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幹嘛，恭喜你煉成了不老丹。”葉心笑呵呵的，跟個沒事人一樣，只不活陸依依回過神看他，怎麼只是毫不費力的扶著爐子，都累成這樣了？

此時的葉心不僅汗流浹背，雙眸間也不滿疲敝，彷彿一個本就身子骨弱的人耽誤了幾天幾夜的睡眠，用憔悴來形容都不爲過。他也是頭一次嘗試五品丹藥了，還好當初跟著天塵，觀賞了一次不老丹的煉製，總算有些數息的經驗。

葉心這個下手，打開爐子去處一枚青色的丹丸扔給陸依依，讓她自己趕緊裝好，這一舉動惹得人們眼睛大跌，五品丹藥就跟石頭一樣亂扔的，還一點激動都沒有？

不過也難怪，都當他只是個打下手的閒人，或許自知丹成的功勞跟自己無關，激動也只能顯得厚臉皮，彷彿在討著沾陸依依的光。

紫陽也緩緩站了起來，人們的視線在他和陸依依之間來回不斷。

相比接過妙可人丹藥的時候，紫陽此刻笑的要平淡了許多，彷彿就是在宣示，陸依依的丹藥不如妙可人。陛下和身邊一衆朝臣看在眼裡，頓時心裡開始七上八下。

陸依依本人則是徹底呆滯了，她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感知中，丹藥根本連丹形都未凝聚，自己也的確到了精力透支，即將堅持不下去的地步，唯恐炸爐，最後可能都要直接放棄了，但怎麼葉心扔過來的……好像是透著丹香的丹丸啊。

她忍不住打開玉盒看了一眼，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她不露痕跡的用餘光掃了葉心一眼，不言而喻的想到，只能是他暗中做了什麼手腳，但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都感到了力不從心，這個傢伙怎麼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成丹？

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她忍著衝上去問個究竟的衝動，將丹藥送到了紫陽手中。

“依依公主在丹道上的天賦不錯啊。你這個下手也挑的很有眼光！”接過丹藥時，紫陽竟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淺笑了一句。

陸依依越發肯定了葉心有所隱藏，紫陽定然是感受到了什麼才這般說的。至於對她本人的讚譽，她卻沒多大感覺，自己雖然比妙可人年輕兩三歲，火焰也遜色一截，但人家好歹算是獨立完成了丹藥，就算自己將來能反超她。也不能掩蓋今日的敗筆，單對單自己並不能越級戰勝妙可人。

滿場目光已經落向了紫陽，無論是荒漠還是神州，兩邊的人都緊張的快要窒息了，畢竟兩名四品丹師，還是兩位水靈靈的美人，能同時跨級煉製成五品丹藥，百十年也難得一見。

“那老夫就說道說道吧！”紫陽卻之不恭，輕撫鬍鬚笑顏柔和，卻是轉而問向兩位當事人：“兩位公主。既然要老夫評判高低，我自會做到公平無私，但不知你們是否做好了準備。丹藥可任由我處置？”

不老丹已是比較珍貴的天價丹藥了，紫陽要肆無忌憚的接觸，自然要問一問煉製者。

“大師自便，藥材都是您出的，我等還有什麼資格小氣呢？”陸依依作爲主人一方，倒是大氣從容，紫陽說的處置自然不是他要送給誰就給誰，而是品鑑過程可能出現損傷。

“有勞大師費心了。”妙可人同樣不敢有異議，頷首輕笑。已經開始默運功法恢復了。

紫陽神色不該，彷彿早在預料之中：“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咔嚓！”

豈料。他話音一落，便直接拿起妙可人的那顆丹藥。夾在掌中一用力，丹藥便碎裂了開來。倒不是丹藥凝聚的不牢固，而是紫陽用足了能使其碎裂的力量。

“大師，您這是何意？”荒漠那邊，與段英傑等人同坐的那荒漠文官，立即就驚問出口，甚至語氣中還有一絲責備。他是直屬荒漠陛下的大官，在外交方面，不論是身份還是資格，都比段世欽還高一些呢，或許他纔是受命而來的最高領隊人。

“使臣大人莫急，且看仔細了。”紫陽忽然變得不茍言笑，彷彿轉瞬就化身成了課堂上的嚴肅先生，顯然他是要進入主題了，而對於丹道的一言一行，他都是嚴謹嚴肅的。

“妙可人公主的丹藥，的確凝形成功了，但火候和藥性的凝聚力，距離五品境界著實還差了不少，丹藥外圍八成烘製的大致成功，但最內部的兩成，還有一絲溼潤……”紫陽說著擡高了手掌，重點給荒漠一方的人自己看。

段世欽目光一縮，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同了紫陽的話並未半點不妥。就連妙可人自己也有些不甘，但又無可奈何，虔誠的說道：“多謝大師指教。”

