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我們說好了的，再~見1更

和鬱回到家，卻見白書怡正坐在客廳裡等他，面有不豫之色。

和鬱回房間放下書包，換好衣裳，淨(jìng)了手和麪走出來，“媽媽，您有話要跟我說吧？”

平素的週末，白書怡都有自己的安排，或者去太太們的沙龍，或者參加時尚圈的活動，有時候還要陪著和仲應(yīng)酬，是很少有機會這個時間還在家的。

白書怡伸手召喚：“兒子你過來，坐下?！?

和鬱乖乖坐下，親手給母親以茶筅打抹茶，然後雙手將細(xì)膩清醇的茶碗奉到母親面前。白書怡接過便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我的兒子是最好的?？船F(xiàn)今這個年代，除了我的兒子外，還有誰家的孩子會點茶了？脧”

和鬱溫潤一笑：“都是外公教導(dǎo)得好?！?

白書怡品了口茶，點頭：“嗯，你雖然是外公的外孫，不過形神風(fēng)骨倒是跟你外公最像?！?

和鬱淡然垂首鴝。

“……只是，可別連對異性的審美也都遺傳了?！卑讜挠牡卣f。

和鬱並不意外，已經(jīng)猜想到母親會說這件事。他依舊低眉順目：“這是德叔告訴您的吧？試想外公家上下，敢這樣不經(jīng)允許而在您面前多嘴、您又肯信的人，也就德叔一個了?！?

白書怡咚地將茶碗墩下：“和鬱，你這是什麼語氣！”

和鬱平靜望母親：“兒子說的都是實話。縱然兒子還小，也總不喜歡身前左右有個耳報神。德叔是外公的家人，既然從小到大就稱我一聲小少爺，那總該忠誠事主?！?

看兒子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白書怡反倒笑了，伸手捏了捏兒子的面頰：“好了，看你老氣橫秋的模樣。你媽媽我又豈是外人，他再該忠誠於你，可是也該首先忠誠於我，誰讓你媽媽我比你早生了20多年呢？”

見白書怡神色緩和下來，和鬱便也趁機說：“媽媽，外公年紀(jì)大了，這些日子有些咳嗽……難道您真的沒想過，再給外公身邊尋個人？若尋，又該尋個什麼樣的？”

白書怡轉(zhuǎn)眸望兒子：“找是當(dāng)然應(yīng)該找，我也沒少了在你外公前後說這件事。”

“至於找什麼樣的，”白書怡打量兒子：“不能太年輕的，否則你外公百年之後，她怕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也不能有孩子的，否則誰知是誰家的種，又心懷什麼鬼胎?！?

白書怡瞇起眼來：“……甚至，是不準(zhǔn)跟你外公成婚的。”

“什麼？”和鬱聽了都是一震：“結(jié)婚都不許？”

“哼，當(dāng)然?！卑讜湫Γ骸耙晕覀儼准业募沂?，想找什麼樣的女人找不見？提前說明白了，也沒人敢違拗?！?

白書怡扭頭來望和鬱：“你媽媽我唯一認(rèn)定的母親，只有你外婆一個。我絕不會再接受法律上的另外一個母親——兒子，媽這也是爲(wèi)了你著想。你外公的一切都應(yīng)該是留給我的，而我的一切也自然都是留給你的。外人妄想染指，那隻能是癡人說夢?！?

和鬱皺眉：“媽媽，您知道的，我原本不在乎這些……”

“你不在乎，我在乎。”白書怡滿眼寒涼：“我從小沒了媽媽，我只有一個爸爸。你外公就不止是我的父親，他同時也是我的母親。所以我決不準(zhǔn)有人搶走他，搶走他本該留給我的一切……”

和鬱默然垂首：“媽媽，你有時候讓我陌生到，以爲(wèi)你不是我的生身母親?！彼麛E眸：“在我心裡，我的母親是這世上最好的母親，我一向以自己的母親爲(wèi)驕傲?？墒谴藭r我眼前的您，卻不再是我印象中的模樣?！?

“媽媽，您生於白家，嫁入和家，以這兩家的家世，您還有什麼不知滿足的麼？又何必這樣牢牢抓著外公，牢牢抓著白家的家業(yè)？如果您貧窮到只剩下這兩樣，那我也許還能理解；可是此時您已經(jīng)擁有了太多，卻爲(wèi)什麼還會這樣地不知饜足？”

和鬱起身：“這樣的您，讓我真的失望。希望今天只是您一時意氣用事，以後再不會讓我聽見這樣的話了?！?

