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在敞亮開闊的涼亭中聊了許久,追風(fēng)追影和李侍衛(wèi)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感覺雙腳都要凍僵了,三人才站起身,鳳君梧拱手做別。
臨走前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墨瞳,對鳳君邪使了個眼色,那眼色中有戒備也有狠厲,更多的是深不可測的神秘。
鳳君邪點頭,在他走後驀然將墨瞳拉入懷中,狠狠的抱住,力道大的嚇人,冰冷的眼底閃過一抹後怕。
他在害怕,他害怕沒有了她,他是不是就不再是邪王殿下,不再快樂,無法再碰別的女人。
因爲(wèi),看到那些女人,他會想到她,他磨人的小妖精,他熱情的小東西,他最珍惜的小魔女,最想要圈養(yǎng)的小寵物。
墨瞳難得的乖順,聰敏的假裝沒有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和身上明顯的脂粉味,魔魅大眼中一抹奇異流光閃過。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竟然把堂堂北國邪帝的脖子抓出三道血痕,而且這淡雅的脂粉味宛如蘭花,有著似曾相識的味道!
從傷口上她雖然沒有看出什麼,但她總覺得能弄出這樣傷口的人,一定是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的手法,利落乾淨(jìng),跟她幾乎不相上下。
“死王爺,你下朝之後出去打獵了?”手指拂過那三道血痕,她魔魅眼底的驚訝越來越濃,狐疑也越來越深。
太奇怪了,這傷痕和阿星弄出來的傷痕太像了,小時候阿星留著長長的指甲,在那幾個男人身上都留下過這樣的血痕。
隨著年齡的增長,阿星的功夫越來越厲害,那幾個和她們一起訓(xùn)練的男孩子雖然也長成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卻依然不是她的隨手,捆著一起上,大概能在她手底下走百招。
而阿星的惡趣味和自己相比,相差無幾,武功比他們高了,卻依然喜歡留著長長的指甲,塗上花花綠綠的指甲油,然後打架的時候,跟野獸似得,在敵人脖子上留下道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看邪王殿下這傷口的位置,她不由的慶幸,幸好死王爺閃得快,不然一抓下去,他的大動脈估計就交代在別人手中,只能擡著回來了。
“打獵?”邪王殿下順著她的力道後退兩步,邪魅無雙的笑看自己磨人的小妖精,深邃眸底閃過興味,“瞳兒此言何意?”
“不去打獵,怎麼脖子上被野雞抓了這麼大血印子?”墨瞳鄙視看他一眼,扯了他的衣袖往無邪宮走去,“我上次和你說的,要自己住一個院子的事兒,你還記得吧?”
“無邪宮邊上的蘭苑,佈置大方雅緻,最主要的是位置在無邪宮和書房之間,你如果喜歡的話,明日便可搬進(jìn)去!”抓了她的黑髮到鼻尖下嗅著,邪王殿下一臉的滿足和幸福。
這淡淡的馨香好像帶著一股魔力,每次都讓他心神激盪,只想和她就這樣生活下去,幸福又快樂的長相廝守!
“好??!”墨瞳瞅了瞅他脖子上的血痕,笑吟吟的小手托腮,調(diào)侃道,“死王爺,你是大街上調(diào)戲良家婦女了嗎?竟然被人抓了這麼大血印子,嘖嘖,太有失你邪王殿下往日的風(fēng)度了?!?
言辭中充滿戲謔,她摸著下巴打量邪王殿下和他脖子上的傷口,魔魅大眼中盈滿笑意。
“笑話,我堂堂北國邪帝,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會那麼沒品的在大街上對良家女子做那樣的事兒?”邪王殿下冷笑,半真半假的颳了下她的後腦勺,“瞳兒你如此多心,是吃醋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太好了,吃醋說明她在乎,在乎了,日後就算她離開了,他也多的是辦法將她哄回來!
“吃醋?姐有那功夫吃醋?”冷笑了下,墨瞳彪悍的一腳踹開無邪宮緊閉的硃紅色雅緻大門,推著他的後背徑直走了進(jìn)去,“快進(jìn)去,我給你把傷口處理一下,時間長了,得了破傷風(fēng)可就不好了!”
破傷風(fēng)?
又是一個新奇的刺兒,那是什麼東西?
