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

兩人兩獸一道，飛至九生派靈烏峰前。

波光粼粼的長長的銀色白練掛在靈烏峰山，至於那靈烏峰大殿，則是化爲了一片汪洋，洪流泛濫而下，不見魚蝦，只見渾濁的黃色河水與那被連根拔起的破損樹木傾瀉而下。

毫無疑問，九生派此時除卻匿典閣，其他閣樓盡數被那“大麴灣”中傾覆逆轉而出的大水給淹沒。

此時的九生派，在不周仙山將要撞擊而上的時候，卻是獨獨只看到五座山峰，如在洪流之中突突伸出的五道擎天之柱一般，生力勁猛。但此時泛動著波盪洪流的九生派，卻是沒有見到一個弟子、長老、乃至任何一個活物。九生派在這一道天地之間的如浩劫一般的巨大震盪之下，似乎一切皆是不復存在了。

丁古固略微一個遲疑，與澹臺雪影兩人聽得這一話語的時候，表情不一。而在痞子龍聽得這一言語的時候，卻是接話道：“你肯定以爲我去救助了那一條‘蛟龍’，是嗎？”

“嗯？”丁古固頗有些疑惑，在痞子龍這般疑惑的時候，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沒有。”痞子龍一語說罷，三者皆是有些震驚，顯而易見，貔貅也是沒有想到這一件事情，滿是疑惑的望著痞子龍。見得三者目光不一，痞子龍語調之中越發的有些憤怒，繼而道：“四大神獸佔據天穹之下的四方。沒有錯了，當初我的的確確是拒絕了她。至此之後的很長一段歲月之中她沒有與我說過話。一如冷卻的天空，每年冰雪凋零的時候，我在那一年第一次感覺到了那所謂冰雪給我帶來的寒冷的感覺。”

丁古固聽得這一言語，望了一眼身處在側的清冷的澹臺雪影，接話道：“後來呢？”

天地之間一片水澤汪洋，銀色水澤從來便是沒有停止的在這一方空間流淌著，在這般情況之下，丁古固疑惑之後，大地之中似蘊量了很久的一隻龐大的兇獸也即將突出重爲，重現人間。而在這般情況之下，痞子龍卻是絲毫不在意，把回憶放在遙遠的過去，繼而道：“青龍本源傳承，我傳給了她。而她隻身去了極南之地。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便是三百年前了。‘龍骨吹’被製成，是她一身的血肉，而那一條黑蛟則不知所蹤。至於極南之地的‘朱雀’則涅槃了，也消失不見。”

“‘龍骨吹’是殺生道人制成的？那一枚‘玄陰聚屍幡’也是殺生道人的吧？”丁古固突突的問出了一句，這一句一說出，痞子龍當即便是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呆滯當場，繼而便滿是痛苦的模樣。

與此同時，聽得丁古固這一句話的澹臺雪影，清冷的面容之中也掩飾不了的閃過一絲的驚訝之色。

殺生道人……

這一個傳聞三百年前最爲強大的存在又一次落入澹臺雪影的耳中的時候，卻是讓人想起是個三百年人們口口相傳的那些傳說，如同被神化的一個人。這一個被衆人神化的人，無論如何，常人皆是不會把他與一切世間邪惡的東西聯繫到一起。何況，復生天地之間那死去的億萬黎民百姓，這一舉動，居功至偉，不容常人有絲毫的褻瀆！

丁古固一語說罷，從痞子龍頗爲震驚的表情與他這般頗爲詫異的目光之中便是能夠猜到一些來龍去脈。之前，在那血焰井之下的萬丈深淵之中出來之後，痞子龍便是說要上“流雲派”見一位“故人”。它要見得故人是三百年前的，而五位長老皆是健在，在他上得九生派之後，丁古固卻是沒有見到它會見過哪一位故人。由此，便是能夠猜想得這麼多了。

“都被你猜到了麼……”痞子龍略微一個遲疑，對於被丁古固能夠猜到這諸般事由也是沒有表示奇怪的地方，一聲疑惑，繼續接話道：“是的，龍骨吹是殺生道人制成的。而他答應過我的！他答應過我的！”痞子龍越說越激動，聲調尖銳而有力，響徹在天地之間，而在這般情況之下，它這一道瘋狂的聲調之中，卻是隱隱涵蓋不住的一絲悲哀與對曾經往事的不滿。

痞子龍語調拔高，尖銳無比，貔貅當即便是身形上前，擋住了他絕大部分的路程，生恐在和九生派靈烏峰與不周仙山將要撞擊的時候，它會做出一些常人所無法料及的事情。而丁古固在聽得他這般瘋狂的嘶吼的時候，當即便是略有深意的明白了過來，接話道：“你讓我猜一猜吧。三百年前，你是否與殺生道人達成了一個協議？只要你守住那血焰井下的‘玄陰聚屍幡’，他便是答應幫你復生那一條紅龍？然而，在他答應了你之後，復生天下之人，卻獨獨忘記了你一個？”

