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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放逐

屋子裡面所有的宮燈同時被點燃,刺的人睜不開眼。

褚月歆臉色慘白的後退一步,卻聽見身後一陣厚重的腳步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卻是朱遠山帶人將院門整個兒堵死了。

褚潯陽姿態隨意的坐在最裡面的椅子上,面目冷清。

褚月歆的腳後跟已經卡到了門檻,這個時候退無可退,只能硬著頭皮道:“三——妹妹?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竭力的想要讓自己表現的不心虛,可是隻看著褚潯陽這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就本能的膽寒,是用了所有的力氣努力剋制,才勉強叫自己能夠發聲。

“這裡還輪不到你來質問我!”褚潯陽道,直接一開口就沒客氣,把手裡的半碗茶往桌上一擱,只拿眼角的餘光睨了她一眼,“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有什麼話都還是你自己主動的說了吧,我最近這兩天的耐性不好。”

褚月歆的腦中瞬間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無不在想著怎麼辯解搪塞,卻沒想到她連問都沒問,就這麼把話給說開了。

褚月歆緊張之餘完全不敢去看她的臉,眼神凌亂的四下裡亂飄,咬著嘴脣遲遲沒有開口。

跪在她腳邊的丫鬟碧水偷偷側目看過去一眼,只當她是被嚇的亂了方寸,心裡略一思忖就咬牙叩了個頭,道:“許是郡主誤會了,我家郡主就是晚上睡不著,所以去花園裡走——”

她的話音未落,褚潯陽已經橫袖一掃。

桌上的茶盞嗖的飛出,碧水才話到一半就被茶碗砸了個正著,頭破血流。

“呀——”她痛呼一聲,擡手一摸,額頭上已經有半熱的茶湯混著血水流了下來,茶葉更是掛了滿頭滿臉。

褚潯陽單手壓在桌上沒動。

青蘿看一眼她的臉色,就上前一步,擡腳一踹。

那碧水本來就疼的頭暈眼花,冷不丁翻倒在地,擡頭看過來,胸口就已經被青蘿踩在了腳下。

“你又當自己是個什麼東子?”青蘿道,語氣森冷,帶著明顯脅迫的意味,“郡主的話你聽不懂?連你主子的廢話郡主都懶得聽,你又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青蘿說著,就別有深意的扭頭看了眼旁邊面無血色的褚月歆,然後繼續道:“天快亮了,不要浪費時間了,說點有用的吧!”

碧水被她踩的整個整個心臟都要被壓出來了一樣,滿臉驚慌的痛苦之色。

褚潯陽卻是真的一個字的廢話也懶得說了,只就定定看著門口正捏著帕子搖搖欲墜的褚月歆。

以前的褚潯陽就不是個好招惹的,而現在——

卻根本就不是不好招惹那麼簡單了。

她悄然看了對方一眼,就覺得有寒氣從腳底板開始往上冒,咬著嘴脣遲疑半晌,終究還是乾脆利落的跪了下去道:“潯陽,不是我做的,我也是沒辦法,我是被逼的。”

既然開了口,她就又唯恐褚潯陽會不信似的,再也顧不得什麼身份規矩,直接膝行過去,拽了褚潯陽的裙裾,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滿面淚痕的斷斷續續道:“我只是在御花園裡偶然撿到了一個瓶子,後來剛好被褚昕芮看到了,她就從我手裡將那東西拿走了。再後面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潯陽,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時我也不知道那瓶子裡的到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後面怎麼會發生了那樣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詛咒發誓的。”

褚月歆聲淚俱下,說著就要擡手發誓。

她這般賣力的表現,已經是發揮到了極致。

“行了!”褚潯陽卻是自始始終冷冷的聽著看著,直到了這個時候才嘲弄的冷笑了一聲出來。

這話她雖是說的輕巧,可是語氣聽起來卻叫人難以受用。

褚月歆的哭泣聲斷了一瞬,淚雨滂沱的再去看她的臉。

褚潯陽側目看一眼她已經擎到半空的三根手指,涼涼道:“都說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可凡事還是拜神不如求幾,滿天神佛這一時半會兒可能顧不上報應你,所以——”

她說著一頓,忽而彎身一點一點的俯視下來。

褚月歆扯著她裙子的另一隻手手指蜷縮了一下,下一刻就燙了似的趕忙鬆開。

褚潯陽傾身過來的同時向旁邊擡起一隻手,青藤就將一把匕首遞過去。

褚潯陽看也不看的拔了刀鋒出來,反手輕輕往外一送,剛好是拍在褚月歆擎著的那隻手的手背上,直接將她那隻手給拍著壓到了桌子上。

褚月歆悶哼一聲,瞬間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要發誓?那就衝著我來吧!”褚潯陽道,死死逼視她的視線,“現在你再說一遍,你全不知情!”

