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你真的愛過鄞禎嗎？

明德宗被沈夢璐大膽的言辭駭?shù)??！般邋瑳]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老祖宗訂下的規(guī)矩，朕豈能胡‘亂’改動？”再說了，這要是每一屆皇帝都不遵祖訓(xùn)，擅自改動規(guī)矩，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

再退一萬步說，以朱鄞褶的‘性’格來講，就算明德宗將他立爲(wèi)太子，讓他掌握這大明江山，他對朱鄞祁和朱鄞禎這倆嫡系的皇子也是絕不會放心的。到時候，朱鄞禎兄弟別說想如願以償過閒雲(yún)野鶴的生活了，相反的，只怕這偌大的大明都再無他們的立足之地！

“沐妃，你怎麼不換個角度想一想，一旦老二當(dāng)了皇帝，屆時他要對付老四和景軒只會變得更加易如反掌?！泵鞯伦诰o盯著沈夢璐，沉聲道，“沐妃，你若真爲(wèi)老四著想，就應(yīng)該留在老四身邊，輔佐他成爲(wèi)一代明君。朕始終堅信，這大明江山‘交’到老四手中才是最好的！朕也只想把這大明江山‘交’給老四！”

聽聽，這是一個對朱鄞禎多麼盛chong無雙，多麼偏心的父親！可是明德宗這樣的偏心卻讓沈夢璐覺得十分嘲諷。

“父皇既然知道恭王爺對鄞禎和景軒不利，爲(wèi)何還放任不管？父皇口口聲聲說鄞禎和景軒是父皇的心頭寶，可是卻還眼睜睜看著他們受到傷害而不制止。父皇這樣的厚愛，鄞禎和景軒甘之如飴，臣妾怕是無福消受。鄞禎學(xué)不來自‘私’，臣妾卻只想做個自‘私’的人。挑起大明江山太辛苦了，鄞禎不嫌累，臣妾卻是不願受這個苦！”

沈夢璐的語氣很衝，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憤怒。兒子是什麼德行，當(dāng)老子的最清楚！明德宗明知朱鄞褶的爲(wèi)人，明知朱鄞褶的所作所爲(wèi)，卻還是一味包庇容忍，由此可見，真正最受chong的皇子是朱鄞褶纔對！

沈夢璐一直痛恨朱鄞禎不爲(wèi)自己出頭，可現(xiàn)在，她卻漸漸有些明白過來，朱鄞禎不跟明德宗揭發(fā)朱鄞褶的惡行，也是有道理的，因爲(wèi)，說了也等於白說！從明德宗的態(tài)度來看，怕是對朱鄞褶的所作所爲(wèi)了解得十分清楚吧！

明德宗冷著眼眸不語，沈夢璐對他的質(zhì)問嘲諷，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大不敬之罪了！要是換做任何一個人敢對他這麼大呼小叫的，明德宗發(fā)誓對方的人頭早就落地了?？蓪ο笫巧驂翳础鞯伦谀塘恕?

“沐妃，虎毒不食子??！”明德宗無奈的嘆息道出了他的心聲。關(guān)於他對朱鄞褶的包庇，明德宗內(nèi)心也有很多話想要解釋，對沈夢璐，更想對姬皇后解釋。可是，事已至此，一切解釋都是枉然了。

朱鄞祁，朱鄞褶，朱鄞禎等等，都是明德宗的親生子，明德宗自然做不到像姬皇后那樣專chong朱鄞祁和朱鄞禎這兩位嫡子。更何況兒子做錯事，當(dāng)老子的總想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

一開始明德宗包庇朱鄞褶一是念在他對朱鄞褶的生母‘玉’妃的情份上，二是期待著朱鄞褶能懸崖勒馬，回頭是岸?？蓻]想到，‘玉’妃的死因是個誤會，而朱鄞褶卻是一步一步走向深淵，無法挽救了。爲(wèi)此，明德宗心中有悔，卻也爲(wèi)時已晚了。

想起姬皇后對自己的徹底冷遇，明德宗一顆心也像跌進(jìn)了冰窖一般，拔涼拔涼的。被自己的媳‘婦’記恨，已經(jīng)夠不幸了，再被自己的兒媳‘婦’記恨……明德宗默默嘆了口氣，軟下了語氣。

