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小武站在山丘之上,老遠便看到了河生背上的楊忠國。
看到渾身是血的楊忠國,他嚇的苦了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阿朵娜亦是眼淚汪汪地跟了上去,心裡不住地禱告著,“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我師父怎麼了?”小武帶著哭腔問道。
“沒事,只是昏了過去,但是他身受重傷,必須馬上送往醫院。”趙川扶著在河生背上的楊忠國,氣喘吁吁的說道。
阿朵娜跑了一半,血鷹三隊的隊員便跑了過來,然後像一陣猛烈的狂風一般從她身邊跑過。
她一把拽住跟在後面小武,急聲道:“小武,楊忠國他怎麼樣了?”
“身受重傷,必須及時搶救。”小武擔心地說道。
一行人眨眼之間便到了山丘之上。
“快,聯繫直升飛機!”賀經年急聲喝道。
血鷹三隊的聯絡員點了點頭,早就已經開始聯絡。
“這是怎麼回事?”滕暉走上前來,看著渾身是血的楊忠國,心中亦是出現一絲不忍。
本來賀經年沒想找滕暉的麻煩,但是聽到他這樣說,火氣便不打一處來,他怒聲道:“你還有臉問是怎麼回事?要不是你拖拖拉拉待在這裡不去支援,楊忠國至於受這麼重的傷嗎?你看看他,全身四處中彈,血都快流乾淨了,要不是我們去了,恐怕他就死在鄰國的山嶺中了。”
滕暉皺著眉頭,絲毫不讓,同樣大聲怒道:“賀經年,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就怪我?是他自己觸犯紀律,私自越境,被敵人打成這樣,都是他自作自受,怎麼能怪我?”
“自作自受?”賀經年氣極反笑,“好一個自作自受,滕暉,你小子給我聽好了,楊忠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跟你沒完。”
滕暉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陰沉道:“賀經年,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你是軍人不是土匪,別一口一個老子的,我都跟你說了,是他私自越境,與我何干?你要是再這樣無理取鬧,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老子倒要看看你怎麼個不客氣?”賀經年說著,擼起了袖子,瞪著兩顆牛眼,死死地盯著滕暉。
“你……”滕暉向後微微傾了一下,身子顫抖著,“你簡直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土匪。”
“土匪老子也是敢作敢當,頂天立地,問心無愧的土匪,不像你,畏畏縮縮,一點骨氣也沒有。”賀經年冷聲道。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因爲他身後有姜仕仁給他撐腰,而滕暉卻不行,這個黑鷹隊大隊長的位置,是他辛辛苦苦拼著命爭取到的,若是因爲打架而被撤銷職位,那半輩子算是白乾了,況且也沒有必要。
“懶得理你。”滕暉冷哼一聲,遠離了賀經年。
“哼!”賀經年亦是冷哼,低下頭又看著楊忠國。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直升飛機從天際飛來,很快飛到山丘這裡,並且找了一處平緩的地方落了下來。
“快,揹著他上飛機。”賀經年命令道。
“恩。”河生背起楊忠國,向著飛機奔去,已經感覺不到累與腰背的痠麻。
這點痛苦與楊忠國受到的痛苦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賀經年正要跟上去,卻被滕暉一聲叫住。
“等等!你走之前告訴我任務完成了沒有?”
賀經年白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完成了,你們不用在這裡候著了,哪來哪滾吧。”
“你……”滕暉想要反擊回去,卻最終忍住了,而是帶著微微嘲諷的語氣說道,“等你的手下醒來了告訴他,以後不要魯莽行事,沒有那個能力就小心一點,又不是天神下凡,也沒有三頭六臂,還想著去獨自一人面對整個傭兵團,身上的傷口便是最好的教訓。”
賀經年怒笑,也懶得看他一眼,淡淡地說道:“他是魯莽,但是他以一人之力,擊殺了鐵狼傭兵團十七人,還有那位萬先生,統統死在他的槍下,我們去了什麼也沒做,只是遛了一圈而已!還有,楊忠國身上的傷口不是教訓,而是榮譽,無上的榮譽,屬於傳奇的容易。”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向前跑去,留下滕暉怔怔的站在那裡,震驚的眼珠子都快要突了出來。
賀經年跑過小武與阿朵娜身邊,看到了他們關切的眼神與紅腫的眼睛,心裡微微一動,說道:“你們也可以跟上來,跟我們一起去看看楊忠國。”
“真的可以嗎?”阿朵娜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問道。
賀經年微微一笑,“當然可以啊!”