“和鬱！”白書怡驚呼。

和鬱卻躬身一禮，“對不起媽媽，兒子累了，先回房間了。”說罷便轉(zhuǎn)身而去，不再停下腳步。

週日，辛歡到宋懿家去，兩人頭碰頭定下了新年聯(lián)歡會的節(jié)目。排練了一個上午，辛歡中午往家走。

2005年就要到了，街道兩旁的店鋪都開始張燈結(jié)綵，充滿了節(jié)日的氣氛。辛歡攏起肩膀，讓自己暖和一點，也想讓自己快樂起來。

儘管，這樣有點不容易。

2005年新年即將到來的時候，旁人也許都在期盼著闔家團(tuán)聚，而她卻深刻地明白：2004年將是她的家還能維持完整的最後一年。而這一年，行將結(jié)束。

耳畔傳來轟隆隆的聲響，行人都側(cè)目，辛歡也詫異望去。是一輛重型機車，機車上坐著一身黑衣的男子。依舊還是日前見過的模樣，辛歡便笑了：“嘿，小龜，怎麼是你？”

小龜沒停下車子，隨著她的步伐緩緩向前：“你呢，怎麼自己一個人壓馬路啊？”

辛歡笑起來：“唉，週末嘛，公車上擠死。就走走唄，鍛鍊鍛鍊。”

小龜不置可否，只朝自己的車後座挑了挑眉：“……敢坐我這車麼？”

辛歡登時笑了：“有什麼不敢的呀！”

“那就上來。”小龜伸手抓過她，在她興奮的尖叫聲中，將她放好在後座。

“走啦?！彼唵瓮ㄖ?，便加大油門，整個車子宛如一頭蓄勢待發(fā)的黑豹，一聲悶吼之後，便倏然衝向前去！

街道上汽車也是摩肩接踵，不時被塞住，小龜?shù)臋C車卻可以見縫插針，從車河中自由馳騁而過。辛歡既緊張又興奮地尖叫著，沒越過一輛車子，瞄見司機被塞住的無奈神情，她便高高揚起手臂，得意地?fù)]手告別……

小龜在距離“廝守田園”兩個街口的距離停下車，扭頭望著面頰紅撲撲的她，挑脣一笑：“過癮嗎？”

“過癮！”辛歡跳下車來，將頭盔還給小龜，還忍不住將拇指和食指塞進(jìn)嘴裡去，打了個響亮的口哨：“酷斃了！”

小龜隔著墨鏡，凝望著她的顧盼神飛：“……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來找我吧。我?guī)е泔w車去，跑一圈下來就什麼鬱卒都沒了。”

辛歡想了想：“可以考慮。謝謝你呀小龜?！?

辛歡朝家的方向走了兩步，忽地停步回身：“嗯？你怎麼知道我家住這兒的？我們以前，不認(rèn)識的啊。”

小龜聳肩：“你家住這兒麼？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隨便停個地方，原來這就是你家？”

辛歡便釋然一笑：“也不是這兒了，要往前再走兩個路口。那邊你看見了沒，廝守田園，那就是我家?！?

小龜瞇起眼睛，故意認(rèn)真的看了一會兒：“哦，原來是那裡啊。廝守田園，挺好聽的名兒啊。”

“是啊?！毙翚g笑了笑：“廝守田園，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吧。”也不知開發(fā)商憑著這個名字，騙了多少女人的心呢……只可惜，住在廝守田園裡的爸和媽，還是距離彼此越走越遠(yuǎn)。

辛歡收斂了下心神：“對了，還忘了問你，你怎麼藏在和鬱房間的櫃子裡？白家規(guī)矩嚴(yán)，和鬱的屋子是不準(zhǔn)有人隨便進(jìn)去的。”

陽光盛大，照耀在她小小面上。

小龜便笑了笑：“呃，我以前聽一個人講過，說她小時候最喜歡在櫃子裡捉迷藏。還說和鬱房間裡的那個紫檀大櫃子跟故宮裡的是一模一樣的……我就好奇，躺進(jìn)去也試試，看是不是能照見跟那個人一樣的感受。”

“哦？怎麼說的好像是我?。　毙翚g揉揉頭髮，大笑：“我小時候就總是藏在櫃子裡，然後從櫃門的縫兒裡往外看。等著大人們來找我……他們找見我了，我不高興；可是他們真的找不見我，我也不高興……”

“是嗎？”小龜儘量平靜地笑：“那你還真的不好取悅呀，小丫頭?！?

“也不是啦……”辛歡黯然了一下。她不是不好取悅，她當(dāng)年只是希望媽能將她放在心上，放在比白振軒更重要的位置上……不過，她跟剛認(rèn)識的小龜說這個幹嘛？她便一笑揮手：“我回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小龜再見！”

小龜望著她背影，輕輕說：“……我們說好了，再見；所以，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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