那匕首上面冰冷的觸感似乎是從紅腫的手背上已經直接重擊到了心頭,褚月歆卻是再也哭不出來,瞪大了眼睛,嘴脣嗡的,緊張的看著褚潯陽近在咫尺的面孔。

扮柔弱扮無辜從來都是她的拿手好戲,而且她也能確保自己一定可以演繹的惟妙惟肖,叫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綻來。

可錯就錯在——

這一刻,她面對的是褚潯陽。

若在往常這丫頭不想計較的時候還好,但是今天,她分明就是鐵了心的要撬開自己的嘴巴。

褚月歆的心裡十分清楚的知道,現在她但凡是還敢嘴硬一句——

對方就一定會叫她見血。

這邊她滿心恐懼的不敢開口,碧玉那裡黃疸水都幾乎要被青蘿給踩出來了,見勢不妙,就掙扎著大聲道:“郡主,我家郡主說的都是真的,當時奴婢陪著郡主去御花園裡透氣,後來從太和殿的門前過,發現那裡居然沒有守衛,一時好奇,郡主就帶著奴婢進去,沒承想——沒承想剛好看到李大總管用一瓶藥粉把滿殿的人都放倒了。最後有人不甘心,拼了最後一口氣和他撕扯,就滾了個瓶子出來,再——再後來又有刺客闖進去,他們就都先後走了。”

青蘿聽著她說,就暫且退後了一步。

碧水爬起來,滿面惶恐的跪下去,倒豆子一樣的繼續道:“他們走了之後,奴婢就去撿了那個瓶子,本來也沒事了,可當時郡主和奴婢都嚇壞了,又遇到了常寧郡主,常寧郡主大概是看出了什麼,就把奴婢主僕二人引到了無人處逼問。我家郡主膽子小您是知道的,後來被她逼的沒法子了,才把撿到的瓶子給了她。”

褚月歆聽著她說,神色倒是坦然。

褚潯陽只是聽著,一直不表態。

碧水等了片刻,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又連磕了兩個頭道:“郡主,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當時我們郡主也的確是被逼的沒法子,纔將那瓶子給了常寧郡主,就是——就是交泰殿裡李大總管的事情也都隱瞞隻字未提的。”

褚月歆聽到這裡,終於是不勝委屈的才又落了淚,對褚潯陽道:“潯陽,我真的不知道那瓶子裡的究竟是什麼,是後來聽人偶然說起那女暗衛的死狀才覺得事情不對,所以這才偷偷的出門想要去找褚昕芮問個清楚。我是真的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鬧到今天這一步的。”

這主僕兩個的說辭,從褚潯陽方面掌握的線索來看,基本沒什麼出入。

褚潯陽手裡的匕首一直沒從褚月歆的手背上移開,沉默了半晌,卻是突然冷澀的笑了出來,緩聲道:“知道嗎?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我現在都只想殺了你!”

褚月歆聞言,瞬間屏住呼吸,用一種惶恐又畏懼的眼神愣愣的望著她。

褚潯陽的脣角帶一抹很淡的微笑,眉目之間卻是清冷異常,而無半分的溫度。

只從這個眼神,褚月歆覺得她就已經是望到對方的心裡去了——

褚潯陽是真的不想放過她。

“潯——潯陽——”她的聲音發抖,囁嚅的又近乎無聲。

褚潯陽就只是定定的望著她。

褚月歆的換身僵硬,動也不敢動,跪在那裡,不知不覺的膝蓋就麻了。

時間在靜默中點點滴滴的流逝,眼見著外面的天色一點一點破曉,褚月歆徘徊在生死邊緣而緊繃的心絃也幾乎要繃不住了。

當天外的第一縷晨曦灑進來的時候,褚潯陽卻突然淺淺的吐出了一口氣,竟是反手將匕首往鞘裡一送,一抖裙子站了起來。

褚月歆跪在那裡,那匕首從她手背上移開的瞬間,支撐她身體的所有力氣就好像是在這一瞬間全部抽離。

她的渾身虛軟,直接跌坐了下去。

褚潯陽再就連一個眼角都不曾給她,直接舉步,迎著外面明亮的陽光走了出去,一邊道:“看著她,有人來問,就說她感染了時疫,要閉門休養。”

