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節(jié)的風雲(yún),在上海灘一幕一幕地上演。你方唱罷我登場,各領風***數(shù)回合。
可是隻有真正的大佬們明白,那些展會上的所謂熱鬧,不過是做給觀衆(zhòng)看的。真正能決定影視圈前途命運的大佬,是不會到展會現(xiàn)場去談所謂的合同的。
真正的大佬,永遠喜歡隱身幕後。就算親身到了上海來,也只是在酒店房間裡,一輪一輪地談判,早已確定下了合作的方向。
便如此時,駱大方與王銀花正坐在酒店的房間裡,俯瞰外灘夜色,心照不宣地含笑碰杯。
他們兩個都是辛迪加的老人兒了,從白振軒時代起,就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物。王銀花帶藝人,駱大方則實際執(zhí)政整個辛迪加。真正的老闆白振軒隱在幕後,而推到前臺來的辛子陽不過是個繡花的枕頭洽。
所以幾乎可以說,辛迪加所有的日常事務,都掌握在王銀花與駱大方兩個人的手中。
於是他們兩個人,早在多年的相處當中積累下了雄厚的私人情感鈐。
只不過礙著辛子陽,兩人在表面也並不過多熱絡;駱大方被辛子陽趕出辛迪加的時候,王銀花也忍下了沒給駱大方說情。
可是私下裡,實則兩人的聯(lián)繫從來就沒有斷過。
駱大方搖搖酒杯,略有些苦澀地笑:“看看我們兩個,雖然已經(jīng)站在了這個圈子的峰頂,可以俯瞰這個圈子裡的風雲(yún),可是——你我卻也不過還都是個打工的?!?
王銀花咯咯一樂:“可不!虧你還勸我?guī)Я耸窒氯诉^檔去黑馬……就算去了黑馬又怎麼樣?一樣還是給人打工!”
“再說,黑馬實際上還是白書怡控制的,她記恨我跟林寧的關係,她又怎麼可能真心待我?”
駱大方一笑:“可是你在辛迪加,一樣四面楚歌了。辛歡那個小妮子,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可是她暗地裡頭已是步步在防你。她現(xiàn)在還是個小丫頭,已經(jīng)做到這個地步;將來再長大幾歲,怕早就扶羅玉騎在你的頭頂上了!”
王銀花冷笑:“我當然明白!我走是註定要走了,只是也不能隨便走個下家。我總歸要爲自己計算清楚了才行。還有,我不能將我這些年奉獻給辛迪加的全白費了——待我走的那日,我要辛迪加也是樹倒猢猻散的那一天!”
駱大方見時機差不多了,便傾身過去,在王銀花耳邊說了個提議。
王銀花也是一怔:“你是說,你我單起爐竈,不再爲人家打工?”
駱大方聳肩而笑:“原本就該是這樣的。憑著你我在娛樂圈的經(jīng)驗和地位,有何不可?”
王銀花苦笑:“還不是錢不夠!娛樂圈的企業(yè),哪個不是燒錢的!除非後頭又財團背景,或者是——哼哼,黑金,否則誰也燒不起這些錢吶。”
駱大方便勾脣一笑:“財團和黑金……恰好我手上都有,就看你更傾向選哪一個了?!?
“哦?”王銀花聞言也是一愣:“財團?你說的是哪個?那自然不該是嘉和了,可是除了嘉和還有誰?”
駱大方故意賣關子,不說。
王銀花便也不慌不忙地繼續(xù)兜圈子:“不過你這樣做,不怕你的書怡妹妹傷心麼?要知道,你這麼多年可始終倚仗著她啊?!?
駱大方掀了掀嘴脣:“倚仗著有什麼用!她不過這麼多年來只把我當只狗。用得著了,便叫過來逗逗;用不著了便一腳踢開!”
他忍了這麼些年,不過是爲了女兒忍著。想著白書怡興許真的喜歡青檸,將來青檸真的有可能加入和家,那也不枉他這麼多年夾著尾巴做人——可是等到如今,他也多次向白書怡暗示過了,白書怡卻說現(xiàn)在和家的事兒太多,孩子還都小,不急。
這話聽得多了,可不就成了再明白不過的敷衍!
算了,他等夠了,不想再等了。趁著自己還沒老,索性豁出去大幹一場。自己爲自家和女兒贏得一份身家!
王銀花察言觀色,便抿嘴一笑:“看樣子,你是已鐵了心了?!?
王銀花遙望窗外燈火:“那個財團我暫時不問;不過那黑金,不會就是小龜?shù)陌桑吭瓉砟銈兯较卵e,也合作了麼?我記得當初他離開黑馬,就是因爲打了你啊——難不成,你們倆是在聯(lián)手演戲?”
