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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她每晚如影隨形的夢魘(下)

“淺淺,淺淺。”突然,沈淺淺聽到了母后的聲音。沈淺淺順著聲音看去,發現父皇母后就站在宮殿門外。沈淺淺想伸手抓住母后的手,可越是往前,父皇母后就離自己越遠。

“父皇!母后!”沈淺淺大喊著,“不要離開淺淺,淺淺過得很不好。父皇,母后,不要丟下淺淺,不要丟下淺淺。”沈淺淺淚如雨下,父皇母后卻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不要離開我!”沈淺淺大喊,猛得坐起來,卻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夢。一個夢而已啊。

這是沈淺淺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夢見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一直以來,沈淺淺以爲父皇母后是怨恨沈淺淺自己茍活了下來,所以不願意在夢中和自己見面。可是今天終於夢見了,是父皇母后原諒她了嗎?

父皇母后還是原來的樣子,還是像以前一樣那麼寵愛她。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爲什麼這個世界要有戰爭,爲什麼東方傲要滅了自己的國家?東方傲難道就不擔心自己恢復記憶後是怎樣的反應嗎?還是他認爲他有足夠多的辦法讓她臣服?

或許,或許之前的沈淺淺,還會覺得自己有天會原諒東方傲,會放下他們之間的仇恨。可是在今晚之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東方傲殺了在這個世上對沈淺淺最好的人,沈淺淺怎麼還能原諒他。

是的,父皇母后一定是來提醒自己,不要被東方傲的溫柔攻勢所迷惑。東方傲殺害了自己的父母,殘害了自己的子民,簡直是罪惡不赦,他永遠都不配得到原諒。

沈淺淺坐起來,靠著牆壁,慢慢去回憶以前幸福的日子,她怕幸福的記憶太兇猛,會把她傷的體無完膚。以前的淺淺,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做,只用陪著自己的父皇母后就好了。小淺淺雖然有些小淘氣,可做錯了事,父皇母后從不捨得責怪她,反而還安慰她不用擔心。等沈淺淺長大了,母后又開始整日操勞沈淺淺的婚事,她總是希望給女兒選一個最好的駙馬,那個駙馬必須要疼愛淺淺,一點打罵都不行。

當時沈淺淺還在一旁胡亂攙和,忘記了母后要嫁女兒的難過。現在回想起來,沈淺淺後悔極了。她後悔沒有珍惜和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時光,後悔沒有好好孝敬父皇母后。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似乎這真的只是個夢而已,可是沈淺淺的心痛是真的,她的恨也是真的。回想著最近發生的這麼多事情,從滅國,到失憶,再到恢復記憶,沈淺淺忍不住哭了起來。有的時候沈淺淺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和父皇母后團聚,她怕自己承受不了這世上更多的痛苦和殘忍。而在每次都覺得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沈淺淺都會拼命的去想東方傲,想東方傲的種種惡行。這樣沈淺淺就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是的,沈淺淺一定要親手報仇。

在這漫漫深夜裡,沈淺淺的哭聲越來越大,嘴裡忍不住喊著:“父皇,母后,淺淺好想你們,淺淺真的好想你們。父皇,母后,淺淺快要撐不下去了,淺淺到底應該要怎麼做啊?”

沈淺淺哭著倒在牀上,眼淚像是流不完一樣,她要把最近的傷痛,委屈,一股腦的全部哭出來。靜謐的清泉宮,響起了沈淺淺嘶聲裂肺的哭泣。這聲音在夜晚更是顯得悲涼,顯得無助,像是在全世界都沒了倚靠。沈淺淺憶起往事,終於是不可抑制的哭了起來。但她還是清楚地記得,自己如今身處的虎狼之地,而非往昔讓她玩鬧撒嬌的天倫之家。

可是如此悲傷根本無法壓制。

“叩叩。”房門被人敲響了,站在門外的碧玉和玲兒擔憂的對視一眼,最終還是碧玉再次敲響了門,並擔心問道:“娘娘,你沒事吧?”

她們兩人聽到了哭聲,一開始還以爲是幻聽,可是直到現在還有,終於是忍不住過來詢問確認了。

裡面的沈淺淺連忙伸手擦了擦眼淚,才哽咽著回答:“我,我沒事。”一邊拉起披風披上下牀走過去。

伸手將門打開,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她清秀的面容上,淚痕無比清晰。黑長的眼睫上還掛著幾粒淚珠,沈淺淺笑得勉強地看著門外的兩人輕聲說道:“進來吧。”

早見到沈淺淺臉上的淚痕的兩人有些驚訝,玲兒心急的就已經問了出來:“娘娘,你這是怎麼了?”

