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響成了一片，槍口噴出的火焰如閃電般撕裂著夜空，每個人的耳朵裡都是一片嗡嗡聲……

那怪物彷彿有意要戲弄人們，竟在三個帳蓬頂上來回地竄來竄去，還不時發(fā)出“吱唔吱唔”的聲音，似乎在向人們示威。

“噠噠噠噠……”除了受傷的大頭和謝可，幾乎所有的男生都在射擊，每個人都忘了唐金花說的打點發(fā)，都在拼命連射，打完了一個彈匣又一個彈匣，黃澄澄的子彈殼鋪了厚厚的一層。

實際上每個人的真子彈早已經(jīng)打完，打的都是空包彈——就算不是空包彈，這些人也同樣打不著它。因爲(wèi)那怪物的動作實在太快，就象閃電一樣竄來竄去，人們只見到一團光影在空中飄忽而過，眼睛根本就跟不上它的速度。

帳蓬裡的女生也都摟成了一團，大氣也不敢出，每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顫抖……

那怪物顯然不耐煩和人們繼續(xù)玩下去，它一個漂亮的前空翻，身形一長，向柵欄外竄去……

“噠噠噠……”楊浩也打了一個三發(fā)連射——所有的人只有他還有半梭子真子彈，也只有他遵守了唐金花老師的指令：打點發(fā)，不打連發(fā)。

他接觸槍也就兩天時間（昨天一天都在行軍，根本就不算，唯有今天在營地外練習(xí)了半天，算是對手中的這支衝鋒槍有了一點熟悉），要說怎樣打得準(zhǔn)，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獵人的遺傳因子卻讓他對射擊有一種天生的領(lǐng)悟力——也可以說是“天賦”吧。

“吱哇——”那怪物忽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楊浩心中猛地一凜：“打中了！”

“那怪物可能中彈了，大家快追上去，抓住它！”楊浩推開撐門的大樹，第一個追了出去。

果見那個黑影一腐一拐，不如剛纔敏捷了……

“不要追了！”唐金花老師卻敲起了收兵鑼。

衆(zhòng)人又是激動又是不解：“唐司令，爲(wèi)什麼不讓追了？那傢伙一腐一拐，看樣子是中彈了！”

唐老師解釋道：“天太黑，情況不明，還是等天亮後再說吧。”

這時人們把目光都投向了楊浩，投向了這個貌不驚人、沉默寡言的少年。

每個人都露出佩服的神色：“可司這傢伙，是不是經(jīng)過專門的訓(xùn)練？要不然槍法怎麼這麼賊準(zhǔn)？”

楊浩吶吶道：“也許只是碰巧……”

“碰巧？要知道這傢伙的速度快得就跟閃電一樣，咱們根本瞄都無法瞄準(zhǔn)，純粹只是靠著一種本能在向它射擊。如果是碰巧的話，那也許一千年也碰不到這麼巧！”衡其道。

唐金花眼裡也露出讚許的神色：“不錯，如果不是對射擊有著天生的直覺，在今天晚上這樣的情況下，光靠亂打一氣是根本打不著它的。我自認(rèn)爲(wèi)我的槍法在部隊裡時也算中等偏上，打個八、九環(huán)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是今天晚上我只能說我的考覈是不合格的。”

驚悚不安的一夜終於成爲(wèi)了過去，大家草草吃了一點壓縮餅乾作爲(wèi)早餐，等待著唐金花老師宣佈出發(fā)時，蝦皮黃偉波卻提出了一個新的動議：“鑑於這片山林已經(jīng)成爲(wèi)充滿危險的是非之地，爲(wèi)了安全起見，我認(rèn)爲(wèi)我們已經(jīng)沒必要再呆在這裡了，應(yīng)該立即撤退出山！”

“這是什麼話？”衡其大爲(wèi)不滿，“咱們剛剛發(fā)現(xiàn)了華南虎的蹤跡，又好不容易親眼目睹了‘野人’的真實存在，馬上就要爲(wèi)世界揭開一個千古之謎，何況那隻野人已經(jīng)被楊浩打傷了，咱們正好循著它的足跡逮住它，怎麼能就這樣放棄下山？”

“但是我們無法確定那隻野人真的受了傷，就算受了傷，也並不等於它對我們就已經(jīng)沒有威脅；何況保障同學(xué)們的安全始終是第一位的！已經(jīng)有這麼多人受到了驚嚇，受了傷，難道非要弄到有人喪命嗎？而且，昨天晚上的事實也已經(jīng)證明了憑我們這幫楞頭青，是既沒有能力逮到華南虎、也沒有辦法逮到野人的！這些事不是我們能夠做到的！”黃偉波毫不相讓道。