“謝謝隊長!”小武與阿朵娜都是感謝道,隨即跑向直升飛機。
很快,血鷹三隊的隊員與小武、阿朵娜都上了飛機,向著這裡最近的軍區醫院飛去,只留下黑鷹特戰隊一羣人楞在那裡,想著賀經年剛纔說的話。
許久,滕暉旁邊的一名隊員怔怔地說道:“隊長,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我怎麼會知道!”滕暉氣急敗壞地說道,感覺自己的臉上像是被抽了兩巴掌,火辣辣的難受。
話是這麼說,但是他在心底卻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因爲賀經年沒有必要騙他,況且再看看血鷹三隊毫髮無損的樣子,以及楊忠國身上的傷勢,他想不相信也不行。
周圍的隊員都是愣在那裡,過了很長時間才從這巨大的震驚之中恢復過來,眼神也變得不一樣。
身爲軍人,楊忠國能有這樣的驚天的表現,不管怎麼樣,都值得他們尊敬與欽佩。
大個子張猛山亦是震驚了很長時間,待到反應過來之後便是涌現出無限的自豪與驕傲。
“他是我的隊友,他是我們西北一班的戰士。”張猛山輕聲有力道。
但是瞬間,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他看著地上戰友們的屍體,苦著說道:“你們可以安息的走了,楊忠國已經爲你們報仇了,報仇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只剩下了哭聲,那哭聲是那樣悲痛,那樣傷心。
伊卓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張猛山的肩膀,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要堅強!”
“恩。”張猛山抹去了眼淚,臉上露出堅定之色。
既然大家都走了,那就由自己肩負起守衛西北一班邊境線的重任。
“老班長,書生,大家,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他心裡默默道,握緊了拳頭。
滕暉看到張猛山,亦是嘆了口氣,終究是一出悲劇,死了不該死的人,自己確實有責任,無法逃避,必須面對的責任。
他走了過去,輕聲道:“同志,這些屍體怎麼辦?總不能一直放在這裡,是就地掩埋,還是……”
“不!”張猛山厲聲道,“不能埋在這裡,我們西北一班有墓地,但不是在這裡,他們必須葬在我們西北一班的墓地中。”
“好好好!”滕暉連說道,“你不要激動,你說埋到哪裡就埋到哪裡。”
張猛山還是帶著一絲怨氣看著滕暉,本是不想讓他幫忙的,但是又不忍心戰友們的屍體就這樣暴曬在陽光下。
“隊長你派人幫我把他們擡到我們西北一班的墓地去吧。”他壓制住自己的怨氣,平靜地說道。
滕暉微微點頭,隨即命令黑鷹特戰隊的隊員們去幫忙擡屍體。
衆人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幫忙了。
二人一具屍體,加上黑鷹隊長滕暉與伊卓,剛好一次搬運完所有屍體。
一行人向著西北一班的營地行去,畫面有些淒涼,任誰都沒有想到,早上還一切安好,到了下午,卻成了這樣。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一天,將會永遠被張猛山、楊忠國等人記住;這一天,註定是一個充滿悲劇的日子,亦是個令人悲傷的日子。
西北一班的墓地,就在營房後面的緩坡下,距離營房不足兩公里的距離。
說是墓地,實則也是一個墳墓而已,只有任秦川的老班長的墓地,大個子之所以把這裡當成戰友們的歸宿,便是受到了任秦川的影響。
墓地孤零零的,只有任秦川老班長一塊墓碑。
原本冷清的墓地隨著大個子等人的歸來變得熱鬧起來,而孤獨了十幾年的老老班長也將不再寂寞孤獨,但是或許他還是願意一直孤獨著,不希望有人來陪他……
……
……
直升飛機之上,血鷹三隊的隊醫已經開始爲搶救楊忠國做準備,先是將他身上的血衣解開,而後將傷口上的繃帶解開,鮮血已經不再流出,但是依然需要消毒。
快速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又爲楊忠國打上了點滴,算是暫時穩住了楊忠國的傷勢,阻止其進一步惡化。
飛了半個小時左右,便到了軍區醫院,在衆人緊張擔心的目光之下,楊忠國被送進了搶救室。
而其餘人則是在搶救室門外面焦急地等待著。
當然,楊忠國並不知道這一切,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
這一日上午,他漸漸地恢復了意識,感受著身上的疼痛,還有那被繃帶緊繃的束縛感,他便知道自己被救了,至於怎麼救的,他已經不再關心。
用盡力氣,皺著眉頭,他輕輕地睜開眼睛,看到了病房,以及眼前那露著微笑的可愛的漂亮臉蛋。
那是阿朵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