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紅著一雙眼睛看著我,愣了好久纔開口:“悠舒……”展開了一抹笑,伸手抱著我,“用過早膳了?怎麼起得這般早,不多睡一會兒?”
我依著慕清,感到他身上袍子的溼潤,愈發(fā)覺得愧疚,“對不起,對不起,你做什麼不回侯府?你以爲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麼?你這樣,讓我怎麼辦,讓我怎麼辦?”那般帶著露水的衣服有些涼,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雖說有功力在身,但是這樣便能不管不顧了麼?
“悠舒,是我不好,不關(guān)你的事,嗯?”他輕聲一笑,臉上有一絲的輕鬆,緩緩道:“比起在外面站一夜,我更怕的是,你再也不願出來見我,還好,你出來了,出來就好。別哭了,我回去換身衣裳便沒事了。聽話,先回去坐著?!本従彄嶂业尼岜?,怕我哭得岔了氣。
我鼻端一陣酸澀,只揪著他的衣襟,“清,我只是怕,怕你以後不要我,怕你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怕你開始怨我、恨我,我不想我們之間變成那般,你懂麼?”
他嘆了一口氣,打橫抱起我,將我放在榻上,“天氣還涼著,小心風寒就不好了?!蔽罩业氖?,直視我的眼睛,“悠舒,昨天墨熙是不是說了什麼?不管他說什麼,我的心裡,我認定的慕夫人,自始至終,只有你?!?
被他握著的手還可以感受到些微的冰涼,一定是夜裡站了一夜,“你都站在外面站了一夜了,我信你的,我只是——不信我自己?!痹谶^去的歲月裡,我的優(yōu)秀都被慕醉嗤之以鼻,處處不及卓曖,這樣的我,能讓慕清愛著這麼多年麼?
他鬆開我的手,將一旁彩雲(yún)送來的手爐遞給我,“手剛剛一直涼著,捧著?!彼s回的手被我扯住,放在手爐上,“悠舒,你知道麼,在我的心裡,你比任何人都要美。那晚,大夫稱你有喜了,連聲恭喜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一早便知道了這是他的孩子,我有些難受,每個人的目光都追逐著慕醉,覺得我只會舞文弄墨、難成大事,這些都不重要,可是你成爲他的人了,好像我再也沒有機會了?!彼D了頓,才又道:“你?第?069?章??”彩雲(yún)嘀嘀咕咕地說著,迅速地遞上蜜餞,那藥的藥效雖好,但是苦得厲害,喝完了總是要嘗幾顆蜜餞,緩一緩。
我感受著口中的苦慢慢被甜覆蓋,良久才道:“告訴侯爺,派兩個人盯著剛纔來的那個侍衛(wèi),叫年易的那個,要機靈點兒的,別被人給發(fā)現(xiàn)了,看看他去哪些地方了。”
彩雲(yún)點著頭答應(yīng)了,嘴裡卻還是嘮叨著:“盯著他做些什麼,哪裡好看了?”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是不知道彩雲(yún)還有這般潑辣的一面,“趕緊命人去通知侯爺,別誤了事兒。”
“說起來還真忘了一件事兒,黃公公適才過來傳話,說是晚間時候大王要過來與公主一起用晚膳,那晚上的膳食要按以前的做嗎?”彩雲(yún)小心地瞥著我,觀察著我的臉色有無變化。
我懶懶地翻了個身,有些慵懶的道:“爲什麼按以前的做?本公主想吃什麼,便做什麼,他若是不樂意,自己去鳳棲宮再吃一次。”看著彩雲(yún)瞭然的神色,我便又加了一句:“彩雲(yún),本公主現(xiàn)在在往前看,過去的便過去吧?!痹捦瓯阌X得腹部有些抽疼,似乎是在不滿著什麼。
不過到了晚間時分,在等了等慕醉,卻仍然沒來的情況下,也不打算在等了,舉著玉箸便要準備用膳。卻被彩雲(yún)匆匆的步伐給嚇了一跳,似乎彩雲(yún)還未如此失態(tài)過,幾乎是衝進了傾雲(yún)殿,“公主,鳳棲宮,鳳棲宮似乎是有喜了?!?
我愣怔著看向彩雲(yún),淡然地“哦”了一聲,怪不得不來了呢。但是手中的玉箸卻是怎麼也抓不住,“啪”的一聲落在桌上,有喜了?那好像是一件喜事兒呢,可是爲什麼我覺得有些想哭,卓曖的孩子以後便是慕醉的嫡傳子嗣,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一聲“父王”,可是,我的孩子呢,不,這不是什麼孩子,這只是一個意外,只是一個孽種,他只能活在黑暗裡,或許我不會覺得冤,但是孩子呢?我的孩子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