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言申隱約看到遠處一道光線亮起,一扇門打開了一絲縫隙,兩道人影就從這裡面消失不見.
頃刻間，整個諾大暗室中,只剩下他和一盞不能將暗室完全照亮的冷燈.
太陽穴漲疼,厲言申的視線又開始出現疊影.
……
李察和雷達兩人從暗室中走出來，原來這裡不是別的地方，就是厲言申的家中，只不過兩人將他家裡的客廳中的傢俱全部清空，又蒙上厚厚的兩層黑布做了一番僞裝，而之前兩人打開的是通往厲言申臥室的門。
臥室中一片狼藉，顯然已經被兩人“掃蕩”過了。
“藥效還剩半個小時，樓下保安還能暈上頂多一個小時，時間不少但也不蔥鬱。”
“抓緊問吧，大不了半個小時後我再下去把那保安砸暈一次。”
兩人走到臥室書桌前。
“不過厲言申剛剛說你都知道了，是說的什麼？”雷達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老實說我現在知道的很少，”李察低頭沉思，末了，又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基本上算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當時怎麼沒反駁？”雷達不解問道。
“有個人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永遠不要讓你的敵人清楚你手上握著的籌碼，不管那是一張黑色小鬼，還是一張紅桃3。”
李察擡頭看著牆壁上不斷溜走的時間，秒鐘又在鐘錶上轉過一圈，他淡淡地說道，“而我剛剛那樣說，就是爲了在厲言申的心裡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在他的潛意識裡輸入一道命令，讓他以爲或者懷疑我是知道一些事情的，這樣他就已經落入了下風，主動權在我們手中。”
“西元前的一部兵法寫過，上兵伐謀，攻心爲上。”李察輕描淡寫地說道。
雷達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察，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來：“我發現你現在特像教書先生！”
“鬼扯。”李察笑著起腳，雷達笑著閃開。
“不過那東西比以前好用了，你不來機械院真是可惜。”雷達從懷裡掏出一顆金屬小球，就是這顆小球突然彈開噴出煙氣，鬆懈掉了厲言申體內的力量。
“不是我不來，是我不能來。”李察回頭深深望了眼通往客廳的門，幽幽地說道。
雷達順著李察的視線看過去，樟木門緊閉，就像關上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
時間如白駒過隙，三分鐘晃眼而過，不留一絲痕跡。
厲言申臉色發白，而這一切的根源來自於那名正悠然立在他面前的少年。
李察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就算因爲曾經暗中下跘使他三年被拒籤留級，厲言申的臉色卻未免過分煞白了，那是一種死亡的白色，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從地域裡爬出來的魔鬼一樣。
李察低頭俯視著癱在座椅上的厲言申，心中這般想著，面上卻不露聲色。
“說吧。”他淡淡地說道。
厲言申打了個寒顫，望著李察的那雙眼睛紅紅的，不是哭紅的，而是一種代替恐懼的猩紅。
“如果我說了，你……你會放過我嗎？”厲言申目不轉睛地盯著李察，眼球中的猩紅色更深一分。
“那要看你說的，是不是我想聽的，能不能讓我滿意。”李察悄悄打了個太極，把問題又丟了回去。
“好……好……”豆大的汗滴從厲言申的額角和下巴滴落，他顯然在恐懼心理的主宰下沒有注意到李察回覆他的實際上是一句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
嚥了咽口水，厲言申說道：“三年前，在學院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有人找到了我，給了我錢……很大一筆錢……讓我在收卷的時候偷偷把你的考卷抽掉，然後換上一張不及格的卷子。”
“我那時候在落基山賭錢欠了債，急缺錢。”說到這裡厲言申擡頭偷偷看了眼李察。
“所以你就收了他的錢，拋棄了一個監考官的原則。”李察面無表情，不溫不怒的神色讓厲言申下意識地更加恐懼。
“嗯，”厲言申將頭埋了下去。“可是我沒有想到你還是找到了這裡。”
“那你說那個人是誰？”李察的眼神像一把冰刀子，捅進厲言申的雙眸中。
“我不知道，其實這種情況在冰火學院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他們不是特意針對你的，每年被預測評估上來成績過高又沒錢沒勢的學生都會這樣被悄悄刪掉一些名額，這已經是沒有人捅破的慣例了……”
厲言申看著李察的眼神充滿同情：“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就是因爲這個讓你三次都過不了審覈，但是真相往往就是那麼簡單，只是人們主觀臆斷得太複雜了。”
厲言申如釋重負地看著李察。
“沒了？”
“沒了。”
李察笑了笑，在暗室裡踱著步子，又慢慢走回厲言申的跟前，蹲下身子，伸出一隻將他的頭擡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在說慌！”
李察的眼睛陡然爆發出一道攝人的精光。
“沒……沒有！”
厲言申瞪大眼睛直視李察的雙眼，沒有絲毫閃躲，看起來並無絲毫心慌的痕跡。
李察突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大笑，而是一種諷刺的笑容。
“你裝得很好，可是你自己的身體出賣了你自己。”
“如果真的只是這樣，你爲什麼那麼恐懼？”李察湊到厲言申鼻子前三分寸處，眼含深意地看著他，厲言申額頭上的汗更多了。
“你想太多了。”
“我都知道了。”李察淡淡說道，眼神緊盯著厲言申的雙眸。
！
驟然聽到這句話，厲言申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縮了一下，連身體都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呵呵，你在說什麼？”厲言申不安地看向別處。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不肯說，那就別怪我了。”李察眼瞳中又開始出現了一絲血色，不過這次並沒有擴張開霸佔整個眼眸，“我找你找了三年，我不介意再用三年來等你開口，倒是你，最好有勇氣先在我手上撐過三天。”
一個黑色頭套被套在厲言申的腦袋上，隨後一聲悶棍聲響起，厲言申的腦袋耷拉了下去。雷達從後方露出身影來，看向李察。
李察點了點頭，苦笑道：“看來還是得帶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