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北?可這一去一回的,我明天肯定趕不回來???
“我,我明天還有課啊。”我說道。
“你放心,我已經(jīng)幫你請假了。”
“什麼?你,你幫我請假?”我愣住了。
“對,我模仿了你的筆跡,寫了一張請假條,就放到了系主任的辦公桌上,請了兩天的假吧?!?
“兩天?有沒有搞錯?”我急了,“這兩天沒上班,我的全勤獎可都沒了啊?!?
“難道,你的眼裡就只有這些全勤獎嗎?”她轉(zhuǎn)過頭,眼睛變得犀利了起來。
“啊?”看到美麗這一雙如電的眼睛,我嚇了一跳,低下了頭。
“你要是被拘留了,你還想出來嗎?都這時候了,你還在乎那一點全勤獎???”她搖搖頭,“那些警察可是把你當(dāng)成殺人嫌疑犯,知道嗎?”
“這,這,我是被冤枉的?!蔽业穆曇艉艿?,“謝謝你,謝謝你來保釋我。”
她並不說話。
“可,可我們這樣,不是要出江南市區(qū)了嗎?黃隊長可是交代過,是不準(zhǔn)我出本市的?。俊蔽矣謸?dān)心了起來。
“怕什麼?有什麼事情,我來扛!”美麗很硬氣地說道。
我看著她的側(cè)臉,這一張美麗卻又顯得堅毅的面容,讓我有點如癡如醉了。這女孩子的性格,真的很像男的,她要是個男孩子,那就更不得了啊!
“你,你真的是國安局的特工嗎?”我忍不住問道。
美麗,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
她愣了一下,一踩剎車,車子停住了,我險些朝前撞了出去。
“繫上保險,等下要上高速了?!彼鏌o表情地說道。
我趕忙把保險帶繫上了,吃驚地看著她。
“我那本證件是假的?!彼f道,“我把他們都給騙了。”
“什麼?是,是假的?”我愣了,“你,你這玩笑,也,也開得太大了吧?”
“這不都是因爲(wèi)你?昨天晚上,他們找到家裡來了。”美麗轉(zhuǎn)過頭,說道,“他們要帶我進去問話,還好我有那一本假證件。他們就相信了,今天,我就給你請了假後,馬上就過來保釋你了。要不是因爲(wèi)這個假特工的身份,他們怎麼會肯保釋你呢?你要知道,你涉嫌的是重罪,按照規(guī)定,你本來是不能被準(zhǔn)許保釋的?!?
“哦,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卻又擔(dān)憂了起來,“可是,要是那個黃隊長知道你在忽悠他,他怎麼能善罷甘休???他,他會不會,會不會把你也給抓進去了啊?你這,這這是??????”
“我假冒國家工作人員,僞造國家機關(guān)公文印章,對嗎?”美麗冷哼了一聲,“這罪名我知道。沒什麼,只要能把你救出來,就算被他們抓進去,我也認(rèn)了?!?
“啊?”我呆住了,這句話,把我感動得真要哭了。
她又扭過臉去,淡淡地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趕路吧。我的那本證很像真的,他們應(yīng)該是不會發(fā)現(xiàn)的。我們也不是就此離開江南市了,等一天或者兩天,還會回來了,也許,還不用兩天,今晚就可以趕回來了?!?
“可,可你還沒告訴我,我們究竟要去哪裡呢?”
她並不做聲,卻放起了音樂。
車子裡,回想起了那首著名的薩克斯曲《回家》。
聽著這熟悉的旋律,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我的老家就在江南市的郊區(qū),我已經(jīng)很久沒回家了,也很久沒見到我那老孃了。
我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這歌曲,閉上了眼。
是啊,我也很久沒回家了,是該回去了。
車子開過江南市郊區(qū)那一片的時候,我轉(zhuǎn)過頭,看著路邊,開口說話了。
“美麗,爸爸我的老家就在這裡,我也好久沒回去了。我媽媽,哦,也就是你奶奶也很久沒見到我了?!蔽覈@息了一聲。
“那好,這次我們就一起回去看看奶奶吧。”她說道。
“?。课覀円黄饡ィ俊蔽毅读恕?
我要是帶著美麗回家,那算怎麼回事?我可還沒討媳婦啊,就,就突然冒出一個這麼大的閨女,我媽還不給嚇?biāo)肋^去啊?那我的這個秘密,也保不住了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美麗繼續(xù)說道:“你也別緊張,我是不會對奶奶說我是她孫女的?!?
“哦。”我終於放心了,“可,那我該如何介紹你?。俊?
“傻瓜,你這還要我來教你???”
“哦,我明白了?!蔽尹c點頭,“那好吧,女朋友?!?
她笑了,笑得很甜。
這一刻,看著她,我只覺得造化弄人。
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兒,那她真的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爲(wèi)了救我,她竟然敢假冒國安局的特工,甚至還說出了爲(wèi)了救我甘心進去坐牢這樣的話來,這樣的女子,難道不值得我去珍惜嗎?
愛是相互的,起初是我愛上了她,現(xiàn)在,她難道也愛上我了?
可是,我們爲(wèi)什麼偏偏是父女呢。
我所有的希望,似乎只能寄託在那根頭髮上了。一回到江南市,我一定要帶著她的那根頭髮,去做一個親子鑑定。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兒,我,我馬上向她求愛!