“你說的對,三日後是皇妹和趙王世子大婚的日子,若我?guī)е鴤^去,血氣衝撞了喜氣,可是不吉利的!”在這種情況下,不懂也要裝懂。
邪王殿下在圓桌旁坐下,看著自己的小妖精翻箱倒櫃,最後從牀底下拖出來一個漆黑的箱子,搬出來打開,裡面放著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和厚厚一疊紗布。
他眼底浮現(xiàn)濃濃的興味,看著她從容的到梳妝檯前的針線盒裡翻出剪刀,利落的將紗布剪出來幾塊,然後選了幾個瓷瓶出來,這才重新將漆黑的箱子塞到牀底下。
雖然不知道三個人在涼亭裡談了些什麼,但追風(fēng)和李侍衛(wèi)看著鳳君梧離開時候的眼色,小心肝也開始顫抖的厲害。
皇上那意思,是要王爺防備王妃,小心王妃?。?
他們雖然是跟隨王爺?shù)氖绦l(wèi),也看得出來,王爺對王妃動了真情,和王爺出生相差沒多大會兒的皇上,當(dāng)然更知道。
那又是爲(wèi)什麼,要對王妃戒備呢?
王妃明媚嬌憨,性子大大咧咧不受拘束,根本不是皇上想象的那樣,是別有用心的女人,爲(wèi)何皇上要如此防備?
幾顆頭顱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許久,也沒有琢磨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只得搖搖頭四下散去,日後在保護(hù)墨瞳的事情上,更加上心。
不爲(wèi)其他,只因爲(wèi)自家王爺對王妃已經(jīng)有了心思,王爺更是下了死命令,王妃若少一根頭髮,他們統(tǒng)統(tǒng)五十軍棍啊。
王妃的頭髮又黑又長,哪天梳頭不掉頭髮???
掉一根頭髮就對他們軍法伺候,那他們就算是九頭怪貓,也會被打得皮開肉綻,最後吊著一口氣,茍延殘喘了吧?
十月,這個多雨的季節(jié),紛雜而至的記憶,似乎也變得悠遠(yuǎn)而綿長,溼漉漉的躺在心底,如果雨也有靈動的魂靈,這個雨季該會怎樣的絢爛至極。
人來人往的窄巷,是誰追隨著誰的腳步,不離不棄?明明滅滅的水汽,是誰的出現(xiàn),清晰了渺茫如煙的記憶?
淋漓淅瀝的小雨,可曾有別理,可曾有喜歡,可曾打溼那串塵封的國王,可曾湮沒那些不願提起的故事?
煙雨瀟瀟,山水迢迢,淚眼相看淚眼,無處不淒涼,無處不留戀!
身穿大紅色華麗衣袍的俏麗女子手持主骨傘,踩著飛濺的雨珠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從前種種,之後種種,或許唯有持手凝噎。
別離難,別後更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萬般心事再無人說。
經(jīng)歷了太多的別離,反而成了人生的一種常態(tài),轉(zhuǎn)身即是天涯,那些說好的一生一世,常常被凡塵俗世傷的措手不及。
那些和司宇相遇的種種,相處的一點一滴涌上心頭,性感俏麗的雲(yún)落眼底氤氳瞭如淅瀝小雨一般的霧氣。
司宇啊司宇,在你的心中,我到底算什麼?
你說走就走,從來不將我的事情,我的心意放在心上,我於你,竟然連煙花柳巷中的風(fēng)月女子也不如的嗎?
對她們,你都有浪漫的風(fēng)月心思和用不完的耐心,將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和她們附庸風(fēng)雅的吟詩作對,聽琴唱曲上。
爲(wèi)什麼對我,你不但沒有這份心思,反而每次見到我,都是一臉嫌棄的樣子,然後惡言惡語的傷透我的心,然後將我狠狠推開?
司宇,在你的心中,我堂堂雲(yún)都首富雲(yún)家的嫡出大小姐,還比不上那些每天笑臉迎人,風(fēng)月場所中的女子嗎?
你這個無情的男人,當(dāng)初我真是年少無知,纔會看上你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你一次又一次的傷我,我又何必再和你,繼續(xù)下去這段原本就不該發(fā)生的感情?
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幽幽嘆口氣,她擡頭看灰濛濛的天空,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jīng)停了,灰色的雲(yún)彩在天空漸漸凝聚,彷彿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fēng)雨。
司宇,在你的心中,恐怕從來沒有將我當(dāng)做是你未來的妻子看待過吧?
每一次見面,你不是對我惡言相向,就是對我橫眉冷眼,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我雲(yún)家大小姐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雲(yún)落低聲的呢喃自語,收了竹骨傘在街上慢悠悠的走著,四周的人急匆匆從身邊過去,她卻茫然不知要去何方。
慢悠悠的晃到一個熱鬧的酒肆門前,擡頭看了看酒肆的名字,龍飛鳳舞的“賓至如歸”四個字讓她眼圈莫名的紅了。
如歸如歸,她的家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在找她吧?
