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舉國同慶新春的到來。大魏朝上上下下皆是喜氣洋洋，似乎什麼不好的事情都與今日毫不沾邊，只是這樣的氣息在燕京和長安這北、西兩京卻似乎淡了不少。
燕京城，大帥府，燈火一片通明。
除夕之夜，就連原本在檀州督戰(zhàn)的雲(yún)嵐都趕了回來，這個現(xiàn)象讓燕京城裡頭熟悉雲(yún)家治軍或者說雲(yún)嵐治軍風格的百姓們有些驚訝，莫非檀州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結束了不成？要不然，以山帥大人治軍之嚴，怎麼可能在沒有結束戰(zhàn)爭的時候從前線返回？
另外有些消息靈通的人士就說了：“瞧你們那消息閉塞的，遼軍雖然現(xiàn)在還沒算敗，不過燕雲(yún)騎已經(jīng)從檀州分路出城，聽說都繞路去打遼軍的老窩去了！遼人這下有樂子咯！”
旁邊的人連忙問：“怎麼回事？快給咱們說說！”
消息靈通人士洋洋得意：“遼國這次不知道怎麼，出了個懂點兵法的傢伙，居然給咱們山帥擺迷魂陣，弄了二十萬大軍南下來拖著山帥，然後卻偷偷地調集精兵去千里奔襲了夏州！”
旁邊的人一楞：“夏州？哪個夏州？莫非是周光帥上回拿下的那個西夏的城？”
“可不是嘛，就是這個夏州。”消息靈通人士點了點頭：“要說這夏州丟了也就丟了，又不是咱們大魏朝的地方，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消息靈通人士微微皺眉：“只不過，咱們山帥大人是什麼人？那可是咱們大魏朝的銅牆鐵壁、是金樑玉柱！要是就這樣讓遼人在他眼前溜來溜去，你們說山帥大人的面子往哪放啊？”
旁邊的幾個人都是面色一怔，其中一個皺眉道：“這倒也是，雖然遼人是在他們自己的地盤上把兵調過去的，放在其他人看來當然不算什麼，可是在咱們山帥大人眼裡恐怕就容忍不得了，我瞧山帥一定會調兵擊破檀州城外那些遼狗！”
其餘幾人也連連點頭，認同這一說法。
哪知道消息靈通人士卻大搖其頭：“錯了，錯了！”
“錯了？怎麼，難道山帥還不管這事兒了？”旁邊的幾個人都不敢置信。
“不是不管，不過卻不是擊破檀州外那些遼軍。”
“那是……？”
“唉，我說你們幾個腦袋是怎麼長的？剛纔我不是說了，燕雲(yún)騎繞路去抄遼軍的老窩了麼？我昨個聽到消息，說是雲(yún)逸將軍拿下了豐寧，二公子大軍渡過灤河直指興隆……估摸今年已經(jīng)在興隆過年了——嘿嘿，山帥大人的虎鬚也是那些遼狗們能隨便捋上一捋的？這不是打著燈籠上茅坑，找死麼？”
“什麼！打到遼國去了？”幾個人大吃一驚，大魏朝可是嚴格執(zhí)行守關政策的，歷代雲(yún)家大帥雖然多有進軍遼地之志，但大多被朝廷所“勸阻”。現(xiàn)在雲(yún)嵐忽然大軍殺奔遼國腹地，頓時讓這些熟知大魏朝朝廷方針政策的燕京百姓很是吃了一驚。
他們倒是並不擔心燕雲(yún)騎進軍的勝負，這在他們看來沒什麼好擔心的，山帥大人用兵近二十年，還沒有哪一次失敗過，只要是山帥大人派出去的兵，怎麼可能有吃敗仗的道理？