“沐妃，朕知道這些年朕讓老四受了莫大的委屈，朕也知道你是心疼老四纔會出言不遜，所以，朕不會怪罪於你！沐妃，朕不想爲(wèi)自己解釋，朕犯下的錯已經(jīng)無法挽回，朕只想請沐妃你幫幫朕，請沐妃你幫朕來挽救一切?！泵鞯伦谝笄械赝驂翳吹难垌?，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對於沈夢璐，明德宗真心是寄予了厚望的。

沈夢璐心頭一顫，明德宗這話什麼意思？讓她來挽救一切？他一個翻手爲(wèi)雲(yún)覆手爲(wèi)雨的九五之尊，都覺得無力迴天的事，卻讓她一個小‘女’子來承擔(dān)，這明德宗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父皇，請恕臣妾無能！”沈夢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父皇愛子心切，臣妾可以理解，可是父皇即便不忍心對恭王爺痛下殺手，至少可以奪了恭王爺?shù)谋鴻?quán)，讓他無法再興風(fēng)作‘浪’?！?

對朱鄞褶，明德宗捨不得殺，至少可以治一治他??！沒有了兵權(quán)，朱鄞褶還能搞個‘毛’線??！可明德宗非但沒有奪他兵權(quán)，反而將近衛(wèi)軍都‘交’給朱鄞褶，這不是自找死路呢嘛！

明德宗蹙眉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帶著一絲苦笑開口?！般邋仓逈]有奪老二的兵權(quán)？”

事實上，明德宗奪了，朱鄞褶也已經(jīng)‘交’了大部分兵符?？墒?，朱鄞褶‘交’給明德宗的七十萬大軍多是些老弱病殘，歪瓜裂棗，而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三十萬大軍卻個個都是‘精’兵。七十萬和三十萬，看著數(shù)量懸殊甚大，可真要對抗，或許那七十萬大軍還無法和三十萬‘精’兵抗衡。

明德宗儘管知道這一切都是朱鄞褶在暗中作祟，可是因爲(wèi)朱鄞褶‘交’還給明德宗的士兵數(shù)量達(dá)標(biāo)，明德宗也無話可說了。朱鄞褶明目張膽留在手中的三十萬‘精’兵，再加上他暗中培養(yǎng)的二十萬‘精’兵……

明德宗又是長長一聲嘆息。朱鄞褶對帝位是勢在必得?。】墒?，這一點上，明德宗又豈能如他所願呢！因爲(wèi)，明德宗太明白了，朱鄞褶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只會讓大明陷入暴政之下，屆時只會讓民不聊生。

明德宗愁啊，真心愁！看著朱鄞褶一次一次設(shè)計陷害朱鄞祁和朱鄞禎，明德宗的心裡也是不好受的，景軒中毒溺水，朱鄞禎中睡美人沉睡時，明德宗的感悟還沒那麼深，可當(dāng)明德宗親眼看到朱鄞祁毒癮發(fā)作時那樣痛不‘欲’生的場面，明德宗一顆心像被千刀萬剮一般，鮮血直淋。

朱鄞褶的心狠手辣已經(jīng)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可是，明德宗卻還是隻能忍聲吞氣，假裝自己對此毫無知覺。

“沐妃，老二手握重兵，而今又有京華與他聯(lián)手，很多事情，朕不得不妥協(xié)?！泵鞯伦谝郧鞍又燠瘩奘瞧粵]錯，可是他現(xiàn)在不治朱鄞褶，卻是有著自己的考量和無奈。眼下的形式，朱鄞褶佔了極大的優(yōu)勢，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所以明德宗只能先選擇妥協(xié)，待到時間合適的時候，再來拿下朱鄞褶。

“沐妃，老二一直沒有正面進(jìn)攻，只是暗中使詭，可見他也是不想落個謀朝篡位的罵名?？商热綦迣λ麃碛驳?，只怕他狗急跳牆，後果更加不堪設(shè)想?！泵鞯伦谶@般深謀遠(yuǎn)慮的心思，從未對人提及過，這是明德宗第一次向人坦誠自己的過失和他的無奈。

“沐妃或許會覺得朕有失偏頗，將江山社稷的重任強(qiáng)壓到老四頭上，是對老四不公?？墒倾邋?，朕除了是個父親，還是整個大明江山的皇帝，朕除了要顧念兒子的幸福，更要顧念到天下百姓的安生。”朱鄞禎，是最佳的皇帝人選??！民是國之本啊，國泰民安才能國運昌盛！高處不勝寒??！皇帝的難處，無人能懂啊！