丹藥都是圓潤的球形，火焰之力烘製的時候，大多數情況就如蒸包子似的，若凝好了形狀，不管你以什麼樣的溫度去烘製，外圍永遠受熱最大，內部反而小了許多，稍有不慎，外部都會變成焦皮，妙可人就是擔心這一點，五品丹藥又太深奧，她無法做到將炎力完美的滲入內部，使其烘製的過程裡，內外溫度一致。內部核心的一團，其實明顯還是如米糊一樣的液態，紫陽婉轉的說已經是很給她留面子了。

“再者，煉製過程中，並沒有很好的使用炎力封鎖藥性的流失，若我估計不錯，應該是中途排放爐中過剩的熱浪時，沒能凝聚火焰域場包裹住丹藥所致，所以這顆丹藥就算繼續煉製完善，藥性也足足去了九成。”紫陽這段話纔是最大的打擊，但的的確確，所有人都沒有聞到五品丹藥本該有的清香，因爲藥力已經幾乎流失乾淨了。

衆人一陣唏噓，可惜了一枚丹藥，都已經煉製到這個份上了還是失敗了，那幾份材料加起來可是也值好幾萬靈玉啊。當然，一枚五品丹藥若是算上丹師的出手費用，那可能還得翻倍，誰叫丹師跟那藥材一樣稀有呢，而且任何丹藥都有失敗的可能，並不能按一份藥材來估算成交賣價。

“不過能夠以二十歲，四品丹師的境界，將不老丹煉到如此境地，已經難能可貴了。”紫陽最終也給出了不錯的評價：“再來說說依依公主的吧。”

玉盒打開，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飄了出來，也只有修爲高深，嗅覺靈敏的強者，才能捕捉到，但那畢竟是存在的。

“這顆丹藥，勉強算是成了。”只是短短一句話的評價，荒漠那邊的人如受重創，不過明顯很多人不服，紫陽也不著急，繼續解釋：“丹香尚有一絲，內外烘製雖然算不得完美，倒也如一，若有人質疑，大可用神識之力攝入內部一關。”

說來也巧，荒漠那邊爲了表明和平解決礦脈的爭端問題，今日文鬥，踏入帝宮的竟沒有煉魂境強者，除了那使臣外，都是些年輕後輩。

“前輩說的，我等豈有懷疑之禮。”段世欽深吸一口涼氣，就算有煉魂境強者在，他們也不好如此駁紫陽的面子，真跑過去質疑查看吧。

“罷了，反正這枚不老丹也算是廢品！”紫陽卻忽然做出一個令人費解的舉動，他再次用力，這枚丹藥也瞬間化作了粉末。

至此，人們也真的看清了，陸依依的丹藥，內外如一，丹從凝形、烘製上來說，竟然堪稱完美，也只有烘製如此完美的丹藥，在碎裂的時候才能均勻的化爲細塵粉末，而之前妙可人的則是有幾塊大小不一的硬塊。

“大師，並無人質疑您的品鑑，這是何苦。”幾個年歲較大的官員，頓時有些坐不住了，雖然他們不懂武道和丹藥，可也清楚這不老丹就跟續命神藥差不多，就這樣毀了，簡直是要招天打雷劈啊。

紫陽搖搖頭：“依依公主在煉製過程中，也同樣犯了一個錯誤，爐中一味灌注炎力烘製，過程中卻從未凝聚火焰域場禁錮藥性，所以在藥液凝形之前，液態狀時一直在揮發藥性，完美程度的不老丹能延緩五十年衰老，就是一般的不老丹也能延緩三十年衰老，而這顆，頂多在五年至十年之間的效果，所以可以算成功，也可以說是廢品。”

紫陽解釋的很詳細，目光含笑，陡然掃過人羣，唯獨與葉心的雙目出現了一瞬的對視。

“這是在指點我嗎？”葉心的確受教了，他也是第一次烘製五品丹藥，根本就不懂還要用火焰構織域場來困住藥性，但他也從紫陽的話裡明白了，液態的東西的確在高溫火焰的接觸下，是會變成氣體揮發掉的，這也算是他的疏忽了。

而有能力購置不老丹延緩衰老的人，必定是有錢有勢的主，求不到完美品質的，至少也會購置，當初天塵自己煉製的那種比較尋常的，能有三十年功效。最重要的是這種丹藥一人一生只有第一次服用有效，誰會願意把機會浪費在一顆功效不滿十年的次品上。

所以這顆丹藥註定沒有銷路，紫陽才毫不心疼的捏碎。

“現在，這一局誰勝誰負，想必各位心中有數了！”紫陽沒有公然說出，但人們已經有了評斷，這一局只能是陸依依勝，畢竟她的丹藥還有功效在，比妙可人險勝一籌。

至於妙可人，心中早已氣悶難擋，卻在這種場合又不能發作，還要繼續裝作溫文儒雅的樣子。不過她也自我反思了下：“難道正是因爲她的火焰不如我，熱力差了一些，所以凝形之前，藥液的藥性揮發的少一些，才僥倖勝我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