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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爺丟了爵位，沒了額娘，回府就躺下了。
良妃過世之後，八爺就不太好，這一來被王家這麼一弄，他瞬間就扛不住了。
八爺因爲出身的侷限，所以最是個看重面子的。
或者說，因爲自卑，他最看重的就是尊嚴。
可今日，被王家指著鼻子罵他爲了討好嫡妻殘害子嗣，罔顧妾室人命……
八爺哪裡還能好？
他回府不多時，福晉就來前院了。
八爺聽著奴才報，只是擺擺手，表示不見。
他要是有十分錯，那福晉就有百分。
一個不知道如何做福晉的女人，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一個善妒的女人，她本沒有資格做福晉。
要不是她折磨王氏，就不會有今日的事。
雖然王家打的什麼算盤八爺很清楚，可是福晉也沒做好事。
八爺已經厭煩死了八福晉這些手段，層出不窮。
張氏那裡要不是他看的緊，女兒也生不出來。
王氏那第二個孩子是怎麼死的，八爺如今都開始懷疑了。
至如今，大婚的皇子們裡，就他無後。
老九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一兒一女，雖然不是嫡出。但是都好好的。
老十也是兩個，嫡出的兒子，庶出的女兒。
就只有他，至今只有一個女兒。
八爺如今也後悔，要是那兩個孩子都好好活著多好。長子要是還在，四五歲了。
可後悔有什麼用？
八福晉在門口候著，聽說八爺不見，她快急死了。
她是聽到八爺丟了爵位就來了，又聽說王家竟是當朝狀告八爺苛待了王氏！
王氏還有跟孃家人走！
這叫什麼事？
可八爺不見她。
八福晉瞬間像是泄了一身的力氣：“他是怨我？”
八福晉的奶孃本就不贊成八福晉做的事，這會子也不想多說：“不會，只是主子爺這一時半會的心情肯定是不好的。您先回去，等過些時候就好了。”
八福晉沒了主意，只能由著奶孃將她扶著回去。
王妘走的時候，八爺就在書房的窗戶前看著。
這個角度，剛好能在王氏拐彎的地方看見她。
八爺沒看見她看過來。
似乎，王妘也不想看過來。
之前王妘停住的地方，死八爺看不見的。所以他只覺得王妘大概是真的死心了。
八爺看著大夏天卻穿的很厚的王妘，看起來確實不好。
這會子，八爺想，王妘剛進府的時候也是個美人。
穿著桃紅的襖子，並不是如今這樣看著孱弱孱弱蒼白的樣子。
“她過的不好？”八爺問了一句。
他的貼身太監心說接連死了兩個阿哥，過的能好麼？
“回爺的話，福晉對王格格確實有點意見，飲食上也是……略苛待。”
“哦？怎麼個苛待法？”八爺像是有了興趣一樣問。
“這……這……聽說是吃不飽。”太監也覺得很過分啊，可這話也不好說。萬一八爺問你早不說？
“吃不飽？”八爺笑了起來：“呵呵，那倒是難怪了。”
“這……王格格生產之後身子不好，需要進補，可正院裡不許她領任何藥材。也不許見太醫，更不許請郎中。”太醫又道。
四爺嘴角勾起的更大了：“難怪了，人家走的毫不留戀。想來也傷透了心了。”
“奴才該死。”太監忙跪下。
他知道，八爺笑得更燦爛，就越是心情不好。
八爺走回書桌前，坐下來：“你起來吧。去傳話，就說爺午膳去張格格那用。”
太監忙起來：“是。”
“盯住張氏那，別叫張氏也沒飯吃，沒藥用。要是看不住張氏和大格格，你就不用回來了。”八爺道。
“是，奴才一定看著，看的死死的。”太監忙道。
“後院裡的事，叫管事嬤嬤做吧。福晉累了，叫她歇息些時候吧。”八爺又淡淡的。
太監應了，心道這是要架空福晉了啊！
八爺沒有再說什麼，他只是想還有沒有機會能改善自己的處境。
可這想法，短短幾日就成了奢望。
聖上駕崩的那一天，八爺跪在那裡，覺得自己灰頭土臉。
他連弟弟們都不如了。
他知道，自己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翻盤了，至少如今是不可能了。
他再想，皇阿瑪是早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所以要將他的所有差事都罷了？
將他的爵位也擼了？
額娘才死呢！這會子還沒送進妃陵呢，皇阿瑪就已經如此絕情了？
八爺渾身冰冷的跪著，麻木的聽著一切，聽著皇阿瑪和四哥說話。
聽著四爺毫不猶豫的接受了皇帝位。
聽著他們父子之間的默契。
皇阿瑪不是一貫最寵愛太子和直郡王麼？
四哥不是一向不多話，也不在皇阿瑪面前賣乖麼？
是什麼時候起，就不一樣了呢？
爲什麼忽然之間，就成了皇帝了？
八爺想，這幾個月，過得太快了，一切都是混亂的。所有的人都還沒有打算好該怎麼做，皇阿瑪就要駕崩了。
至此，大約大家還有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感覺，可大事已經落定了。
直到披上了孝衣，跪在了壽皇殿裡，八爺才緩緩清醒過來。
他不再是那個會辦差，有本事的八爺了。
如今，他是先帝皇子，只是個八阿哥。沒有爵位，沒有官職，沒有差事……
是一個被先帝爺厭棄，被妾室孃家參了一本的先帝皇子。
八爺覺得好笑，可這裡是靈堂。皇阿瑪就在這裡停著，他不敢笑。
只是真的覺得好笑啊，怎麼能這麼好笑呢？
這纔多久，他都還沒想好該怎麼做，就天翻地覆了。
再度回府，他見八福晉在他面前說話，卻一個字也不入耳。
八爺忽然笑了笑：“四哥能寵愛一個孃家無權無勢的女人至今，能扶持她做貴妃。而我……堂堂愛新覺羅氏的皇子，卻要屈就一個破落戶的女兒。這就是我和他的不一樣。”
此言一出，衆人都不敢說話，紛紛跪下。
福晉便是在聽得難受，也要跪下。如今誰敢說皇帝什麼呢？
八爺看看她們，輕輕搖頭：“是我不如人。怨不得誰。”說罷拂袖而去，不肯再見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