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青把上面的信息記錄了一下，又道：“剛剛在樓下，沒看到薛護士，是換值了嗎？”
薛琪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波動，面無表情的把文件叉掉。
她也沒有要回答白天青話的意思，就那麼坐在這裡，一動也不動。
白天青若有所思。
她也沒有再多說，帶著陳旭陽打算上樓了。
走到樓梯處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薛琪也在回頭看她。
四目交錯的時候，白天青忽然挑眉，道：“還有事嗎？薛護士？”
薛琪沒有說話，只是目光跟隨著她。
白天青於是也不管她，和陳旭陽重新踏上了樓梯。
看不到薛琪了，陳旭陽微微鬆了口氣。
之前就感覺這個護士蠻怪的，也不太像是什麼智力低下，倒更像是精神上有點問題。
而同爲被製造出來的人，他感覺薛琪和他也不太一樣。
總之挺叫人難受的。
“感覺薛護士鬼氣森森的……我在這裡是不是不應該說這個字？”
陳旭陽本能的看了一眼周圍。
“沒事，你不說這裡也鬼氣森森的，薛護士也確實鬼氣森森的，問題不大，整個九泉縣都鬼氣森森的，都叫九泉了。”
陳旭陽：“……”
快別鬼氣森森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了，甩都甩不掉，他都懷疑在他僅限的生命裡，能不能把這個詞從自己的腦海裡清除出去，可別臨死前還是鬼泣森森。
“是哦，這個縣的名字就很奇怪，以前爲什麼不覺得？”
陳旭陽摸了摸腦袋。
白天青瞥了他一眼，道：“可能是我們的身體裡都被植入的有什麼東西，可以給我們製造一些心理暗示，讓我們下意識忽略掉九泉縣這個名字的問題。”
這是之前白天青的猜測，當然現在她也還是這麼認爲。
不過區別在於她之前覺得是什麼芯片之類的科技手段，現在感覺可能還是更偏向靈異。
像是一種規則，一般在這裡生活的人都不會察覺到生活的地方的異樣，但當有人提出來的時候打破了規則，那麼，大家又都會察覺到異樣在哪裡。
“話又說回來，薛護士那邊，你也覺得她現在的狀態跟個……女鬼似的？”
白天青重新把話題繞回了薛護士那邊。
樓梯間只有兩個人上樓的時候發出的腳步聲，說話的聲音甚至帶點回蕩。
路過二樓的時候，發現這裡面的血腥場景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走廊裡好像隱約有人影閃現。
陳旭陽一邊睜大眼睛，一邊下意識地回答：“是啊，或者就是精神病吧，反正不太正常。”
說著的時候，有一個人影好像出現在了門口處。 陳旭陽嚇得一腳踏上臺階，健步如飛。
白天青卻沒有立刻上樓，而是一刀連同黑色觸手，直接甩了進去。
一刀下去，所過之處，所碰到的所有人影瞬間消散。
整個走廊都變得安靜的很。
白天青滿意地收回刀，口中還在繼續剛剛的話題，道：“那你說人造人，在現在已經有靈魂存在的基礎上，你的靈魂和你的本體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陳旭陽愣住，然後陷入沉思。
“是從你的本體創造出來的，還是說，你看這裡這麼多的魂體，隨便抓來一個把這個魂體的記憶給抹去，完了把你本體的記憶裝進去，再塞進創造出來的新身體裡，那你，到底是誰？”
陳旭陽徹底呆住。
是啊，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到底是誰呢？
“所以承載人類身份的，是記憶，對嗎？”
白天青一邊說還一順手拉了他一把，讓他繼續上樓。
“當一個人換了完全嶄新的記憶，他本身的性格是否會發生變化？是否會徹底變化？會不會還保留了什麼特徵呢？比如薛護士的一代和薛護士本體之間相比，薛護士一代喜歡吃甜食，而本體不喜歡。”
陳旭陽的身體輕輕顫抖，他雙眼睜大，在此時此刻他竟然產生了一種念頭。
如果他現在回去轉行研究這行寫個論文發出去，他是不是能夠震驚世界，從此成爲學術大拿？
哦不對，像他這種人造人，本來也活不長，哪來的機會去研究。
雙眸暗淡下來，陳旭陽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要是照你這麼說……那……”
那就是什麼呢？
陳旭陽一時竟然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他其實很迫切的想說一句什麼，可又想不出來那句話是什麼。
“薛護士二代，鬼氣森森的，檔案記錄上又寫著她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實驗品，而是一個殘缺的人造人，所以殘缺是指什麼呢？灌輸記憶失敗嗎？還是在這整個製造的過程中，對她的魂體造成了傷害，導致她出現了所謂智力低下？爲什麼像你這種人造人不能夠活的長久？是因爲鬼附身本身就會對身體造成傷害，二者陰陽有別，所以壽命便會短暫？”
白天青也不是要跟陳旭陽說，她可能有點自言自語，同時也想試探一下，當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耳邊那嘈雜的聲音裡能否捕捉到一些清晰的話語？
不過很可惜，沒有捕捉到，因爲她現在也不能完全集中注意力。
但這也只是順帶的，問題不大。
“但同時還有一個問題，人的靈魂能否分成兩份呢？就像這些鬼怪，如果我將他的一半的力量拿走，並想辦法儲存起來，這份力量，也就是所謂的靈魂之力，又能否用來造人造人呢？這樣創造出來的人造人是否和本體之間就沒有區別？”
陳旭陽感覺嘴巴有些乾澀，說話也乾巴巴的：“就……可是……呃……”
“所以，那我是誰呢？”他茫然的發問。
“好問題，其實有可能我也不是我，你我都是被創造出來的，我們本身的靈魂是誰呢？這算不算前世今生？”
白天青忽然駐足看向陳旭陽，眼裡亮的出奇。
她有種感覺，或許，她真的在逐漸接近外面那個世界了。
“那些印刻在靈魂裡的讓人印象深刻的記憶碎片，真的能夠被完全抹去嗎？如果不能的話，這就是真的前世今生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