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若無相欠，怎會相見（1）今天 完畢
“你已經給了她半個舒家，還有需要補充的嗎？”
秦予單手撐在了辦公桌上，一隻手剛從舒華燁手中奪了那支香菸，菸頭燙了他的手指頭，他疼得直甩開。
電腦被秦予強行合上，舒華燁睜著那雙熬紅了的雙眼看向了他，秦予這纔看清楚他的那張臉，知道他昨天晚上在病房裡站了一晚上，那樣的情況他怎麼可能睡得著？怎麼可能閉得上眼？可是如今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還是跟著抽疼著。
這一晚，如果不是滄海桑田的心理歷程，他又怎麼可能會下得了這樣的決定？
秦予突然覺得，舒華燁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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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產科的住院樓層，姜染出現在了走廊上，她得到的消息時，舒華燁今天早上確實來過醫院，而且，是從婦產科的住院樓走出來的。
雖然她得到的消息僅此這些，其他的一概不知，但是進入舒華燁來過這裡，那應該能找到一些理由。
姜染是挨著病房一個個地看的，她沒有去護士站問，舒華燁這個人因爲身份問題來醫院會根據特殊情況不做記錄，而他這人本身就謹慎，她要是在這裡問了，保不準哪一天會傳進他的耳朵裡。
姜染從這一層最後一個病房裡出來也沒有見到可疑的人，恍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皺了皺眉，對啊，舒華燁要見的人怎麼可能住在這種普通的病房裡？
她尋思著要去樓上的特殊病房看看，剛要走向樓梯間那邊就聽見了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
“暖情，你現在還不能走，你要臥牀休息才行，你聽到沒有，舒暖情！”
“童塵塵，給我拉住她！”
姜染站在樓梯間的過道上，聽到來自頭頂傳來的聲音，混合著腳步聲急匆匆地靠近，有人影順著樓梯下行的方向下來了。
最前面的身影腳步有些凌亂，快步走出幾步就被身後追來的人拽住了手肘。
“舒暖情，你回去給我躺著！”
童塵塵的急得要跳腳了，身後緊跟而來的黎依也快步轉到舒暖情的面前，將她的路給堵住，語氣嚴肅地說道：“你現在還不能出院，至少得給我在病牀上睡兩天！舒暖情，流產不是件小事，你若真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我也不攔你，但是如果你今天踏出這個醫院半步，我馬上打電話給舒華燁！”
“童塵塵，給我把她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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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的爭執聲漸漸消失，而站在樓下樓梯間過道上的姜染神色呆了呆。
剛纔那一席話她聽得清清楚楚，也總算是弄明白了舒華燁會來這裡的真實原因。
舒暖情，流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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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塵塵將一束百合花擺放在了病牀牀頭的花瓶裡，一邊整理著花束，一邊看坐在牀上剪剪紙的舒暖情。
自從兩天前她執意要出院被她和黎依阻攔之後，接下來的兩天裡她都是這麼安安靜靜的，黎依要求的配合她都做得很好，該睡覺的時候就在好好睡，該吃飯的時候就大口大口地吃，可儘管如此，看似睡得好吃得好的她還是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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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童塵塵昨天晚上半夜起夜上洗手間，發現她是睜著眼睛的，她還真的以爲她這兩天在乖乖聽話的。
“機票我已經爲你訂好了，就在明天下午！”童塵塵坐了下來，表情有些猶豫，“暖情，你考慮好了嗎？真的要走嗎？你哥，你哥他－－”
同意嗎？
其實童塵塵最想問的就是這個問題，從她來醫院之後的這兩天時間裡，都沒見到舒華燁，想必這個哥哥是真的動氣了，她也曾就這個問題私下裡問過黎依，黎依卻總是以一句‘不該問的就別問’來搪塞她。
低著頭剪剪紙的舒暖情握著剪刀的手停頓了片刻，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繼續剪著手裡的星星，輕聲答：“我考慮好了，他同意了！”
童塵塵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不過這話從舒暖情口中這麼平靜地說出聲又讓她不得不信，可她卻總覺得，舒暖情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裡飄過的神色讓她看得堵心。
從未感受過在她眼睛裡能看到過的這種沉重的情緒。