碧玉連忙拉了她一把,兩人都進屋了去,她反手將門關上。這宮裡到處都有著別人的眼線,一個不注意可是會生出更多事端來。

碧玉的細心沈淺淺看在眼裡,不由感激一笑。轉眼看向擔心自己的玲兒,她神色卻又苦澀起來,只有些難言道:“我想起我的父皇還有母后他們了。”

這點解釋已經足夠讓玲兒和碧玉明白沈淺淺的淚痕爲何而來,玲兒不由心疼起來,眼圈微微泛紅,頗有些要哭出來的模樣。

“娘娘莫要太傷心,娘娘的父皇母后他們在天之上,也不會看見一個傷心的娘娘。”碧玉連忙出聲安慰著,也順便給玲兒使了一個眼色,讓她也別太傷心了,情緒是會傳染的。

玲兒連忙點頭,學著碧玉開始安慰起沈淺淺來,不過她嘴笨,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只好簡單的說道:“碧玉說的對,娘娘……太傷心可是會壞了身子的。”說完,玲兒自己都有些惱怒自己的嘴笨了。

沈淺淺自然是知道這兩個丫頭在安慰自己,心中感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四周環繞的都是她的敵人帶給她痛苦,唯有這兩人是在以真心待她。這讓她終於感覺到了些許溫暖。

“娘娘如今需要稍安勿躁,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你已經恢復了記憶。”擔心沈淺淺悲傷過度的碧玉連忙開口,說些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今日琴妃和麗妃已經向你挑釁,只不過礙於如今皇上對你的寵愛而無法下狠手,若是讓她們知道了這事,可就……”

碧玉沒有說完,只是擔憂的看著沈淺淺。聰明如她,自然是知道碧玉沒有說完的後話是什麼意思。沈淺淺默默點頭,苦澀一笑:“到頭來,自己竟然還要靠仇人的庇護活著!”

說出這話時,她雖神色苦澀,語氣卻是不甘甚至帶著些許仇恨,讓她在這皇宮終老一生,她絕對做不到!

她如今都怕自己在這皇宮待下去,面對自己最大的仇人那般溫柔相待,她仇恨,更怕夜裡死去的父皇和哥哥們會厲聲質問她爲什麼不給他們報仇。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再如此安逸的過著!

沈淺淺恍然相通一般,睜著依舊哭的通紅的雙眼看著玲兒碧玉二人,堅定說道:“我要離開楓林國。”只有離開了東方傲天的勢力範圍,她才能建立自己的勢力,從而回來報仇!

玲兒頓時就被沈淺淺這個決定驚呆了,愣愣地看著她沒有說話,似乎還在回味剛纔自己聽到是否是幻聽。碧玉也是恍惚了好一會,在她們這種從小就在皇宮裡的人來說,走出皇宮,根本就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氣氛一時間在三人的沉默下變得有些沉重,桌上的燭火明明滅滅間,照亮著沈淺淺堅定的面容。

碧玉這才終於開口了,她遲疑而擔憂的勸告沈淺淺:“娘娘,楓林國的守衛戒備森嚴可是比你想得還要複雜啊。”她希望這麼一說,沈淺淺能重新考慮這件事,至少得讓她明白什麼事情遠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

然而沈淺淺堅定的目光和神色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動搖,那眼底的光芒反而更加絕覺起來,沈淺淺只道:“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出去。國仇家恨不可不報,我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是我父皇母后他們慘死的畫面,和東方傲天虛僞的臉面!”

她目光看向玲兒和碧玉,眼裡的凌厲不由柔和了些許,隨即輕聲說道:“至於你們倆,大可不必參與進來,此事風險極大,我怕……”

“娘娘!”沈淺淺話還未說完,玲兒和碧玉已經雙雙跪下,語氣堅定的打斷了她,“娘娘要去哪,我們跟娘娘去哪!還請娘娘不要嫌棄我們!”

沈淺淺,淺妃,她在她們最艱苦的時候出現,猶如突入黑暗的一道光,就此照亮了整個世界。如此溫柔而堅強的女子,她們有何理由將其拋棄不選跟隨?

玲兒已經撅起小嘴,一副快哭了的模樣說道:“娘娘若是讓玲兒和碧玉就在皇宮,而自己卻離開,不說我們可否放心你一個人的日子,娘娘狠心丟下我們嗎?”

這話說的,完全是一個小女孩撒嬌的模樣。沈淺淺不由爲玲兒的撒嬌笑了笑,也爲她們這番話而感動。因爲有人幫忙總比她一個人忙活來的快,可也不能就此自私將她們脫下水,於是又鄭重地看著兩人道:“你們可想清楚了,這可是會掉腦袋的事。”

成功便好,就此與楓林國皇宮後會有期。失敗了,被東方傲天知道一切就暴露了,那麼後果可想而知。他即使如今表現的十分寵愛她,到時候說不定也會有十分的殘忍,所以才必須讓這兩個丫頭明白。

然而碧玉和玲兒並沒有因此而退縮,仍然是一臉堅定的看著她,表示著自己的決心,“我們堅決跟隨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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