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喝著小酒,叼著菸捲,淡笑的表情看不出深淺,只是狹長的雙眼中偶爾會閃過一道精光。
李翰雄額頭上已經滲出汗了,以他沉浮商場快三十年的閱歷,竟然一點兒也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空氣裡的壓抑和一種與虎謀皮的錯覺,讓他內心的不安愈發強烈。
隔了約莫有十分鐘,安布皇都感覺到空氣有種凝固的錯覺時,蕭玄才淡淡的開了口。
“說實話,我對你們兩兄弟誰當家,都無所謂。至於你說的臣服效忠,你覺得很委屈,但我覺得真是可有可無。以你現在的資本,連了解鬼府的資格都尚且不具備,你覺得我能有多瞧得上你?安布皇,我的回國機票訂好了吧?”
安布皇點了點頭,大聲道:“已經訂好了,三個小時後起飛,大概兩個小時後,您就該去機場了!”
李翰雄嘴角抽搐了下,蕭玄這話說得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正如蕭玄所說,李翰雄能知曉鬼府一二,也是方姨有意無意間給他漏了口風,也正是如此他纔會在病牀上想到,重新討好蕭玄纔是唯一的出路,纔會託了各種關係去打探蕭玄的住處,進而找到了安布皇!
“蕭先生,成大事者,怎麼會計較一點小小的嫌隙?我相信您是做大事的人,我們之間的那點不愉快,對你而言,根本不至於耿耿於懷。我是真心實意效忠的!”李翰雄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臉色沉重的說道。
蕭玄沒有說話,又一次吞雲吐霧起來,不知思緒飄哪兒去了。
安布皇是忍不住在心裡對蕭玄豎了一百次大拇指了,鬼王大人的心理戰術玩得是爐火純青了。
把李翰雄的心理每一個點,都抓得十分精準。李翰雄的倚仗和驕傲,驚恐和擔憂,蕭玄都摸得一清二楚。在這種高姿態的威壓下,蕭玄有意識的放空時間,就是將李翰雄的倚仗一點一點消磨,驕傲慢慢抹滅,驚恐和擔憂無限的放大。
安布皇絲毫不懷疑,哪怕就是換了鬼府大管家那個傳聞能猜透人心的老東西來,也不會比蕭玄做得更好。
“你不是一個高明的談判者。跟你父親李超人比起來差遠了。但願你會是一個優秀的下屬!其餘的事情你跟安布皇談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蕭玄看了眼不停閃爍的手機,擺了擺手,轉身徑直朝著樓上走去了。
“嘿嘿,李先生,鬼王大人的話,你都聽見了?我想,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安布皇搓了搓手,坐在了李翰雄對面,笑得像只老狐貍似的。
李翰雄倒吸了口涼氣,聲線都有些發抖的問道:“你,你是說蕭玄是鬼,鬼王大人……”
來時,李翰雄一直只以爲蕭玄是鬼府比較高層的存在罷了,安布皇之前也是三緘其口,只說帶他來見上司,他萬萬想不到蕭玄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鬼王!
“那,那他怎麼會去做一個華夏公司的小僱員?”李翰雄感覺大腦有些不夠用了。
“鬼王大人的追求,不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所能明白的。你只需要知道,鬼王大人並不想太張揚,特別是在華夏。好了,現在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兒吧!”
“……”
蕭玄回到樓上,接起了來電不斷的手機,只聽電話那頭蘇玫怯生生的聲音:“蕭玄,我,我不是那樣的意思。你先不要生氣……我,我只是想知道曲向陽
……”很難想象,高高在上的冷女王,也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看得出來,蘇玫有些意識到她的錯失了。
只是沒等蘇玫說完,蕭玄就哼了聲,“曲向陽已經拖出去喂狗了,現在估計就剩骨頭了,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把骨頭帶回去,就是路上不好帶,可能有點噁心……”
“……”
聽著電話那頭一陣壓制不住的乾嘔聲響起,蕭玄癟了癟嘴,掛了電話收起了手機。他就是要給蘇玫那女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
華夏南海市,那座熟悉的別墅裡,蘇玫拿著電話好一陣嘔吐,氣得直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曲向陽真的死了?那曲家會不會暴怒對玉雅國際動手?如果是,在民不與官斗的華夏,蘇玫想不出任何辦法來解決。
蘇玫臉色慘白,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中,喂狗了……這句話如果是旁人說出來的,她可能只當是一句氣話玩笑話,可蕭玄,蕭玄可是她親眼見過殺人不眨眼的。
她錯了,她以爲讓蕭玄和曲向陽同時去倫敦,會更有利她在華夏的商業動作。但是她忽略了一點,蕭玄哪兒是那般好脾氣的人?
只是,據她所知,曲向陽跟李家的關係頗好,在倫敦也是頗有關係網的,蕭玄怎麼就能……
蘇玫又一次感覺到,她對蕭玄的瞭解還是太少了。這樣一個完全無法瞭解,又很難融入的丈夫,對她而言,真的是助力嗎?
雖然蕭玄這次,讓玉雅賺得盆滿鉢溢,但是也給玉雅帶來了足以毀滅性的災難!
