪,天生就是個廢物,沒有念力。既然我沒有念力,你說,你要怎麼封住我的念力呢?”
王逸端猛地怔住,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詫異。說罷,不管她同不同意,一把抓住她的右手,順著脈搏探查下去。
片刻之後,他收回手,臉上神情一鬆,“誠然,你的確沒有半分念力。只是,本公子仍然不敢確定你的真實身份。走吧,我?guī)闳プ碓萝帲ヒ娞拥钕拢?dāng)面對質(zhì)!”
語畢,他轉(zhuǎn)身,示意僕人在前面帶路,朝醉月軒走去。
顧傾雪揚起脣角,輕輕地笑著,眼底掠過一道得逞的意味。
她真正的目的不是爲(wèi)了見到墨彥陵,而是進入王家。直覺告訴她,要想找到書劍閣的真正位置,一定要想辦法先進入王家打探一番。
而關(guān)鍵的突破口就是這位大公子。
醉月軒是金陵城中最爲(wèi)高級的一家酒樓,分爲(wèi)上下兩層。一樓往往是有錢的富人,只有二樓的雅座,通常是就給達官貴人的。
而今日,王家宴請?zhí)樱瑺?wèi)墨彥陵接風(fēng)洗塵,早早便將醉月軒買了下來,不準(zhǔn)閒雜人等進入。
並且,樓外,爲(wèi)了墨彥陵的安全,御林軍也將醉月軒裡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著寫陣勢,顧傾雪不禁暗中咋了咋舌。當(dāng)初在皇城,墨彥陵進出丞相府,也沒有用到如此大的陣勢。更何況,在她看來,墨彥陵也不是喜愛招搖過市的人。
除非,是朝中發(fā)生了何種變故,需要嚴(yán)密保護太子的安全?
這麼想著顧傾雪,忽然間就覺得有些頭疼。她不過是離開了皇城幾日,怎麼就無端生出了這樣多的事情?
醉月軒門口,王逸端領(lǐng)著顧傾雪正要往裡走,突然守衛(wèi)的御林軍攔住了他們。
“閒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請速速離開。”
王逸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顧傾雪,遂又轉(zhuǎn)身看著那爲(wèi)首的御林軍,道,“本公子是王家大公子,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
那御林軍聽了,目光移到顧傾雪的臉上,微微一怔,在她不解得目光下行了一禮,“屬下見過顧姑娘。顧姑娘,你怎麼也來金陵了。”
顧傾雪微微一愣,對上王逸端的目光,心裡悄然暗笑。這下可好,還沒見到墨彥陵,她的身份就已經(jīng)能夠確定下來了。
看了一眼面前粗狂的御林軍首領(lǐng),顧傾雪對他印象不深,但他既然認(rèn)識自己,想必是見過她的。
微微一笑,她點頭應(yīng)道,“來金陵辦些事情,聽說殿下也來金陵了。故而,來找殿下談些事情。”
那首領(lǐng)一臉明白的讓開了,“既然如此,姑娘便請吧。屬下想,殿下見到姑娘,大抵會很高興。”
微微點頭後,顧傾雪掠過王逸端的身前,率先昂首挺胸走了進去,給了他一個得意的目光。
王逸端憋氣,正要走進去,御林軍首領(lǐng)忽然一把將他攔下,“沒有王家證明,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王逸端氣極,“你們眼瞎嗎?!我堂堂城主家的大公子,你們居然不認(rèn)識?!我…”
在他情緒即將激動時,顧傾雪連忙拉住他,對那首領(lǐng)道,“我證明,這煩人的公子,確實是王家的大公子。”
聽她這樣說著,那首領(lǐng)纔將他放了進去。
王逸端氣呼呼的理了理自己的袖袍,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她。顧傾雪憋著笑,沒有說話,咳咳嗓子進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