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誰把她欺負成這樣的?
“黎先生說……做不做是他的事,倒不倒是您的事。”
張媽猶豫地複述出黎北辰的原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慕遙的反應(yīng)——今天早上她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黎先生站在廚房裡,冷冷清清的一個身影,正在調(diào)節(jié)著爐竈的火候。
他專注卻又淡漠,平平靜靜地做完一件事,讓人根本無法探知他的情緒。
張媽有些不忍,當(dāng)時就說了:“慕小姐昨天還說,她不吃您做的東西……”何必這麼浪費心力呢?他對慕小姐的用心,大可等兩人和好以後再用心啊窠!
於是,黎北辰便平平靜靜地留下了那句原話。
“慕小姐,”見慕遙僵著不動,張媽遲疑了幾秒,出聲嘗試化解,“要不您喝豆?jié){?粥我放回去……”也別糟蹋了黎先生的心意。
這樣“兩全其美”,豈不是很好?
“不用了。”慕遙笑笑,釋然地朝著張媽擺了擺手,“不用換了,幫我謝謝他。”
只有接近自由,她纔會學(xué)著坦然接受——以前,她總覺得黎北辰囚/禁著她,不管對她怎麼樣,都像是在豢養(yǎng)一個寵物,所以她覺得噁心;現(xiàn)在不一樣,她馬上能名正言順地離開,至於現(xiàn)在他對她好或者不好……她都不需要再考慮!
抱著這樣的心態(tài),慕遙坦然地低頭吃早點。
而一旁,張媽不明真相,早已樂開了花——一會兒她要去告訴管家,事情有轉(zhuǎn)機了!別老抱怨慕小姐不懂先生!這不,今天慕小姐就“懂”了嘛!
今天天氣欠佳,到達醫(yī)院的時候,天空還是陰沉一片。
“預(yù)報說今天有雨的,”司機和慕遙熟絡(luò)了一些,路上儘量地找話題陪她說話,“慕小姐,一會兒您進去,我就在外面買把傘,應(yīng)該會用得到的。”
他出來走得太急,都沒有帶備用雨傘。
“好。”慕遙點了點頭,“我去一趟白楊醫(yī)生的門診,晚點可能還要麻煩你送我去一趟sl。”
拿到硬盤,她可以在sl借用電腦看。
“沒問題。”司機笑呵呵地撓了撓頭:慕小姐往黎總那邊跑得挺勤的,看來……這是要好事近了啊!
既定的計劃一切順理成章,慕遙卻在門診掛號的時候遇到了問題。
“小姐,您真的是要掛骨科的號?”掛號處的工作人員查了好幾遍,歉意而堅定地告訴她,“可是骨科沒有叫白楊的醫(yī)生,您是不是搞錯了?”
“不可能!”慕遙脫口而出,著急地蹙了蹙眉,“那你幫我找找其他科的白楊醫(yī)生,昨天他也是出的門診。”
工作人員又查了一遍,尷尷尬尬地擡頭:“我們醫(yī)院根本沒有叫白楊的醫(yī)生,查了院內(nèi)名單也沒有……小姐,您不會是搞錯醫(yī)院了吧?”這也太迷糊了!
“怎麼可能!一定是電腦系統(tǒng)錯了!”慕遙不由蹙眉,她怎麼會把醫(yī)院弄錯?她昨天就來過這裡!
在掛號處找不到他的名字,慕遙只能直接去門診樓——看來只能去那邊直接找了!
慕遙一直覺得是電腦系統(tǒng)出了問題,直到到了門診樓,她才漸漸發(fā)覺了不對勁——
“小姐,我們這裡沒有白楊醫(yī)生!”
“小姐,我們醫(yī)院從來就沒有過叫白楊的醫(yī)生!”
“我在門診幹了十年的導(dǎo)醫(yī),這裡的醫(yī)生我都認識,沒有叫白楊的……”
“……”
不一樣的說法,同樣的答案。
像是墜入了某個平行時空,這裡完全沒有白楊醫(yī)生出現(xiàn)過的痕跡,反倒是這裡的護士醫(yī)生,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接連求問的慕遙——這女孩年紀(jì)輕輕的,不會是精神錯亂了吧?