沈夢璐唯有沉默，明德宗說的都有道理，可是她心裡的疙瘩終歸是消不下去。明德宗用朱鄞禎的犧牲來換取所謂的天下太平，這無論如何對朱鄞禎是不公平的。尤其，朱鄞禎又是那樣一個愚孝的人！

好半天，沈夢璐才擡起眼眸，清亮的眼眸裡‘蒙’上一層悲傷?！案富?，臣妾只是個‘女’人，臣妾聽不懂什麼江山社稷的大道理，臣妾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臣妾現(xiàn)在只知道，若是不能將鄞禎從這痛苦的深淵解救出來，那麼臣妾的日子也是過不下去了?！?

心疼呵，真心心疼朱鄞禎呵！原先對於朱鄞禎絕口不肯嚮明德宗揭發(fā)朱鄞褶的惡行，沈夢璐內(nèi)心還充滿了對朱鄞禎的不理解的憤怒?？涩F(xiàn)在聽完明德宗一席話，沈夢璐卻只想帶著朱鄞禎逃離這個泥潭，逃離明德宗這個殘忍的父皇。

“沐妃……”明德宗無奈地喚了沈夢璐一聲，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沈夢璐這是跟他裝傻呢！她不懂大道理纔怪，明德宗正是因爲(wèi)看中沈夢璐是個大愛無疆的人，纔會放心將那一道空白聖旨‘交’到沈夢璐手中。

“朕知道自己對不起老四，朕的過錯，待朕百年之後，你和老四再來聲討朕吧！眼下，你就幫朕好好守著老四吧！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朕相信，你們夫妻聯(lián)手，必然能排除萬難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明德宗甚至帶著些許輕微的請求。

明德宗清晰記得，當(dāng)日朱鄞禎神‘色’灰敗地說出沈夢璐想要離開他這句話時，那樣萬念俱灰的表情。明德宗害怕，沒有了沈夢璐，朱鄞禎會變成一具不懂快樂爲(wèi)何物的行屍走‘肉’！

朱鄞禎對沈夢璐的深情，明德宗一眼看透。當(dāng)初二人尚未成親之前，朱鄞禎父子和沈夢璐在御‘花’園賞‘花’時，朱鄞禎望著沈夢璐的眼神就已經(jīng)註定了，他這一生都無法舍下沈夢璐了。

所以明德宗這是不顧他人意願，一意孤行硬要讓朱鄞禎當(dāng)皇帝的意思！沈夢璐怒了！“父皇害鄞禎一人痛苦還不夠，難道還要讓臣妾跟著一起受苦嗎？”

憤怒啊憤怒！沈夢璐此刻心中對明德宗充滿了怨怒，也強(qiáng)烈地萌生了爲(wèi)朱鄞禎討回公道的念頭。“父皇，您到底將鄞禎對您的一片孝心置於何地？鄞禎爲(wèi)了父皇您的龍體著想，明知恭王爺大逆不道的惡行也不敢告訴父皇，寧可一人默默承受痛苦，暗中安排一切準(zhǔn)備以一己之力對抗恭王爺?？筛富誓兀磕髅髦乐燠瘩迣吹澋姆N種陷害設(shè)計，卻對此視而不見，甚至還加重鄞禎的痛苦！父皇，您真的有愛過鄞禎嗎？”

沈夢璐含恨的質(zhì)問，讓明德宗一陣血氣上揚，頭暈?zāi)垦＃矍鞍l(fā)黑。明德宗垂下眼眸，用力扶住石桌邊緣，努力保持身體平衡，不讓沈夢璐發(fā)現(xiàn)自己的異樣。

“沐妃，你太放肆了！”怕沈夢璐察覺自己的呼吸異常，明德宗低喝了一聲，藉著責(zé)備來掩飾自己的病態(tài)。沈夢璐已經(jīng)在誤會明德宗是假借心疾來‘逼’迫朱鄞禎妥協(xié)退讓，明德宗一來不想再加重沈夢璐的誤會，讓她以爲(wèi)他此時心疾發(fā)作只是做戲。二來，明德宗也是覺得還不是時候讓沈夢璐得知他的真實病情。