她的語氣很沉穩,帶著莫名的森涼和冷酷。

褚月歆聽了這話,卻是心裡一鬆,像是經歷了一場劫後餘生的洗禮,癱坐在那裡,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褚潯陽沒殺她的?

她是信了自己的解釋了?還是就像她容忍褚月妍的理由一樣——

只是看在父親的情面上。

“郡主!郡主!”碧玉屁滾尿流的撲過來,卻是精神完全失控,抱著她嚎啕大哭了起來。

褚月歆任由她抱著搖晃,卻只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件事,真的就這樣了嗎?

褚潯陽一行從錦瑟居出來,朱遠山留下來安排侍衛善後,青藤直接回了錦畫堂,褚潯陽則是帶著青蘿往境象樓的方向去。

路上,青蘿神色凝重的問道:“郡主,您覺得二郡主的說辭可信嗎?奴婢瞧那碧玉倒是不像在撒謊。”

“信什麼?”褚潯陽冷笑,眼底的光芒幽冷而鋒利,“那個丫頭是沒膽子撒謊,她說的也都是她看到,可是防不住,事後褚月歆再避開了她,單獨去找褚昕芮一回的。褚昕芮就是再怎麼的思維敏捷,你當她還能有通天之能,毫無根據的就能摸透那毒引子的用途和功效?淳于蘭幽和她們之間的任何一個都不可能有牽扯,想來被她二人搭上那女人的線就真是巧合了,可有些事,卻是不能用巧合二字來解釋的。”

“郡主是說,二郡主她連自己的丫鬟都信不過?又自己獨自去背地裡搞鬼?”褚潯陽的話,但凡出口,青蘿就堅信不疑,眼底立刻就泛起明顯的怒意。

“或者她也不就是信不過自己的丫頭,只是相對而言,她更需要天衣無縫罷了。”褚潯陽道,側目看她一眼,見她皺眉不解的樣子就道:“不信的話你大可以找機會再去問問,那天他們主僕和褚昕芮分手之後,其間褚月歆是不是找藉口把那丫頭支開過。”

“郡主既然說了,奴婢也不需要再去求證什麼了。”青蘿道,話雖這樣說,神色之間卻還是頗多疑惑,“可是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爲什麼?大約——

是逃不過一個蘇逸吧。

前後打了兩輩子的交道,褚月歆的秉性褚潯陽是一清二楚的,別看她平時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內心卻最是個堅韌又偏執的,但凡是她入了眼的東西,想要再將她放下可就不容易了。

褚昕芮是因爲褚易簡的死而把賬算在了適容頭上,而褚月歆則是因爲蘇逸而嫉恨,這兩個人碰在一起也是巧了——

志同道合!

也得虧是褚月歆還能僞裝的這樣逼真,就好像一切就真的只是巧合罷了。

可是頭腦和智慧,可不是還用一句巧合就能撞出來的。

凡事都避不開一個因果,她們之間根本就沒人會洞悉李瑞祥的心思,而且他又不是暗衛,所以不用說,褚月歆在陰錯陽差得了那瓶毒藥之後如獲至寶,想要鋤掉的人就只會是適容。

只是沒有想到李瑞祥和適容之間還有牽扯,最後這事兒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絕了李瑞祥最後一點求生的意念。

褚昕芮,褚月歆!

這兩個女人當真都是好一副的狠辣心腸和抽刀見血的手段。

青蘿聽了褚潯陽的話,心中更加憤恨的同時也越發的心驚起來,皺眉道:“既然知道二郡主居心叵測,手上還染了血,郡主怎麼又不追究她了?”

青蘿問了這話,心裡的想法卻和褚月歆雷同,都只當褚潯陽是顧忌褚易安的。

不想她話音剛落就聽褚潯陽涼涼一笑道:“殺人償命,有些錯誤和用心是不能被原諒的,誰說我不追究了?”

