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不由紅了紅，點點頭，撐著渾身痠軟的身子坐起身來，錦被滑落肩頭，我連忙伸手去撈。卻見窗邊男子眼眸募地一沉，就已經放下茶盞走了過來。
倦旎再續。
一直到午時我們才從房內出來，東方藤蘿看我們的眼神曖昧得緊，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去。
弄無邪臭著一張俊臉，硬邦邦地道：“何時啓程回長安？”
“用過中膳便走。”鳳離看著他：“小葵呢？”
“小葵和東方澈研究巫蠱毒術去了，不用管他們。”東方藤蘿回道。
她又和鳳離說了一些仙人釀解曼珠沙華的事項，正準備用中膳，看見一個苗族少女慌慌張張跑來，東方藤蘿皺了皺眉：“什麼事這麼慌張？”
“回大公主……三公主她…三公主她……”
“藤綺怎麼了？”東方藤蘿一把站起來：“你說清楚！”
“三公主她又發病了，趕快請大公主和祭司大人去看一看。巫醫已經過去了。”少女平復了氣息，一口氣說道。
東方藤蘿眉頭緊鎖，對鳳離道：“睿王殿下，請恕本族無法送你們上路，先行一步過去了。日後必定親去一趟長安致歉。”
鳳離和我對視一眼，搖首道：“無妨，還是以三公主爲重，東方族長先走便是。”
東方藤蘿客套了兩句，就匆匆忙忙出了吊腳樓。
在她走到門口之時，突然頓了頓，不知是對誰道：“說起來，藤綺和這位沈姑娘倒是生得有幾分相像，只是她一直閉門不出，族內上下也沒有幾個見過她的。不然沈姑娘這一來，東方殿內上下不由震驚纔是。”
我不明白她說這話的用意，但還是接口道：“這還真是巧。”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吊腳樓外，鳳離纔對弄無邪道：“去把小葵找來，用過中膳我們就出發。”
弄無邪應聲，轉眼就消失在廳內。
鳳離悠悠喝了一口茶，慢慢收斂了神色：“這次我出面制了曼珠沙華，風頭勢必正盛。只怕這趟回去，得不了多少安生日子可過了。”
我微微一笑：“有什麼事是六爺解決不了的，醞溪可不信。”
他含笑地看了我一眼：“是啊，只要醞溪陪在我身邊就好。”
我不自在地撇過臉去，雖然他的這番話也不知真假多少，但聽在耳裡總歸是甜蜜的，仿若情竇初開般的少女一般。
我苦笑一聲，若是魍魎知道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四大護法殺手斷梅，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知會不會後悔讓我來接這個任務。
但一想想若是來的是湖盈盈或是江尚香，心裡又覺得很不是滋味。
湖盈盈……
她和鳳離之間，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離開南疆的時候東方藤蘿沒有來，只是東方澈一直隨行送到了南疆邊境，又吩咐了幾句關於曼珠沙華的解法，這才迎風而立目送我們的馬車漸行漸遠。
江尚香的神色不知道爲何一直很奇怪，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無從開口，遊移的目光一直從我身上轉到鳳離臉上，眸中不易察覺地閃過幾絲冷意。
鳳離恍若未見，曖昧而溫柔地和我聊著天。我注意著江尚香的表情，不覺有些心不在焉。
小葵倒是在一旁擺弄著東方澈送她的幾瓶巫蠱，興高采烈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弄無邪不吭一聲在外縱馬，斗笠壓得低低的，高喝一聲揮動馬鞭，一路疾馳而去。
回去的路程不知爲何總覺得比來時要快得多，不出半月功夫，就已經到了長安城外。
我看著雄偉屹立的宮門，想起這些天發生的事，想起東方藤蘿和東方澈，還有那座詭異的血剎霧宮裡的巫馬玉和軒轅雲觀。心裡覺得有些惆悵，不過兩月功夫，就感覺物是人非了許多。
不論是我和鳳離之間的關係，還是那些生死相托的真情。
曼珠沙華赫然已經蔓延到宮門外來了，宮內死傷無數，幸好老皇帝有東方藤蘿的血護身，前些日子就連宮內的一位妃子都險些被曼珠沙華奪去性命。
小葵和弄無邪回王府，我和鳳離進宮面聖。
老皇帝看起來蒼老了許多，幾個皇子云立在他身側。鳳離站在大殿之上，一撩袍擺跪下：“兒臣回來遲了，請父皇降罪。”
老皇帝霍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鳳離面前親自扶起他，手都微微有些顫抖：“朕的好兒子，是你救了全長安乃至全天下的百姓啊！快起來，你是我北暮的大功臣！！”
鳳離一臉自責：“都怪兒臣辦事不利，讓父皇多受了這些日子的苦。”
老皇帝搖著頭，拍拍他的手：“你已經做得夠好了！若是沒有你，我北暮王朝不知會
變成什麼模樣！”
如此一來二去，鳳離又將仙人釀的解法細細說了，老皇帝當即就派了無數大內高手按照鳳離所說連夜找出了第一株曼珠沙華所開之地，將仙人釀澆灌其中。只見剎那間，四周所有的曼珠沙華居然漸漸開始躁動，鮮豔欲滴紅色花朵劇顫抖動，枝葉一束束合攏，不消一刻功夫，竟然紛紛化煙四散。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的場景，整個長安彷彿都能聽見百姓的高呼聲，聲音幾乎衝破雲霄，高喊著睿王殿下的名號！我站在城牆之上，看見整個皇城和長安的紅色如潮水般褪去，老皇帝由鳳離扶著，眼底都起了氤氳淚光。
我心裡依舊懷著對這個男人的恨，卻又不得不感嘆一聲，他關心更多的居然是百姓的安危而非自己，北暮王朝能得太平天下三十年，他佔據了不可磨滅的功勞，也算是一代明君。
德妃和三、四皇子站在他和鳳離身後，就連痛失愛子抱恙在身的皇后娘娘也來了。還有一位我從沒見過的貴妃娘娘，站在十一皇子身側。看她的步履姿態，竟像是習過武的人。
而且武功絕對不在我話下。
梅妃是最後一個才趕到的，她的一張小臉蒼白，脖頸上圍了厚厚一層白紗，氣若游絲地由太監宮女左右攙扶著。
莫非……那個差點被曼珠沙華奪去性命的妃子，就是她？
來不及細想，就看見皇城城牆下的百姓黑壓壓跪了一地，齊齊高喊了一聲睿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然後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幾千人齊齊叩頭的聲音幾乎讓我們腳下的城牆震了一震，老皇帝拍拍鳳離的手，示意他上前。鳳離負手而立，帶了憐憫和淡然自若地朗聲道：“各位起來吧，本王能爲皇城，能爲百姓出這一分力，是本王之幸，也是本王之責！近日來大家都被曼珠沙華弄得日夜不安，如今這邪花已除，各位就好好回去休息便可。這是本王該做的！爲我北暮王朝的盛世安泰得以萬古永存！！”
“爲我北暮王朝的盛世安泰得以萬古永存！！！”一旁的臣子也都紛紛跪下，和城牆下的百姓一起高喊著：“睿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爲我北暮王朝的盛世安泰得以萬古永存！！！”
我在漫天徹響的呼喊聲中看向那個光彩奪目迎風而立的男子，多日來的疲憊彷彿也一掃而空，眼裡只能看見他傲人絕倫天下無雙的王者姿態。
這個天下，一定是他的！
也一定得是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