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的老人神情激動,他的身子似乎十分虛弱,背後靠著坐墊,強(qiáng)撐著坐直了身子。
他正是譚家菜的當(dāng)家人,譚正英。
雖然年紀(jì)大了,身體不好,但是老人的眼神恍如鷹隼般犀利。
看到闊別重逢的女兒,譚正英拿起了手邊的柺杖,強(qiáng)撐著站了起來,顫抖著伸出了手。
“囡囡,你回來拉?”
譚正英一手將譚家菜推向頂峰,掌管著家族的龐大資源。
又曾在形勢不明之際,帶領(lǐng)著譚家急流勇退,隱世保留了譚家菜的傳承。
他是一個家族的掌舵人,一直以來都是譚家的精神領(lǐng)袖,理性而睿智。
現(xiàn)在,面對女兒,他只是一位平凡的父親。
作爲(wèi)父親,見到女兒說的第一句話,就好像女兒調(diào)皮偷偷跑出去玩耍,終於回家時問的一句家常話。
唐悅?cè)菹肫穑r候自己偷偷跑出去玩。
等到每次回家,父親都會笑著對自己招手:“囡囡,你回來啦?”
此刻,眼前的老人與自己的父親招手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這一句話由一位耄耋的老人對著已到花甲之年的閨女喊出來,卻讓人十分心酸。
唐悅?cè)萑缤r候一樣,上前兩步握住了父親的手,哽咽道:“囡囡,回來啦。”
這一句問話,隔了整整四十五年,纔等到回答。
當(dāng)初,氣宇軒昂正值壯年的父親已經(jīng)變成了一位將近九十歲暮景殘光的病弱老人。
當(dāng)年,嬌俏可愛的左家嬌女也變成了滿頭白髮老態(tài)龍鍾的老婦。
這一句平常的對話,因爲(wèi)四十五年的漫漫時光而彌足珍貴。
這一刻,譚正英只是一位和女兒久別重逢的慈祥老父。
能夠在人生的盡頭,與親人重逢,這份感情都藏在了兩人緊握的雙手之中。
譚佳藝看到父親激動的樣子有些擔(dān)心他的身體:“爸,你不能太激動了。”
她連忙讓父親和姐姐坐下。
唐悅?cè)菘吹街挥懈赣H一人,有些忐忑的問道:“爸,媽在哪兒呢?我好久沒見到她了。”
一個將近六十歲的老人,回到家後與親人相認(rèn)後,一瞬間似乎也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唐悅?cè)菅蹘谕行┎话驳鼐o握著雙手。
譚正英沒有回答女兒的問話,只是側(cè)過頭,用有些發(fā)抖的手顫顫巍巍地抹了抹眼角的淚光。
譚維上前告訴自己這位姑姑:“奶奶早在三十年前就去世了。”
雖然看不到母親出現(xiàn),唐悅?cè)菰缫延胁缓玫念A(yù)感。
但是,當(dāng)她真正知道母親早已不在人世時,還是有些茫然。
“爸,怎麼媽先走了,不等等我呢?”說著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蓄滿了淚水。
她看向父親和自己的妹妹,不禁悲從中來。
這輩子她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夠再見到父母一面,卻沒想到母親竟然早早地去了。
少小離家,父母健在。如今歸來,卻是與母親陰陽相隔。
葉檀趕緊上前爲(wèi)母親遞上了手帕擦拭淚水。
譚正英也是不忍心告訴女兒,老伴當(dāng)初正是因爲(wèi)尋不到女兒,心中內(nèi)疚最終鬱鬱而終。
這時,唐悅?cè)莶潦昧搜蹨I,總算平復(fù)了情緒。
在座的人也看不到自己的大哥譚芳庭,難道...
“大哥呢?大哥現(xiàn)在怎麼樣了,他今日怎麼沒來?”她急忙問道。
儘管當(dāng)初好友譚秀芝懷疑大哥可能是導(dǎo)致自己被拐賣的元兇,可是唐悅?cè)輩s不願去相信。
明明,小時候大哥是最疼愛自己的。
譚維用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推了推眼鏡輕聲道:“父親,他身體不大好,所以沒辦法過來。”
“不要提這個孽子!”譚正英聽到兒子的話題,頓時大發(fā)雷霆。
他的眼中帶著冷厲,看著孫子,警告他。
聽到大哥不是像母親一樣去世,唐悅?cè)蒹犃艘豢跉狻?
葉檀卻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提到這個舅舅,外祖父會如此生氣呢?
“爸!大哥的事情,你不能算到譚維的身上。”譚佳藝出口勸道。
譚維怎麼說也是精心培養(yǎng)的譚家菜繼承人,不能將大哥做的事記到譚維身上。
不勸還好,這麼一勸,譚正英更是生氣了。
他指著譚維說道:“他做的事,我還沒跟他算賬呢!”
這個小王八羔子!跟他老爹一樣蔫壞!
“當(dāng)初是誰告訴我,悅?cè)輿]了?”譚正英反問。
譚維有些無奈:“抱歉,爺爺這個是我沒有查清楚,被人家騙了。”
當(dāng)初姑姑說要去探查那家新開的快餐店時,譚維提前一步得知了開店的正是葉檀。
因此便告訴爺爺,自己被人騙了,將鍋甩給了高雅。
原來姑姑沒死,只是找不到人。
譚佳藝連忙幫嘴:“譚維畢竟年紀(jì)小,難免辦事不周全,下次注意就是了。爸,你不要生氣了。”
唐悅?cè)菀苍谝慌哉f道:“爸,我現(xiàn)在回來了,你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身體。”
葉檀想起當(dāng)初就是高雅騙了自己給大哥的信物。
譚家派譚維去找過母親,但是,譚維拿回了信物卻謊稱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
難道他是向高雅拿的信物?
還是,就是譚維指使高雅去欺騙大哥的?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管怎麼樣,對於這個一開始就對自家有著敵意的表親,葉檀心中暗自警惕。
唐悅?cè)荽藭r拉過女兒向父親介紹:“爸,旁邊這位是我丈夫葉大樹,這個是我的女兒葉檀,也是我的傳人。”
這話一說,現(xiàn)場頓時有些安靜。
譚正英銳利的目光掃向了葉大樹和葉檀。
他首先看向的是葉大樹。
今天,葉大樹陪著母女二人上門,看到這個內(nèi)裡別有乾坤的四合院便心裡直打鼓。
好像老婆子的家人家底深厚,有些權(quán)勢,看起來不好惹。
等到見到了老伴的親人,更是覺得忐忑不安。
畢竟,當(dāng)初他是買下悅?cè)莓?dāng)作童養(yǎng)媳的,這會兒被人家盯著,不由有些心虛,眼神有些閃躲。
當(dāng)譚正英扭頭看向葉檀的時候,她倒是鎮(zhèn)定自若。
別人被譚正英這麼盯著,若是心思不定,怕是如同葉大樹一樣早就露了怯。
譚正英盯著外孫女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既然是你挑選的傳人。那正好,檀檀要不要和你表哥一起爭一爭譚家菜繼承人的位置?”
譚正英笑瞇瞇的問葉檀。
這話一說出來,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