他們關心的是，若是這次山帥大人不顧朝廷的守關政策殺到遼境，按照太祖武皇帝的祖訓，邊鎮(zhèn)打下的敵國領土可都是直接歸邊鎮(zhèn)統(tǒng)領的，可是雲(yún)家已經(jīng)統(tǒng)領了晉冀兩省好幾十年，這萬一要是又佔了遼國不少地盤，只怕朝廷裡那些大人們也要有閒話要說了。到時候，皇上雖然對咱們山帥大人優(yōu)遇有加，可衆(zhòng)口鑠金、三人成虎，整天都有人在皇上面前說山帥的壞話總不是個好事，萬一哪天皇上信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過，話又說回來，上次周家佔了西夏的夏州城，朝廷裡頭也是很憋了一陣，終於還是以大賞將這事情淡化了下去。既然他們周家?guī)值茫沁@次咱們山帥大人自然也做得！沒理由他周家還能比得過雲(yún)家！
消息靈通人士見這幾人驚訝的樣子，倒是毫不奇怪，點點頭道：“打過去了，而且雲(yún)逸將軍去打豐寧，還是帶的步兵！”
“步兵？……莫非，山帥這次是鐵了心要挖遼人一塊肉了？”
“那可不是？遼人整日有事沒事就來咱們大魏朝的地面上燒殺搶掠，咱們就不能殺回去？搶回去？別說山帥只拿個豐寧、興隆，就算是打到大定府、打到中京、上京，咱們也是拍手叫好！誰能說那不是好漢子乾的事兒？”
衆(zhòng)人一聽，齊齊點頭：“不錯，是這麼個理兒。”然後其中一人忽然道：“聽說雲(yún)逸將軍可是咱們少帥的人，這次大帥放著那麼多老將名將不派，卻派了個子侄輩的將軍去打豐寧，你們說這是不是故意培養(yǎng)少帥的實力來著？”
消息靈通人士稍微一想：“張老四，看不出你還有點腦子啊？嗯，這事兒本來我倒是沒考慮過，不過你這話倒是也有些道理，雲(yún)逸將軍雖然在幾次比武中表現(xiàn)不錯，不過聽說平時吃軍棍那也跟吃飯差不多，能被山帥派以如此重任，說不得還真是有少帥的面子在裡面……可是不對啊，如果大帥要培養(yǎng)少帥的實力，那幹嘛又把二公子也派出去了？”
“啊，這個……也許……或者二公子已經(jīng)跟少帥有了默契也說不定。”
消息靈通人士想了想，點頭道：“倒也只能這麼看了。”
就在燕京城的百姓都在琢磨前線的戰(zhàn)事的時候，大帥府的後院中，雲(yún)嵐卻正冷冷地看著一張細長的紙箋，面沉如水。
寧婉婷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低聲問道：“難道京中有變？”她疑惑道：“陛下不應該會爲難錚兒纔對吧？”
“錚兒沒事。”雲(yún)嵐放下紙箋，淡淡地道：“雲(yún)家有事。”
寧婉婷眉頭一揚：“皇帝又下了什麼黑手不成？”
雲(yún)嵐嘴角微微一動，臉上出現(xiàn)一絲極淡極淡的笑：“林宥從不下黑手。”
寧婉婷笑了起來：“是，是，他不下黑手，照你和小叔的說法，他都是玩陽謀的……那他這次又玩了什麼花樣了？莫非他又盛讚錚兒，還爲錚兒賦詩一首了不成？那可是咱們雲(yún)家的榮幸了，嘿！”
雲(yún)嵐搖了搖頭，道：“贊倒是讚了，說錚兒一篇《牡丹賦》一出，今後無人敢再賦牡丹呢……不過這不是重點。”
讚的文采？嗯，這對雲(yún)家來說，確實不算重點，寧婉婷笑著問道：“那重點是什麼？”
雲(yún)嵐的臉上露出淡淡地嘲諷：“皇帝打算建十二衛(wèi)新軍，分兩個大衛(wèi)。然後又給了我們四家每家六個衛(wèi)的新軍編制……只不過，皇帝說這些新軍，國庫通通不管。皇室的兩軍由內庫出錢，咱們這四支……由咱們自己出錢養(yǎng)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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