青蘿愣了一愣,不解道:“那您現在是——”

“她不是自以爲僞裝的功夫一流,天衣無縫嗎?那本宮便就先用她一用又何妨?”褚潯陽道,脣角牽起,露出一個笑容,怎麼看都透著詭異。

青蘿見她是有意賣關子,雖然心下好奇,卻也還是強壓下了這份好奇心不提。

兩人回了境象樓,一番的收拾準備,纔剛打點好,延陵君也就到了。

因爲皇帝還未入殮,這幾日褚琪楓仍舊還要進宮去盯著他的後事,下半夜的時候就又已經去了宮裡。

褚潯陽也沒再進宮去和他道別,直接和延陵君一起帶了李瑞祥和適容的靈柩南下。

頭天夜裡,繼遣散了圍困東宮的御林軍之後,褚琪楓又傳了自己的命令去各處宮門乃至於虎威大營,表示刺客已經全部伏誅,讓他們各處的守衛各歸各位,不準再擾亂民心。

褚琪炎那邊對待此事的態度沉默,左右一觀望,那雙方的勢力也就都按照褚琪楓的命令執行了。

褚潯陽一行出京的隊伍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撓和限制。

不過誠然她一趟卻是要打著別的幌子出京,用行李將兩副棺木掩了,只以去廣蓮寺替皇帝祈福超度爲由,大大方方的離京而去。

爲了防範褚琪炎兵行險招,路上會對她不利,褚琪楓調派了百餘名身手了得的心腹追隨,延陵君也帶了最得力的隨從。

褚琪炎應該也是知道對方現在對他防範的緊,一路上倒是走的異常的順暢太平。

因爲帶著棺木,走不快,是用了整整八天時間一行人才抵達潯陽。

褚潯陽也沒耽擱,在潯陽城西郊選了塊風水寶地將兩人毗鄰安葬。

那一天的天氣本來很好,可是傍晚時分,一行人回城的時候,再回首看去,身後那整片山脈卻是被落日的餘暉燒紅了,大片的火燒雲連綿到了亙古之外的盡頭,濃烈如火,彷彿是要將這整個天地都焚燒成灰,這夜之後,再不賜予這天地黎明的曙光。

“這天氣,晚間莫不是要下雨了吧?”褚潯陽道,順勢收住繮繩。

延陵君回望過去,又將目光移到她臉上,看著她被霞光映紅的臉龐和臉上淡漠的表情,臉上神色也慢慢沉澱下來,只就靜默不語的看著他。

片刻之後褚潯陽就從遠處收回了視線,明明看到了他眼中憂慮,卻也只是視而不見,微笑了下道:“走吧!”

兩人進了城,爲了次日一早起程方便,就直接橫穿了半座城池,在靠近北城門的一間客棧裡落腳。

天上的晚霞逐漸被夜色掩蓋,這一場雨卻是遲遲沒有落下,天氣就壓抑的有些沉悶。

飯後延陵君去跟下頭的人吩咐事情,等到半刻鐘後迴轉,卻發現原本坐在客棧樓下臨窗位置上的褚潯陽不見了蹤影。

現在非常時期,出門在外兩人都很小心。

延陵君道也不覺得她會沒有分寸的隨便亂跑,狐疑的走過去,從窗口看出去。

那窗外臨河,晚上三三兩兩的烏篷船沿河停靠,遠遠看過去,沿河星星點點的燈光映照下依稀可辨稍遠地方的石橋上面一剪孤影飄搖。

延陵君微微提了口氣,想了下,就轉身從旁邊的櫃子上提了一罈女兒紅翻窗而出,踩著河面上錯落停靠的烏篷船朝那石橋的方向奔去。

這樣的天氣,隨後肯定是要下雨的,在加上這裡已經接近城門了,本來人家就少,是以周圍的街巷空曠,行人也幾乎尋不見。

彼時褚潯陽正背對內城方向坐在臨河一側的石欄桿上,雙腿懸空耷拉在河上方,衝著不遠處莊肅又陳舊的城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的手邊上也放著一罈酒,這會兒已經下去大半,香醇的酒氣在河面上伴著水汽瀰漫,偶爾吹過一縷風,倒也叫人覺不出山雨欲來的沉悶來。

聽到身後的動靜,褚潯陽就回頭看了一眼,笑道:“來了?”