蘇玫心裡的迷茫,不比蕭玄少。
“……”
二十多個小時後的南海機場,夜幕星雲下,燈火輝煌籠罩著這座國際大都市,一輛國際航班在跑道上徐徐降落!
蕭玄和張悅從飛機上下來提取了行李,蕭玄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張悅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道:“不用,我自己坐出租車就行!”
蕭玄翹了翹嘴角,沒有說話。從倫敦上飛機開始,張悅就有意識的跟他拉開距離,甚至連話都沒說幾句,蕭玄就知道了這女人的想法,他也理解張悅內心裡的糾結和掙扎。
“至少我們也是朋友,不是嗎?”
看著張悅朝著出租車走去的背影,蕭玄還是聲音不大的嘀咕了聲。
“嗯!”張悅嬌軀頓了下,低聲應了聲,便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蕭玄搖了搖頭,一手提著自己的小行李箱,一手摸出了手機開機。
沒想到一開機,就看到八十多個未接來電,分別都是來自白玉嬌,孫曼雨和趙四喜。
蕭玄皺了皺眉,正常狀況,這三個人怎麼會打這麼多電話給他?這到底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
“玉嬌,什麼事情?”蕭玄首先回撥了白玉嬌的電話,單刀直入的問道。
“獅王重傷,四喜跟省城佛爺那邊掐起來了。情況很不好。你電話又一直打不通!我快急死了!”白玉嬌一口氣就說了幾件事,也不管蕭玄聽不聽的明白。
蕭玄頓了下,道:“你是說獅王被佛爺的人傷了?然後四喜跟佛爺掐起來了?”
“是,也不是!現在我也沒搞清楚,事發突然,亂七八糟的,你什麼時候回國。你還是回來主持大局吧,
這局面四喜根本扛不?。 卑子駤傻恼f詞愈發凌亂,聽得蕭玄更是一頭霧水。
“我已經在機場了,晚些就過去!”蕭玄淡淡應了聲,連忙上了一輛出租車。
一上車,蕭玄又迫不及待的給孫曼雨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孫曼雨泣不成聲,只說是孫獅林到現在也沒有醒轉,情況很危險。
聽到電話那頭女人的哭聲,蕭玄那叫一個心疼,愈發的心急。作爲一個男人,不能給女人名分,但也要能給女人一份安穩。
若是以前,女人對蕭玄而言,或者只是泄慾工具??墒乾F在,蕭玄願以真心待這些對他付出了真心的女人。
出租車一路疾馳,先是回到了家中放行李,一進門,就看到蘇玫正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的吃著蘋果。
看到蕭玄進來,蘇玫也是一愣,她並沒有接到蕭玄和張悅的回程彙報,愣了下,站起身道:“你,你跟張悅回來了?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蕭玄此時正心急火燎呢,哪兒有心思解釋這個,只說了句:“嗯,事情都辦完了,就先回來了?!?
說著就三五步的朝著自己房間奔去,扔下行李,急匆匆的下樓,拿起客廳桌上的車鑰匙,說道:“車我用一下,有事要先出去一趟!”
蘇玫正準備了一肚子話要問,誰知蕭玄根本沒給她問出口的機會,就一臉急切的要離開。這還是不是他家?她蘇玫還是不是領導?
“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就要走?”
蕭玄看到蘇玫一臉寒霜,又是一副跟誰欠了她百八十萬的表情,瞬間沒好氣了,說道:“說什麼?彙報工作?還是彙報行程?”
蘇玫被蕭玄嗆得氣噎,她說話也不是這個意思,倫敦的事情她這兩天也打探到了一點兒,她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嚴重,本來還有些愧意,想在蕭玄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好順勢表達一下她的愧疚。
可誰知道,蕭玄整個兒就跟吃了火藥似的。
“蕭玄,你怎麼這麼說話?”蘇玫語氣有點委屈。
可蕭玄覺得自己也挺委屈的,“那我應該怎麼說話?我應該說老婆大人,事情都給你辦妥了,你放心?還是應該說總裁,事情都辦妥了,你安心?”
“蕭玄,你,你不可理喻!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蘇玫氣得俏臉通紅。
“那你是哪個意思?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親愛的老婆,請你搞清楚,這裡是家,不是公司。請你不要總是一副上司對下屬的語氣跟我說話。倫敦的事情,讓我和曲向陽同行倫敦,都是你策劃安排的吧?就是爲了後面的事情能按照你的預期發展。這個不要緊,我是你老公,適當的配合老婆賺錢,我也樂意。但是,事後你是不是該關心一下,你老公我有沒有受傷?我回國屁股都沒沾牀,就著急出門時,你是不是該問問,你老公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你有沒有盡到你做妻子的責任?”
蕭玄冷著臉,劈頭蓋臉的問道。他此時本就心急孫家兄妹和趙四喜的破事兒,加之他也的確想給蘇玫一點警醒。在倫敦的時候,蕭玄就已經在想,他跟蘇玫這樣的關係到底有何意義?
蘇玫完全呆在了原地,一臉掙扎糾結和迷茫!
蕭玄冷哼了一聲,拿著車鑰匙,轉身就離開了。只留下嘭的一聲沉悶門鎖響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