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倒下的那個黑衣大漢,正是一直在杜老大左右的名叫阿寬的中年人。
他躺在地上,身邊是他的那些手下,他手捂著胸口,但卻止不住胸口上不斷流出的血液,眼睛黯淡無光,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沒有咆哮,沒有抱怨,更沒有怨恨,只是呆呆地注視著夜空,彷彿看到了被他害死的那些人的影子,一張張掙扎的面孔浮現(xiàn)在他眼前,彷彿在向他討債。
他感受著別人在臨死前的感受,想著那些被他殺害的人在臨死前的掙扎,還有那不甘的情緒,心裡忽然涌出一種悔恨的情緒。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雖然不說話,但是內(nèi)心在這一刻卻是回到了小時候,那一段無憂無慮的快樂的日子。
”原來這就是死亡。”他低聲喃喃,平靜地閉上了眼睛,捂在胸口的雙手也下垂耷拉下去,整個身子也軟成一團。
衆(zhòng)人又看向楊忠國,表情充滿震驚,沒有想到他會在那些黑衣大漢投降之後開槍,更是不知道他爲(wèi)何開槍。
“忠國……”張得金怔怔地站在他旁邊,手裡的槍已經(jīng)耷拉下去,驚訝地盯著他。
“你在幹什麼?”姜仕仁渾身顫抖著,面無表情,語氣也是毫無情緒可言,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經(jīng)到了暴走的邊緣,只是一直在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隊長……”賀經(jīng)年低聲喃喃道,他已經(jīng)不知有多少年沒有看到姜仕仁如此的憤怒,憤怒到渾身顫抖,憤怒到令人心顫。
楊忠國一臉的平靜,語氣中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殺人。”
“殺人?”姜仕仁陡然提高了聲音,“你剛纔沒有聽到他們說的投降二字嗎?剛纔你沒有看到他們舉著槍不再攻擊的動作嗎?”
“看到了!”楊忠國淡淡道,先前他還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姜仕仁,對姜仕仁有些內(nèi)疚,但是現(xiàn)在他的內(nèi)心卻平靜下來,沒有緊張,沒有愧疚。
“看到了還開槍?這就等於你去殺害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身爲(wèi)一名軍人,這是奇恥大辱,更是嚴重的違反了紀律。”姜仕仁怒聲道,眼眸之中滿是失望,那是種失望是長輩對晚輩的失望,是上級去下級的失望,更像是一名父親對兒子的失望。
楊忠國看著他那失望的眼神,內(nèi)心也是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隨即扭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他不是普通人,他是罪犯,他的手上沾滿鮮血……”楊忠國說道,卻被姜仕仁粗暴的打斷。
“那會有法律去制裁他,而不是你去動手……”
“可是他的手上有我妹妹的血,他傷害了我妹妹。”楊忠國又是打斷姜仕仁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悲痛,因爲(wèi)直到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楊曉曉怎麼樣?
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就抱著楊曉曉去了醫(yī)院,但是這次他卻沒有,因爲(wèi)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務(wù),因爲(wèi)他在骨子裡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成了一名士兵。
既然是士兵,那就不能在這座城市有危險的時候離開這裡,若是離開,那就是逃兵,他不願意當(dāng)逃兵,所以他沒有離去,並且將這份無奈怪罪到阿寬身上。
姜仕仁聽後,沉默無言。
他了解楊忠國,也知道他之前經(jīng)歷過什麼樣的生活,更知道楊曉曉對於楊忠國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他沉默,因爲(wèi)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若是楊曉曉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阿寬的死恐怖都不足以釋放楊忠國的怒火。
許久之後,他嚴肅地說道:“先去看看你妹妹,你的事情回部隊再說。”
楊忠國立正敬禮,眼眶有些溼潤,心裡對姜仕仁感激猶如天上的星星,多到數(shù)不清。
他轉(zhuǎn)身,急忙向著樓下跑去,他首先要找到河生。
衆(zhòng)人看在眼裡,心裡也有著不同的想法。
大家都知道姜仕仁很照顧楊忠國,卻沒想到會這麼袒護他,犯了這麼嚴重的紀律還讓他亂跑,一般軍人絕對不會有這種待遇。
“隊長,這事……”賀經(jīng)年試探性地問道,想要知道他會怎麼處理楊忠國。
“等回去再說,楊忠國的處分已經(jīng)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姜仕仁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開除他的軍籍吧!”賀經(jīng)年急道,他很看好楊忠國,不想因爲(wèi)一個歹徒就毀掉他的軍旅生涯,那樣就太不公平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是盡力保他。”姜仕仁道,“好了不要說了,等到回去再討論這件事情,現(xiàn)在先把這些人處理了。”
“是!”賀經(jīng)年接令,開始打掃‘戰(zhàn)場’。
陳樺站在那裡,聽著姜仕仁與楊忠國的對話,心中亦是明瞭,怪不得楊忠國對於姜仕仁一直心存感激,原來二人的關(guān)係非同一般。
簡單的打掃了一下樓頂,將那些屍體都集中起來,又清理了一下戰(zhàn)鬥痕跡,血鷹三隊集合,離開了樓頂。
那些俘虜則是由警察接管,同時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對於民衆(zhòng)所造成的恐慌,也將由警察負責(zé)處理。
而至於已經(jīng)逃走的杜老大與凱傑等人,則是交給軍隊,由軍隊派出空軍進行追擊逮捕。
……
……
楊忠國下了樓頂,來到杜華大廈的頂層,挨個房間尋找著河生與楊曉曉。
可惜,將整整一個樓層都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二人的蹤影。
“在哪裡?在哪裡?”楊忠國嘴裡唸叨著,不由心慌起來,若是二人同時出事,那他的世界也將崩潰。
他挨個樓層尋找著,同時大聲呼喊著,又快速地尋找了兩個樓層,還是一無所獲。
這時,姜仕仁也率領(lǐng)著隊伍感到了樓下,並且看到了著急忙慌的楊忠國。
“還沒有找到?”姜仕仁皺著眉頭問道,心裡也是不停的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啊!”
楊忠國失落地搖搖頭,“我找從頂樓找到這裡,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影。”
“恩。”
姜仕仁道:“無線電通訊能找到河生嗎?”
賀經(jīng)年搖頭,“找不到,他的無線電設(shè)備就在我身上,那些黑衣大漢交給我的。”
“大家都分散開找找,一定要將河生與楊曉曉找出來。”姜仕仁道,既然沒有通訊設(shè)備,那隻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
“是!”
衆(zhòng)隊員散開,不停地尋找著。
這時,陳樺從樓上走了下來,連忙道:“楊忠國,剛纔市醫(yī)院給我打來電話,你妹妹正在市醫(yī)院搶救,你趕快過去吧!”
楊忠國一愣,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便瘋狂地跑出大廈,向著市醫(yī)院跑去。
姜仕仁迅速地集合了隊伍,快速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