那個無心的男人,應(yīng)該摟著美人,在某個畫舫上,聽美人彈琴唱曲,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是不是失蹤了吧?
失魂落魄的她轉(zhuǎn)身,擡腿正要進(jìn)去,一道白影突然襲來,將她甩開的手腕緊緊扣住,然後一個旋轉(zhuǎn)拉入懷中。
“你是什麼人?怎可當(dāng)街……”擡手便要揍人的雲(yún)落轉(zhuǎn)身,看到日思夜想的俊朗容顏,莫名其妙的紅了眼眶,“你怎麼……”
“我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對嗎?”司宇緊緊扣住她的手腕,一手環(huán)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低啞的嗓音裡壓抑著濃濃的思念。
“你……你……”雲(yún)落呆呆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容顏,這俊朗剛毅的眉目早已深深的刻在她心中,無法拔除,剛纔還想著無情無義,應(yīng)該在煙花柳巷喝酒的男人竟然會出現(xiàn)在自己跟前,她怎麼也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
“你離家出走,就是因爲(wèi)我前段時間對你不夠好?”司宇深深的看著呆住了的小女人,她嫵媚的眼中還氤氳著濃濃的霧氣。
想必,剛纔是想到了他,所以才傷心難過了吧?
“我沒有,我只是不想阻攔你過你想要的生活,在你心中,瀟灑自在的生活纔是你嚮往的,你我之間的婚約是我先設(shè)計你的,根本沒有想過你根本不喜歡,所以……”雲(yún)落癟了癟嘴,表情有點兒委屈。
在雲(yún)都郊外的小城裡,竟然會碰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是她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這個男人,是因爲(wèi)她的失蹤,才特意出來尋她的嗎?
這讓她失落好幾日的心,陡然開朗起來,擡頭看了看雲(yún)散雨收的藍(lán)天,含淚而笑,終究,她也是守得雲(yún)開見月明瞭,不是嗎?
想到這幾日自己的牽腸掛肚,他寵溺似得捏了捏她挺翹的鼻樑,微笑道,“以後不要這麼任性了知道嗎?你爹孃在家都擔(dān)心壞了!”
“你又不擔(dān)心我,何必管我在哪裡?”橫他一眼,氣哼哼的掙扎了下,卻被他抱得更緊,見路上的行人都將暮光女落在自己身上,雲(yún)落頓時面紅耳赤,拳頭捶打了下他的肩膀,嚶嚀道,“你快放開我,這裡好多人看著……”
“看什麼看?沒看過夫妻吵架啊?”司宇扭頭,對看戲的百姓冷冷哼了哼,扭頭望著自己的小女人,倏然靠近她的脖頸,邪笑低語,“生氣了?”
“我……我纔沒……”他的聲音好像長了翅膀,一個勁的往脖子裡鑽,熱氣拂過的地方麻麻癢癢的,尤其是他方纔脫口而出的“夫妻吵架”,更是讓她俏麗的臉頰展開羞澀紅雲(yún)。
“沒生氣幹嘛臉這麼紅?”嬌媚的人兒在懷中動來動去,司宇的呼吸有些急促,鬆開她的腰,改爲(wèi)扣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向一旁的酒樓行去,“你餓不餓?爲(wèi)了找你我可是餓了,走,陪我去吃飯喝酒!”
“我……”原本想說“我不餓”的,看他如此心急,又難得如此體貼好說話,雲(yún)落便紅著臉任由她將自己拉到酒樓,隨便點了幾個小菜和一壺老酒,便徑直到二樓尋了個雅間落座。
雅間的推拉門關(guān)上,雲(yún)落臉紅的坐在一旁,心儀許久的男子乍然爲(wèi)自己出現(xiàn)在這偏僻的小城鎮(zhèn),還如此溫柔的對待自己,讓她如做夢一般,心底說不出的甜蜜和幸福。
但,又怕這是一個夢,一眨眼便甦醒,她緊張的手足無措。
看著她的樣子,司宇搖頭輕笑,想不到強(qiáng)勢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女兒家的情懷,這羞澀的模樣,讓他心底涌起無限憐惜來。
想到之前自己的荒唐作風(fēng),害得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來到這偏僻的小地方,雖然沒有受苦楚,但她大小姐在家中素來錦衣玉食,在這種地方,必然不習(xí)慣又吃了不少苦吧?
“落,你離家出走的原因,可以和我好好說說嗎?”微笑了下將她無措的不知放在何處的小手握在手心,司宇俊臉展開一抹風(fēng)度翩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