沈夢璐確實被明德宗騙過去了。明德宗雙拳緊握，低眉怒喝的模樣，落在沈夢璐眼裡，更像是明德宗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氣。

“父皇，比起一味隱忍的鄞禎，臣妾確實是放肆到了極點!可是今日，即便父皇要降罪於臣妾，臣妾也還是要說。鄞禎所有的不幸都是父皇您一手造成的！太子殿下的不幸也是父皇您造成的！甚至朱鄞褶的罪惡也全是父皇您一手慣出來的！如果一開始，朱鄞褶覬覦太子妃的時候，父皇能及時指正他的錯誤，那麼太子殿下和鄞禎也不會落到今日這樣的田地！都是因爲(wèi)父皇您那畸形的父愛，纔會讓您的兒子們一個一個都變成畸形的模樣！”

“父皇，比起朱鄞褶的放肆，臣妾說兩句不中聽的話，又算得了什麼？”沈夢璐有些嘲諷?！爸燠瘩奁鄄m父皇，與番族國後勾-結(jié)，製造議和假象，這樣荒誕的行爲(wèi)，父皇都能忍受，難道臣妾這幾句肺腑之言就不能忍了嗎？”

“父皇您到現(xiàn)在還不肯反省自己的過錯，依舊一味將您的思想強(qiáng)加到鄞禎身上，父皇您簡直太殘忍！鄞禎是孝子，或許會因爲(wèi)父皇您一句話，就繼續(xù)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可是臣妾不行！臣妾沒有鄞禎那樣的愚孝，也沒有鄞禎那樣的大愛，臣妾就是一個自‘私’的小‘女’人，臣妾不稀罕後位，也不希望鄞禎再受到傷害，所以，請父皇恕臣妾無力了，臣妾絕對不會再勸鄞禎去奪帝位的?！?

沈夢璐怒火中燒，一口氣說出了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案富剩兼潜厝粫x開這裡的，並且，臣妾會說服鄞禎同臣妾一起‘浪’跡天涯的！”這是第一次，沈夢璐決定帶著朱鄞禎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繼續(xù)待在京城，朱鄞禎遲早會被虐壞的！

沈夢璐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明德宗卻是隻聽到了最後一句。聽沈夢璐說要帶著朱鄞禎一起‘浪’跡天涯，明德宗是真的有些上火了。

“沐妃，你以爲(wèi)你這樣真的是爲(wèi)鄞禎好嗎？”明德宗按著心口，強(qiáng)忍著怒氣，沉聲發(fā)問?！斑@大明天下是朕的天下，只要朕不答應(yīng)，別說鄞禎了，就是你也走不出這京城！朕甚至可以將你困在這皇宮之中！”

軟的不行，就只好來硬的了！明德宗沒想過要用權(quán)勢來‘逼’迫沈夢璐，可是沈夢璐如此冥頑不靈，甚至可以說是無理取鬧，明德宗對她的容忍也到了極限。明德宗到底是一國之主，也過慣了唯我獨尊的日子，沈夢璐這麼一再挑戰(zhàn)自己，明德宗也只好放重話了。

沈夢璐這一次卻是不吃軟也不吃硬，硬是跟明德宗槓上了，她無畏於明德宗的威脅，揚頭望著他，“父皇難道忘了，當(dāng)初父皇送給臣妾的大婚禮物，除了免死金牌，還有一道空白聖旨麼？”

有那道聖旨在手，沈夢璐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阻攔不了！別說只是自由了，就算沈夢璐想讓這大明江山易主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聽沈夢璐提到那道空白聖旨，明德宗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瞭然，原來如此！這就是沈夢璐敢如此堅定地對朱鄞禎說她想走誰都攔不住的原因。沈夢璐居然這麼大材小用，只想用那道權(quán)力無限大的聖旨來換取一己自由身，這真是讓明德宗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沐妃，朕給你的聖旨再有用，也不過只能用一次而已。就算你憑著那道聖旨出了京城，朕再下一道聖旨，便照樣可以將你抓了回來。你這樣‘浪’費朕的聖旨，難道真的有意思嗎？”沈夢璐難得的天真讓明德宗原本凝聚的怒火頓時煙消雲(yún)散了。

沈夢璐微微一笑，“父皇，您覺得臣妾會在沒有十足的把握的情況下，貿(mào)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嗎？”我若離去，後會無期??！沈夢璐敢對明德宗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已經(jīng)有了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