“你此時的心情，卻也不難理解。”丁古固一語說罷，又是補充道。而貔貅見得丁古固道出這來龍去脈，痞子龍放下身形之上的氣息，當即便是讓開身形。澹臺雪影沉浸在思考之中，卻是有些疑惑道：“玄陰聚屍幡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秘密，殺生道人竟然願意以守得三百年的期限，換得復生一個亡者的交易？難道，這一場交易對於他來說，不會有不公平嗎？”

澹臺雪影一語說罷，痞子龍卻是搖了搖頭，道：“你有所不知。當年，我也如你一般，我也問出了一個這樣的問題。但了無說，他一生所學，盡在相術。而在他留下的三道‘秘卦’之中，每一條皆是關乎九生派生死存亡。據他所說，他自身最大的劫運便是要面臨一場天地人間的浩劫，在這一次浩劫之中，他會使用出‘大復生術’拯天下黎民。”

“……三道秘卦？！”丁古固又一次聽得這“三道秘卦”之說，當即便是有些疑惑。

三道秘卦，是殺生道人在離開九生派的時候，留下的三道卦旨，按照這三道卦旨來看，即便是九生門人，也是要一直遵守謹記於心的。不過，這三道秘旨沒有公開，九生派衆弟子雖然不會違背殺生道人的遺旨，卻也不能遵守。之前，在痞子龍之前，丁古固曾經在孫妙玉那裡聽聞這所謂的三道秘卦的事情。不過，此間看來這三道秘卦卻也是不簡單的存在。

“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當年殺生道人與我所說的不像是假話，他煉製這‘龍骨吹’是在我把青龍一身本源傳承傳給她之後。在此之前，她已然身死在極南之地的時候煉製成的。人性複雜，即便這樣，我也不怪他。之餘‘玄陰聚屍幡’，則是牽扯一些秘聞，這一個秘聞說‘玄陰聚屍幡’會引動一些氣息。這一些氣息隱隱之中牽扯天地之間的龐大氣運，這一些氣運旁人便是不得而知。即便在三百年前，我問殺生道人的時候，他也是不能夠說清楚。”

“由此，你退化爲蛟？”丁古固說罷，痞子龍又是點了點頭。丁古固萬萬沒有想到，痞子龍的前身竟然是一條真龍。而他居然是一條真龍退化而來！

丁古固稍稍望得痞子龍一眼，便是發現其眼中仍舊是有些懷念與留戀之色，當即便是問道：“我看你神情，滿是懷念留戀之色，你懷念留戀著什麼？你可曾後悔把本源之力皆是傳承給了她？”

痞子龍苦笑一聲，卻還是搖了搖頭。見得他這般摸樣，如此丁古固便是不知道問什麼好了。當即便是一同陷入了思考之中……

……

與此同時，極南方向的一道深淵之中，一個身著花色袍子弓著身子的老人在壁上閃爍不定的燈火之中顯得有些年邁。

寬敞的大殿之中，四面皆是掛著高高的火炬，燈火璀璨的大殿之中不時瀰漫起一股肆無忌憚的熱浪，在熱浪的不斷襲擊之下，大殿之中沒有任何的存在。

“咳咳……”

乾咳之聲在大殿之中不斷迴響開來，而在大殿的正中方向卻是有一道深邃而又黑暗的深淵口子，呈八卦模樣。

沉重的喘息之聲在那一方地面不斷的朝上方匯聚著，在那一方地面之中似有一道龐大的兇獸一般。八卦模樣的陰森洞口之中，在老者乾咳不止的時候，當即便是閃爍起了兩道明燈！

惡毒、憎恨、陰暗的一切負面情緒，似都能從這一雙眼睛之中找到根源。或許說，這一道眼睛之中，便是有著無與倫比的陰暗面，讓人窒息。

在這一道眼睛之下，沒有任何的聲響，那一道眼睛呈現一道幽紅的目光，似看在人的心上，叫人毛乎悚然，而老者站立在其面前，卻是有些感嘆的嘆了一句。

“唉……”

他這一嘆，黑暗之中的那一雙陰毒的眼神的主人卻是沒有回答他什麼話，也不與他交談。黑暗之中的深淵，什麼都沒有，當然也沒有人在乎不在乎老者的嘆息，在老者看來，這些全然不在意，直直望著黑暗之中的那一道影子，也不說話，似在觀察什麼一般，也似從來沒有見過黑暗之中的那一道影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