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裡的三封書信兼奏摺,清朝皇帝光緒的心裡,波瀾起伏。四月的宮殿裡,已經有了一些躁熱,尤其是在正中午時分,剛剛準備睡覺的皇帝,勉強來到龍椅裡坐了,太監遞上奏摺,小心地倒退著走開了。
打了一個哈欠,光緒皇帝纔去翻奏摺,本來,在午休的時候,他什麼事情也不能驚擾的,只有一件事情,關於周星的,關於朝鮮戰場的事情,必須在第一時間叫醒他。
寢宮的粉紅帷幕裡,一名袒露著肩膀的宮人,無聊地將衣服拉好,在牀上猶豫著,終於伸出了烏黑髮髻覆蓋的粉嫩的腦袋,端莊的臉上,有兩顆靈慧的眼睛。
“皇上?皇上?”
“哦,等等吧!”光緒最初,完全沒有任何不安的情緒,他焦急地打開了書信,信息和激動中等待著又一場軍事勝利,現在,他已經習慣了周星發來的捷報,每一回看了,他都能激動得熱血沸騰。
因爲周星,大清擺脫了戰敗恥辱的危險,他光緒皇帝,也擺脫了成爲戰敗國之君的恥辱,所以,對於周星,他是感激的,而且,他已經把周星的軍事功勳和自己一個皇帝的歷史威嚴緊密地連接了起來。在他看來,周星就是老天賜給他的禮物。
只看一眼,他的身體某一個部分就激動起來,其實,剛纔就激動起來,現在,再次強硬了。
自從周星軍強悍登場,屢敗日軍以後,在大清朝,光緒皇帝就有了一種強悍的威嚴,大清的勝利,就是他光緒皇帝的勝利,而他,也將因爲反敗爲勝的功勳,超過他的伯父咸豐皇帝,同光中興,同光中興,哼,也許,在不遠的將來,人們都將發現,又一個大清的康乾盛世到來了!
宮人雪嫩的皮膚,讓人眼讒,果然佳麗在於民間,不,在於卑微,他的裕隆皇后,是太后那拉氏的舅家侄女兒,當然,也是他光緒的舅舅的閨女,他的表妹,可是,這表妹的容貌,實在是寒酸了點兒,不,簡直可以說是很醜陋!在結婚的時候,他只看了一眼,就沒有了一頂兒的情緒。
現在,因爲大清國運的好轉,他在大臣們的心目中,已經樹立了很高的威信,就是在西太后面前,他的說話也響了許多,甚至,他說什麼話,連太后都不敢輕易反駁了。
現在,他隨意地寵幸一個宮人秀女,太后未必就不知道,但是,她不再幹涉了。而宮中秀女們,實在是太可人了,一個個鮮嫩得如同小蘋果,不掐都是一骨都水水……
把書信匆匆忙忙看完,皇帝卻是大吃一驚。
“這個周星啊,你到底玩什麼?聰明能幹的一個人,怎麼出了這麼多可笑的漏洞?”皇帝生氣地將奏摺放到了一邊。
按照朝廷的規矩,統兵大將必須遵守許多的規矩,可是,周星居然將這些問題都觸犯了,還有,許多事情,你要是不說,也沒有人追究責任。你真要是說了,朝廷還真的就不能放在桌子上不管不問了。
對於當年湘軍淮軍如果屠殺江南百姓,如何搶劫財物,如何強暴婦女,就是深宮裡的光緒,後來都略有所聞,但是,既然大家都不提,也就罷了,曾國藩還是中興的名臣榜樣。
“糊塗。糊塗!”皇帝很生氣。
這哪裡是你謙虛啊?是你在皇帝和羣臣跟前撒嬌啊?分明是在打老子的臉兒。
生氣歸生氣,辦法還是得想的,在奏摺中,周星除了自己的問題揭發以外,還陳述了要求皇帝懲罰自己的強烈願望,以及懲罰了自己對於朝廷的重要意義。皇帝不能夠贊成,雖然覺得,周星卻是用心良苦,問題是,他和周星的關係,已經成爲政治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他極爲爲難。
思考來去,光緒皇帝終於決定,召集大臣們來商量,畢竟,現在的周星,已經不是一般人了,是大清的臉面啊。
“皇上?”在牀上等得心焦的宮女,有些生氣地跳了過來,從背後摟住了皇帝,能夠和皇帝一刻,從此改變命運,是她處心積慮的事情,現在,幾乎所有的宮女都渴望能夠西太后當年的豔遇,挑逗皇帝,從而一步登天。
“不行,你明天吧!”皇帝說著,走出了寢宮。
美女有淚,不知所措。
軍機大臣王文韶,張之洞等五人,醇親王,慶親王等四個滿清王公,都被皇帝請了來,隨即,皇帝將周星的書信擺出來,將主要的內容梗概說了一番,要求大家提出意見。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還無法作答。
“諸位臣工,周星此事,非常重大,朕在處理之後,也不得不稟報太后老佛爺,就是天下羣臣,也將有知道之理,所以,如何處置,事關天下安穩,朝廷體面,還請諸位臣工,勉力思量。”光緒皇帝確實犯了愁,是否懲治周星,如何懲治,方寸之間,很難把握。
王文韶見大家都爲難,很替皇帝苦惱,率先說道:“皇上,諸位大人,王爺,卑職以爲,必須重懲周星,沒有皇上的旨意,朝廷的大令,他就擅自撤兵,而朝廷人等,一無所知,如此作爲,將來朝廷怎樣行事?怎樣約束各軍?”