是的,只要她不是我女兒,我就會娶她做我的妻子!
我想象著,想象著自己未來美好的生活:我會摟著她,和她一起看那美麗的大海??????
我們並沒有開車到我在郊區(qū)的家裡,而是繼續(xù)朝著江北市進發(fā)。
我並沒有再問美麗到底去哪裡,而是由著她隨便開車。
路上的時間太多了,我們還是聊了起來。
“對了,你那個妹妹呢?我聽說你妹妹還在老家,是嗎,是在江北市嗎?”我問道。
現(xiàn)在,我也不好再去問她自己的情況,只好問起了她那同母異父的妹妹,用來打發(fā)時間。
“她很早就離開家了,十六歲那年。”美麗道。
“十六歲,那你大她多少歲?”
“只大一歲?!?
“哦,那也就是去年啊。你這話說的,讓我還以爲(wèi)是很久遠(yuǎn)的以前呢?!?
“哦,是啊,我說錯了。”美麗笑了,“是沒多久。她去哪裡了,也沒跟我說,甚至連電話好嗎都換了,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沒聯(lián)繫了。”
“不會吧?”我愣了,“她爲(wèi)什麼要把電話換了,和你也不聯(lián)繫了?”
“我也不清楚,媽媽死了,就我們姐妹兩人相依爲(wèi)命。可那年我們吵了一架後,她賭氣就離開了家,再也不回來了。”美麗嘆了口氣。
“???這丫頭,離家出走了啊,她也真倔強???”我搖著頭,“她才十六歲,就一個人去外面的世界,她,她能到哪裡生活呢?”
“誰知道啊,反正,大家各有各的活法。雖然是一個媽生的,但我們兩個人的想法完全不同?!泵利愑謬@了一口氣,顯然,這事情讓她不是很舒服。
我可以想見她心頭的痛苦。畢竟,她們是親姐妹,就這樣鬧翻了,還彼此失去了聯(lián)繫,這也太讓人難受了。
“骨肉之間,也可以彼此互不往來嗎?”我問道。
“怎麼不可以?我要是不回來認(rèn)你,那我們父女豈不是一輩子都互不來往了?”美麗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也是啊,我不認(rèn)識你,你也不認(rèn)識我,我們相遇在人羣裡,卻彼此不知道,不知道我們是父女關(guān)係?!蔽覔u著頭,說道,“我倒希望啊,當(dāng)初要是不知道你是我女兒,該多好啊?”
這話,說出了我的心聲。
真要犯錯,那就讓我因爲(wèi)不知道而犯一次美麗的錯誤吧?
也許我會後悔,會痛苦,但,至少遇見她的時候,我可以有一次美麗的邂逅。反正,不知者不怪,我既然不知道她是我女兒而和她那個了,我也沒必要受到良心的指責(zé)。
可是,我昨天晚上?我明明知道她是我的女兒,或者,至少知道她可能是我的女兒,我竟然還???????我這不是明知故犯嗎?明知故犯的罪過,就是到了地下也逃不脫?。?
“希望不等於事實?!泵利悈s頭也不轉(zhuǎn)地說道,“每個人都有美好的希望,但現(xiàn)實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
她這話有點冰冷,但說得並沒有錯。
“我妹妹離開了我,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我也無法挽回了?!彼卣f道,就彷彿這事情對她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一樣,“無法挽回的事情,我去傷心又有什麼用?還不如面對現(xiàn)實,過好現(xiàn)在的每一天?!?
“可是,她萬一永遠(yuǎn)都不回來呢?”我說道。
“那就隨她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我絕不勉強?!彼坏卣f道,“如果當(dāng)初你不收留我,我離開了你,我也同樣不會回來的。沒錯,就是這樣。勉強來的,絕對是不幸福的,對嗎?”
“是,是這樣?!蔽覍擂蔚攸c了點頭。
好險,我差點就失去了一個女兒。幸好,她現(xiàn)在還在我的身邊。
我們又聊了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包括學(xué)校裡的學(xué)習(xí)、她的舍友,甚至還談到了最近的天氣,電視裡的新聞,好看的電影。
談到這些的時候,美麗倒是很健談,也很放鬆,她的知識面相當(dāng)廣泛,一點都不像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能夠達到的樣子,這讓我相當(dāng)吃驚,也很欣慰,我最喜歡的也恰恰是這種能與我聊得來的女子。
還有一點,那就是我們的相同點很多。比如,我們都喜歡喝檸檬茶,都喜歡去戶外旅行,都喜歡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每發(fā)現(xiàn)一處共同點,我就覺得非常的興奮。
人與人之間,是因爲(wèi)有共同點才走在一起,共同點越多,彼此就覺得越親切。即便父親與女兒之間,也是如此。
就在漫無邊際的閒聊之中,我們的車終於開到了位於江北市郊區(qū)的一個小鎮(zhèn)裡。
我不知道這個鎮(zhèn)子叫什麼,美麗的車子也沒有停留,而是開到了這個鎮(zhèn)子後面的一個小山上。
那裡的路崎嶇難行,坑坑窪窪的,車子在顛簸著,我差點都想嘔吐了。
很顯然,這小山,並不是開往下一個目的地的必經(jīng)之路。
相反,它,應(yīng)該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