沒有絲毫破綻的統(tǒng)一口徑,讓慕遙的心一點點發(fā)涼:這不
像是整蠱計劃!可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在一/夜之間抹除掉一個人的痕跡?這是不可能的!
“我去骨科病房找!”她自言自語地低喃,忽而想到最後一個可能性,擡腳朝著骨科病房奔去。
骨科病房正在晨間交接,醫(yī)生辦公室裡坐了滿滿一屋子的白大褂醫(yī)生,看到突然闖進來的慕遙,大家都是一愣,中止了早會,同時轉(zhuǎn)頭過來看向了她……
“咳!”還是個年資較高的醫(yī)生率先打破沉默,清了清嗓子委婉地出聲,“請問您是哪牀的家屬?我們這裡還在……”
“我找白楊。”慕遙跑得氣喘吁吁,她扶著門框在屋子裡尋找了一圈,卻沒看到白楊醫(yī)生的身影,只能頹然地問出來,期待地看著那位老醫(yī)生,“他是骨科的主任。”
這裡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小姑娘。”那位醫(yī)生尷尬地笑了笑,“骨科的主任一直是我,我姓王。”
“那白楊呢?”慕遙不由一急。
果然,他們這裡給出的,是和門診一樣的答案——“這裡從來就沒有白楊醫(yī)生!”
一句話,像是一盆冰水,讓慕遙的體溫降到零點。
怎麼可能?
這太詭異了!
是今天所有的人在說謊?還是昨天遇到的白楊醫(yī)生本身就是假的?不可能啊!兩種解釋都行不通啊……慕遙只覺得腦袋一團亂,臉色一陣比一陣蒼白。
“小姑娘,我們還要開會,你能不能……”那位主任見她不走,等待了幾秒,試圖讓她先離開。
只是,這回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有兩個穿著保安服裝的人衝進來,二話不說拉著慕遙就往外走。
“你們幹什麼?”慕遙神色一變。
“誒,你們幹嘛?”就連那個主任也出聲制止。
“哦,王主任,我們保衛(wèi)科的。”兩個男人的回答熟稔,朝著王主任點了點頭,一副本院人員的熟絡(luò)模樣,“這女的來醫(yī)鬧的!剛剛門診通報我們過來的!”
說完,他們合力拽著慕遙往外,根本就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
“醫(yī)鬧……”屋子裡的醫(yī)生面面相覷,“她不像醫(yī)鬧啊……算了,既然是門診找的保衛(wèi)科,那我們也不管了……”
那兩個穿著保安服裝的人十分蠻橫!
“我不是醫(yī)鬧!我沒在這裡和任何人吵架!”慕遙試圖解釋,但是他們兩個卻一左一右地架著她,快速地把她往外拖。兩人都是面色冷寒,一副來意不善的模樣。
“放手!”慕遙被抓痛了,也被惹火了,“你們講不講道理?你們憑什麼拉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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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科的門口正蹲著幾個抽菸的家屬,聽到這邊的動靜,也好奇地看過來。他們是純圍觀的,卻被那兩個保安狠狠地吼了一聲:“看什麼看!!”
這醫(yī)院的保安怎麼會是這種態(tài)度?
蠻橫得不像是保安!
此時,sl。
頂層的辦公室裡,一派冷寂,黎北辰正低頭看一份商業(yè)報表,好看的眉峰始終隆起。而此時的會議室外,早已被八卦鬧翻了天——
“你們昨天看到了嗎?總裁的未婚妻!”
“就是後來總裁送出去的那位……聽說是在奧創(chuàng)廣告工作!”
“我知道我知道!她姓慕……以前來過我們公司的,我竟沒看出來她是老闆娘!太低調(diào)了!”