當天下午，舒暖情辦理了出院手續，童塵塵陪著她一起回家收拾行李，當老爺子得知她又要出國時先是一怔，而後神色嚴肅地問道，“阿燁同意了？”
暖情要離開的事情他都沒有聽舒華燁提起過，而且今天舒華燁因爲出差在外地，人是肯定回不來的。
“爺爺！”舒暖情將行李箱整理好，規規矩矩地站在了老爺子的面前，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來，“爺爺，他同意了的！”
老爺子微嘆一聲，“也好，外面的世界無拘無束，趁著年輕也該出去多走走，但是這一次，又是多久呢？”
上一次是三年，這一次呢？
舒暖情聽到爺爺話，心裡一陣苦澀，心裡在輕輕地說。
對不起爺爺，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這裡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對她來說，意義非凡，是她美好童年夢最美的地方！
但也是扼殺了她所有夢想所有希望的地方！
她的人生在二十六這一年，天翻地覆，二十六年前的一切，再也回不來了！
老爺子嘆息著說完看著她，想了想輕聲說道：“暖情啊，別怪你哥哥管你太嚴，他有時候確實過分偏執，像嚴格要求他自己一樣地要求著你，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他就是個面冷心熱的，如若不然，他也不會給你取這麼一個溫暖的名字。”
當年六歲的舒華燁並不喜歡纔出生就被抱進了舒家的這個丫頭，那一年，他的父母剛離世半年，姨媽也不在了，親人接二連三地離開對他的打擊不小，當問及取名的這個事情時，他最初不願搭理，卻在第二天十分鄭重地告訴爺爺，她叫‘暖情’。
六歲的孩子，用一個名字表達了自己當時最渴望的心情，渴望溫暖，渴望親情！
＊＊
機場的送別都是很惆悵的，童塵塵開車去接的舒暖情，一路上都在叮囑她。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舒暖情的語氣裡有些無奈，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出國！
“我知道，你還是忍忍吧，離了我誰還會這麼老媽子地跟你碎碎念？”童塵塵將行李箱的拉桿遞給她，兩人緊緊一抱。
“早點找個好男人嫁了吧！”舒暖情抱著童塵塵，嘴裡雖然是在開著玩笑，但眼睛卻紅了。
“你以爲好男人是白菜啊？想挑就能挑得到的嗎？”童塵塵說著，抱緊了她。
兩人都在笑著說著，可是抱在一起時，都在對方看不到的那一刻紅了眼眶。
“暖情，不管哪個孩子是誰的，你既然決定離開c市，就將這裡發生過的一切都忘記吧！”
舒暖情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輕輕搖頭，不，忘不了！
舒暖情伏在好友肩膀上淚如雨下，淚水朦朧中卻恍然見到人羣裡那張讓她又恨又疼的面孔，那一刻心裡鑽心的痛便襲遍全身，她都不敢眨眼，潛意識裡，竟是希望這種幻覺能持續得更久一些，卻在淚水太沉垂下時，眼前的幻覺真的不見，而站在她面前的人則衝著她微微一笑，擡手將她眼角的淚水撫過，暖暖出聲。
“情情，天涯海角，我陪你！”
＊＊
這一晚，距離c市兩百多公里之外的市區裡，酒席上賓主盡歡，戚言今天晚上都不敢喝酒，因爲他家大少已經喝醉了。
喝得多了，醉得厲害，只不過大少酒品很好，回到酒店之後吐完便乖乖睡了，這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秦予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最後打地電話直接關機了。
躺在大牀上的舒華燁將手裡的手機一扔，目光看向了窗口那邊，耳畔邊是澎湃而起的浪花聲，這邊靠海，欣賞海景最佳的位置。
他起身站在窗口看著窗外隨著風浪翻滾的湛藍海水，看得失了神。
他知道她會走，她不會留下的！
曾經他笑話唐易恆，覺得唐易恆那麼有本事卻連一個女人都拴不住，也笑他世界上那麼多的女人爲何獨獨就要在那一棵樹上吊死，他要什麼女人沒有？
唐易恆爲了宮家的宮汝沫那可謂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哪怕是對方結了婚也依然固守如初。
如此大方的成全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所以，唐易恆成了他的前車之鑑，他的字典裡沒有‘成全’，喜歡就要牢牢抓在手裡，他不想成爲第二個唐易恆。
可是如今，他卻放手了！
在他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的這一刻，他放手了！
舒暖情，我多麼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因爲我不知道，這樣放手的決定會不會在再次見到你的那一刻徹底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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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需要一瞬間，牽手需要很多年，無論你遇見誰，他都是你生命裡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若無相欠，怎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