“吩咐他們提前準備好了,明日若是雨停了不耽誤我們啓程回京。”延陵君提了一罈酒從橋下的船上縱身上來,走過去,在她旁邊和她反方向的坐下,然後扭頭沿著她目光的落點看去

潯陽城這裡早就不復當年的繁華,就是城門也都經年沒有重新修葺,此時伴著城門樓上晃動的火光,能讓人感受一種獨屬於歷史散發出來的雄渾之氣。

褚潯陽雖然不說,延陵君對她的心思多少也能揣測的到。

“那裡——就是當年金煌長公主殉國的地方?”延陵君問道,卻是篤定的語氣。

當年褚沛是先行攻佔了京城,然後由褚易安揮軍南下,直取潯陽,首先要攻克的,自然就是北城門了。

褚潯陽也不回答,只就沉默的看著那裡。

歲月枯榮,時光荏苒,曾經潑灑在這裡的鮮血早就歷史的風沙掩埋,那些或是慘烈或是悲壯,或是蕩氣迴腸的故事,也都隨著那些湮沒了的鮮活生命歸依塵土。

就算故事流傳的再如何生動,也沒有人能看到那一幕真實的畫面了。

褚潯陽撈過酒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脣角彎起一個弧度,仍是看著那裡的城門樓沒有回頭,只就慢慢的開口說道:“有人爲了稱王成凰不擇手段不遺餘力,卻偏偏也有人對此不屑一顧。延陵君你知道我爲什麼會一直都覺得虧欠了父親的嗎?這江山天下,乃至於血統都不重要,在父親的心裡,最重要的——始終是樑汐!那個女人重過君臨天下的榮耀,重過他的性命。也許別人會覺得,當初他既然能夠那般決絕的下令揮刀屠戮,那麼他對那女人的感情也不過爾爾。可是沒有身臨其境就沒有人會真的明白——他爲那個女人,是真的可以放棄一切也拋棄一切的。”

在別人看來,當初是他親手下令殺了她,那麼他在她面前就再沒有說愛的權力。

甚至於他還娶了別的女人,生兒育女,過著錦繡繁華的高高在上的生活。

延陵君自是覺出了她的情緒低落,並且又因爲對此中內情知曉的不多,並不接茬,只就沉默的傾聽。

褚潯陽連著灌了自己好幾口酒,突然就笑了一聲出來。

她低頭又擡頭,眼中目光嘲諷。

很可笑的,事到如今,她會覺得她是現今這世上最爲了解褚易安的那個人。

因爲她的記憶裡保留了一段看似荒唐的過去,就因爲以爲她是樑汐的女兒,所以前世的時候褚易安爲了保全她,就連自己的性命也都丟棄不要了。

到底得是要一種怎樣的執著和感情,能讓他在對方死去二十餘年之後都不遺餘力的去做了那樣的一件事?

兩個人沉默以對的坐著,過了一會兒橋下突然有腳步聲響起。

延陵君扭頭看去,略一點頭,桔紅就從橋下快步走了上來。

褚潯陽一直沒有回頭,延陵君挑眉問:道“有事?”

“是!”桔紅點頭,卻是先去看了褚潯陽一眼,然後才道:“京城方面剛剛傳來的消息,說是太子殿下自北疆傳了口諭回來,北疆戰事緊急,他脫不開身,暫時不能回朝加冕登基,這個儀式暫緩,命禮部先行準備冊封太子大典,之後在他回朝之前,朝中政務就都先交由太子處理。”

北疆的所謂戰事,不過就是褚琪楓杜撰出來的。

現在,褚易安卻以這樣的理由,拒不回朝登臨帝位。

想著褚潯陽方纔的話,延陵君心中略有所感,忍不住噝噝的抽了口氣。

旁邊的褚潯陽聞言,卻是早知如此一般的笑了笑。

延陵君揮退了桔紅,皺眉看向了她,“你早就料到他會做此決斷?”

“這天下,染了她的血。”褚潯陽道,同樣回頭對上他的視線,“你當他離開是爲了放逐我與哥哥嗎?其實,他真正想要放逐的,只是他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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