“是啊,周星實在不該擅自撤軍!”張之洞也隨聲附和,不過,他是個八面玲瓏的政客,一面說一面觀察著皇帝的臉色,揣測著其他人的意思,他也是個極爲聰明的人,心裡早就將周星的把戲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依皇上剛纔所講,周星撤軍,也有實在情理,不能等閒視之,向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況且,重型武器沒帶,彈藥消耗巨大,確實非常危險,因此,懲罰與否,在兩可之間!”
他說了和沒有說是一個樣兒的,但是,絕對是表態了。
帝師老翁來在,現在,周星是皇帝的臉面,他得維護皇帝,自然也得維護周星。“依皇上所言,周星的罪惡實在是太多了,然而,微臣卻有看法!”
“請講!”光緒皇帝說。
畢竟是一朝帝師,皇帝正在座,誰不得給人家些面子?所以,大家紛紛表示,願聞其詳。
翁帝師的臉上,綻開了笑容:“周星之罪多矣,私相授受美人金銀,未必全是朝鮮國王的坦然美意,雖然也未必是周星的強取豪奪,可是,畢竟與朝廷體制不合,依以往的事情看,這樣多的罪過,就是將其立即罷免,也屬輕便了。”
這話很有水分,大家一聽,都開始了揣測,翁同龢的話,無論如何機鋒轉折,意思卻是一目瞭然的,他要求皇帝,從輕處理,罷免了周星就算了。
慶親王笑笑,皇帝給了難題,他要是不出面回答,就是不給皇帝面子,他雖然是王公大臣,可是和醇親王不同,人家是皇帝的親爹呢。
“此事確實爲難,若是單看周星舉事,可以重懲,但是,周星爲國家建立了這麼多的功勳,如果重懲,反倒顯得我皇上和朝廷,氣度不足,對待功臣刻薄寡恩,讓天下人寒心。”
光緒微微點頭,大臣們說的話,他都覺得有理,“朕是問,諸位王公大臣,以爲如何處理爲好呢?至於周星的功過,涇渭分明,可謂是功勳莫高,罪過莫大,如何處置,方能顯得朝廷獎功罰過,穩當妥貼呢?”
醇親王在這關鍵的時候笑了:“皇上,諸位大人,你們是否看出,這周星是有意地自貶啊?”
大家都心知肚明,故意裝得很傻,好象恍然大悟的樣子:“啊?還是王爺提醒得對!”
醇親王捋了捋長髯,美滋滋地搖晃著腦袋。因爲最近中隊的連連勝利,而心情極佳,對於周星,他是極爲感激的,因爲,大清王朝就是在即將徹底失敗的時候,被人家周星給力挽狂瀾拯救過來了,雖然拯救的是光緒皇帝,其實那正是拯救了他的親生兒子啊,他對周星,是無比地慈祥。
“這正是問題之所在。”自以爲聰明的醇親王,在晚清的歷史中,已經很都閱歷威信了,現在,鬼子六,也就是他的六哥沒了,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大清第一王爺,無論血緣還是政治才幹,所以,他有資本:“周星功勞之大,我大清一時難有人可以匹敵!”他哼了聲:“而且,是個君子,想學曾國藩激流勇退的榜樣,要不,他不會自污,也不會要求將自己解職,將徵倭軍遣散!本王別的不想說,就算周星可以懲罰,那麼,徵倭軍真的可以遣散嗎?非也!聯合年來,倭寇之害,非同小可,徵倭軍絕對不能輕易遣散,倭寇雖然大敗,可是,對我大清的怨恨,必然更烈,列強環伺,也許危機更甚,本王已經得了消息,英國法國公使,都要求我朝廷將周星軍的武器彈藥等,公之於衆,讓歐美各國,可以模仿製造。周星徵倭軍之所以能夠勝得,主要在於武備出奇……所以,本王以爲,周星上摺子請辭,乃是撒一石子於朝廷水面,試探朝廷的態度,也是天下人試探朝廷的態度,於理於情,都不能過於計較。”
“王爺說得極是。”張之洞適時地又出面了,其實,他對周星,也是極爲贊成的,甚至有些嫉妒,擠兌歸嫉妒,讚美之意爲主,在萬般無奈之下,只有周星一人挺身而出,拯救大清的危難,以張之洞的修養作爲,絕對被激動了。“臨危受命,征戰四方,周星功勞,我大清官民,自然記得,又國家剛剛取得小勝,倭寇殘餘尚強,列強更是居心叵測,我朝廷得一虎將,自然要設法調教,至於戰場之上,軍紀事故,都是小體,所以,微臣以爲,可以降低周星品級,分割其事權,可是,必須同時示以寵信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