“……”
“聊得真好!要不要去會議室開茶話會?”陳澤走過來正好聽到,他不由出聲遣散了八卦人羣,自己卻依舊是笑意盎然,走到總裁辦公室,敲了敲門便走進去,“恭喜啊黎少!聽張媽說,慕小姐已經(jīng)吃你做的東西了。”
頂級特助,當(dāng)然會知道主導(dǎo)老闆心
情的“大事”。
黎北辰卻只是牽強著勾了勾脣角:“把企劃書拿給我看看。”
陳澤遞了過去,順勢在黎北辰對面坐下:“不過說真的,黎少,您和慕小姐發(fā)展得怎麼樣了?公司方面,他們辦的慶功會也快了,想問問慕小姐會不會參加?”
黎北辰淡淡地掃過來一眼:“你也八卦?”
陳澤赧然,大膽著點了點頭。
看形勢一片走好,他八卦一下也無礙吧?
“呵……”黎北辰輕笑,帶著幾分無可奈何的自嘲,“她昨晚哭溼了我的睡衣。”他抱著她,有了難得的安眠,可惜,中途卻感覺到了她的淚意……於是,他睏意全失地想了一ye。
其實,他並無進展。
他順利地困住了她,他昨晚甚至順利地把她留在房間……可其實他什麼都沒有爭取到!
他的小貝殼,還是關(guān)得緊緊的,對他滿是防範(fàn)。他不敢強行打開,怕像六年前一樣,感情就像強行打開的貝殼……一片血肉模糊。
“呃……”陳澤尷尬地一愣,頓時就識相著不繼續(xù)往下問了。
黎北辰的心情,他很理解!
他尋找了六年想要得到的……絕非如此!
“奧創(chuàng)的廣告下週就會開拍了,進度還是挺快的。”陳澤收斂了神色,清了清嗓子扯開話題,順勢彙報起公事來。
“嗯。”黎北辰聽著,偶爾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聲,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句?
直到來自a市的內(nèi)線電話響起——
“黎少,慕向賢申請?zhí)揭暋!睂Ψ绞撬膊逶赼市警署中的人,辦事還算牢靠,“我一早就去了!但是他卻拒絕和我說話,只是拿著一張紙貼在探視的玻璃上,上面還寫著‘我只有一個條件,保住我的命’,好奇怪我看不懂……”
黎北辰的動作不由一停,手上的簽字筆在紙上劃出一道痕跡。
他神色倏地一變,快速命令:“通知孫法/官,馬上安排慕向賢轉(zhuǎn)移!”
“是!”對方不明白,卻能從聲音中辨別事情的緊急性,連忙應(yīng)聲去辦了。
“怎麼了?”看著黎北辰面色凝重,陳澤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a市那邊出事了?”
“嗯。”黎北辰的眼底閃過一絲駭然的冷意,肯定地開口,“有人在和慕向賢秘密聯(lián)繫。”
道理很簡單——
慕向賢爲(wèi)什麼會申請?zhí)揭暎恳驙?wèi)那是唯一有向外開放的監(jiān)控的地方!他故意不說話,卻舉著幾個奇怪的字,很顯然……這個字是給那些秘密聯(lián)繫人看的!
而且,很可能,他們之間已經(jīng)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
“會不會是……”陳澤皺了眉,喃喃地出聲,大膽地試圖揣測。
“一定是。”黎北辰打斷他,薄脣抿起,俊臉上浮現(xiàn)出久違的嗜殺和暗色,“沉寂了六年,他們終於捲土重來了……”
“那慕小姐……”
陳澤神色一驚,試圖詢問,而黎北辰已拿出手機,直接撥出了慕遙的號碼——竟然是關(guān)機!
該死!
他的心臟豁然一緊,那綿延了六年的慌亂瞬間捲土重來,他轉(zhuǎn)而撥出司機的號碼,好在電話響了兩聲後,順利接通了——
“黎總!咳咳……”司機在對面不停嗆咳,聲音有些扭曲,他正踉蹌著站起來,擦拭著嘴角被打出的血跡,“有人冒充醫(yī)院的保安,把我打了一頓。”
“慕遙呢?”