豎店。
林寧再次幽幽醒轉,已是午夜。
原本白振軒和辛子陽都搶著要陪著她,她卻都給攆走了,只讓護士陪著。
此時房間中一片漆黑,只有從窗紗透過來的一點月光,幽幽的照亮牀邊的沙發(fā)。
林寧蹙眉,直覺那沙發(fā)上坐著的人,不是護士。
“你是誰?”林寧問。
那人便輕輕起身,走過來:“三嬸要喝水麼?”
林寧聽見那聲音,便是心下一沉:“小龜?”
小龜便笑了:“是我?!?
“你怎麼會來?”林寧蹙眉。
小龜不急不慌地微笑:“我知道三嬸今晚醒來,心中一定會翻騰過許多的疑問。三叔不會給三嬸答案,而辛子陽卻又不知道。今晚能給三嬸答案的人,只有小侄我了。”
林寧點頭,不讓小龜幫忙,自己強撐著抽出枕頭來墊在背後,坐起身來。
“小龜,你說吧。前些日子你三叔彷彿也是因爲你出去,我一直好奇著?!?
小龜一笑:“如果三嬸因爲這個有什麼誤會三叔的,那就是小侄的不對了。因爲是小侄遭遇了車禍,而車禍又可能是家族的仇家來想要我的命,所以三叔便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那時在重癥監(jiān)護室裡昏迷不醒,三叔不眠不休地陪護著我。三嬸也知道,在重癥監(jiān)護室裡是不能開手機的,以免影響到儀器的精度——所以三嬸纔會打不通三叔的電.話?!?
“是這樣?”林寧眼中緩緩漾出光芒。
小龜卻在心底更深更寒地笑。
“三嬸不要誤會三叔,三叔是這世上最愛三嬸的人吶。”小龜笑瞇瞇地說。
林寧按著心口,不由長出一口氣。
她再轉念:“那禹虹的事呢?你看過報道沒有?”
“看了。”小龜毫不意外,“當時是大庭廣衆(zhòng),禹虹幾年沒見三叔,冷不丁見面會激動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現(xiàn)在禹虹正在鬧離婚,她看見三叔就像看見了自家長輩一樣,控制不住情緒,也算正常。”
“三嬸別聽媒體捕風捉影。要相信三叔爲人?!?
林寧經(jīng)過最初的激動之後,現(xiàn)在已能冷靜下來。她又將這些事前後串聯(lián)起來想了一回,便也輕輕點了點頭:“說到底,我自然是信得過先生的?!?
小龜便笑:“三叔窗口的燈一直到剛剛纔熄滅了。三嬸不如現(xiàn)在去看看三叔?”
小龜走出酒店,仰望豎店的星空。
嶽映天無聲走上來:“大哥,將白振軒的真面目告訴林寧了?”
小龜扭頭望嶽映天的腳,就笑:“你好歹也別這麼走路,至少裝作瘸一點。別忘了,算算日子,你這骨傷還不到完全癒合的時候呢?!?
嶽映天嘆了口氣:“咳,那車禍原本也是假的。大哥安排的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根本就沒真的傷到我的骨頭。醫(yī)生也是大哥囑咐過的,幾個專業(yè)名詞甩出來,辛歡就堅信不疑了?!?
小龜繼續(xù)仰望天空:“你的車禍是假的,我的車禍卻是真的呢。你說是不是就是有人猜到了你的車禍是假的,所以才爲了報復,給我來了一場真要奪命的車禍?”
嶽映天面色也一變:“那自然是和家!”
小龜便緩緩地笑了:“……當然是他們?!?
小龜身影沒入車子,嶽映天也坐上來。
小龜再從車窗俯望一眼果然再度亮起來的、白振軒房間的窗口,便抿嘴一笑:“你猜,林寧會跟白振軒離婚麼?”
嶽映天冷哼:“自然會!大哥只要將白振軒做過的事都說出來好了!”
小龜卻緩緩搖頭:“真可惜,我卻什麼都沒說;非但沒說,我還說了反話——我說三叔一切都是爲了救我、保護我。”
“爲什麼?”嶽映天也一怔:“大哥何必還替白振軒遮掩?”
小龜轉頭瞥他:“你說呢?”
嶽映天猛地一拍腿,“我懂了!大哥不是爲了給白振軒遮掩,而只是爲了讓林寧不必跟白振軒離婚——這樣,辛歡便永遠不能跟和鬱正大光明在一起?!?
小龜一笑。
黑色的車子,無聲融入夜色。
豎店的夜,美夢黑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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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