“你，你這是逃跑主義！”衡其拍著大腿聲嘶力竭道。

“你這是逞英雄！”

“你右傾！”衡其的爸爸是文革時期的“造反派”，最喜歡說些文革時的時髦語言。

“你反動！”

“你大頭！”

“這好象跟‘右傾’、‘反動’和‘大頭’都扯不上關(guān)係吧？”曾國文笑出了眼淚。

“你們都別吵了，還是請?zhí)评蠋焷聿脹Q吧！”唐軍叫道。

唐老師沉吟良久道：“我贊同蝦皮的意見。”

衆(zhòng)女生也紛紛表示這裡太可怕了，嚷著要回家。

兩位正副班長吳小文和黃平武也主張撤。

衡其急了，大叫道：“你們都走，我一個人留下！”

大頭也搖晃著大頭道：“是呀，就這樣走了，確實有點灰溜溜的。”

謝可、劉勇等人也表示就這樣撤了不甘心。

曾國文道：“我有一個折衷的提議，願走的走，願留的留。”

唐軍叫道：“你們都別吵了，舉手表決，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

結(jié)果舉手贊成走的佔了絕大多數(shù)，贊成留下來的只有衡其、大頭、謝可三個人。

另有楊浩、曾國文、唐軍等沒有表態(tài)。

蝦皮鼓著眼睛道：“二十四票贊成、三票反對、三票棄權(quán)，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撤！”

衡其道：“要撤你們撤，反正我是不撤的！”

“我說一句！”楊浩忽然插言道。

全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衡其和蝦皮的眼光都期待地望著楊浩。

“我認(rèn)爲(wèi)，衡其的話是有道理的，目前我們正處在一個十字路口，這既是挑戰(zhàn)也是機遇，就這樣捨棄確實有些不值；況且我們帶的糧食還是夠吃的，女生手裡也還有七、八個真子彈匣，一、兩百發(fā)子彈，足以維計今後幾天的行動。因此我們不能因爲(wèi)受了一點小挫就沮喪！”楊浩朗聲道。

“說得對！”衡其熱烈地鼓掌。

“但是，蝦皮的話也有道理，安全保障是第一位的，我們不能視同學(xué)們的生命如兒戲，我們的爸媽也正等著我們平安回家；所以，撤退也是在所難免！”楊浩話鋒一轉(zhuǎn)道。

衡其的笑容可笑地僵在了臉上：“可司，你到底想說什麼？”

蝦皮等人也不知道楊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楊浩眼睛望著唐老師道：“我的意思是你帶著全體女同學(xué)先撤退，我和志願留下的男生守在這裡，看能不能抓住那傢伙，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再撤！”

衡其樂開了蓮花道：“我贊成！”

唐金花想了想道：“那你們誰願意當(dāng)志願者呢？”

衡其衝全體男生嚷道：“我說老少爺兒們，你們拿出點男子漢的骨氣來好不好？別老想夾著尾巴開溜，到時候逮住了野人、華南虎，可別眼紅自己沒份！”

唐軍、曾國文、劉勇道：“我們願意加入志願者的行列！”

謝可、大頭自然也不甘人後，龍運鵬、田小兵、朱鳳練、錢衛(wèi)東也開始動搖。到後來連班長吳小文都“繳械投降”了。

只剩下蝦皮、黃跑跑和“漢奸”陳獻忠三個主撤派了。

大頭道：“你們女生有沒有願意留下來的？”

“我願意。”周虹笑道。

“我願意。”龍蕓也抿嘴露出一絲淺笑。

“我也願意。”付瓊英、姜如蘭、夏紅也都笑靨如花。

結(jié)果除了幾個還未從昨晚的驚嚇中回過神的女生外，竟都表示願意留下來。

衡其這時候“將”蝦皮的軍了：“蝦皮，你有本事，你把劉蓮青她們幾個護送出境呀！”

蝦皮脹紅了臉，一時沒詞了。

他明白，自己如果再堅持，必定會人當(dāng)成貪生怕死之輩，改口呢又覺得難爲(wèi)情。

曾國文笑道：“衡其你別再冷嘲熱諷了好不好？給人家一個梯子讓人家下來嘛。”

“給個梯子？給個什麼梯子？”衆(zhòng)人哈哈大笑。

唐軍道：“你們都別吵了，還是聽聽唐司令的‘最高指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