“慕小姐……咳咳……沒事,她被警\察帶走了。”
如果整個事件中存在唯一的安慰,那就是幸好有家屬覺得保安奇怪,好心地報了警!否則,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慕小姐被“保安”帶走……他根本打不過他們!
“她現(xiàn)在在哪家警局?”黎北辰停頓了兩秒後開口,臉色沉得可怕……
一開始就動最不該動的人,他們……還真是比六年前“長進”了!
“我沒有醫(yī)鬧!我是去找白楊醫(yī)生的!他昨天明明還發(fā)過郵件給我……今天竟然所有人都說沒他這個人!”審訊室裡,慕遙第n次像錄口供的警/察解釋,卻沒得到對方絲毫的信任。
他拿來一個筆記本電腦,按照慕遙說的,把郵箱賬號密碼和地址輸入進去……
空的!
收件箱竟然是空的!
“慕小姐,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再扯這種無聊的謊騙人了!”警\察審得不耐煩了,不由拍了桌子,加大了嗓門,“這是口供,不是兒戲!要計入法律證據(jù)裡面的!你也是學(xué)法律的,這點都不懂?”
慕遙沒搭理他,捧著他拿來的筆記本電腦發(fā)呆:怎麼可能的?她昨天明明看見的!
一定是有人刪了她的郵件!
“快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一說,你和那兩個假保安什麼關(guān)係?爲(wèi)什麼要在醫(yī)院門口動手?”他轉(zhuǎn)動著圓珠筆,等著慕遙開口說出“真相”。畢竟,在警、察眼裡,看到的情形是這樣的——
她在醫(yī)院門口和假保安在動手,雙方算是勢均力敵,對方下手有所顧忌,她卻是奪了路人的雨傘打得很狠!最後呢,她算是皮外傷,對方卻被她揍得不輕……
要算擾亂公共治安罪,雙方都有責(zé)任,而且她好像罪名更大一點。
“那你去審問他們,我怎麼知道?我根本不認識他們!”郵箱裡的最後一絲線索被刪掉,她眼看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光芒暗去,整個人都瀕臨崩潰,當(dāng)場爆發(fā)出來,“你怎麼不去幫我查白楊?我昨天真的見到過他!”
“你……”警\察終於忍無可忍,倏地合上筆錄本,轉(zhuǎn)身忿忿地出去了,“你給我在這裡冷靜一下!不好好說話,小心拘留你幾天!”
什麼白楊醫(yī)生?
有調(diào)查的必要嗎?
醫(yī)院所有人都說沒這個人。
“所長。”走出審訊室,負責(zé)審另一邊的下屬也是一派爲(wèi)難,“另外那兩個小子什麼都不肯說,叫嚷著受了很重的傷,要先去醫(yī)院看看……”
“去去去!”所長不耐地揮手,而下屬正想領(lǐng)命辦事,門口卻傳來低涼震懾的嗓音——
“不行!”
門口只有兩個人,站在前面的那個身形頎長,神色極冷,他的身上穿著考究的黑色西裝,一看就是商界精英;而跟在身側(cè)的那個略顯溫和,正低頭翻查著手機。
這裡難得進個大人物,所長蹙了蹙眉,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陳澤已翻到了號碼,直接撥出去,把手機往他手裡一塞:“去一邊聽!”
“你是……誒!是是是……哪裡哪裡!孫廳您客氣了……”不足三十秒的電話,這位所長立馬點頭哈腰,態(tài)度畢恭畢敬,“原來是黎總!不知道有什麼能幫得上黎總的?”
“找人。”黎北辰撥開他,長腿一邁,直接朝裡走去。
所長都點頭哈腰了,其他人自然不敢攔著,他一路都是通行無阻。
終於,他在某個審訊室的門口停下,隔著玻璃的小窗戶,看到了她——
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上還殘留著污漬、小臉上甚至帶著傷……
黎北辰不由一震,怒意瞬間浮了上來:誰把她欺負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