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要不要留在我這可以洗臉的空調房裡，免費。”
船長像是還有很多話想長談。
這裡條件真的不錯，有燈光有地毯還有熱水洗臉，據說還有美人陪聊。
但總體上這女人太坑了，哪怕再想留下也要儘量離她遠點。
道者反之動，但凡覺得安逸的東西都容易招來代價。而違背自己意志拒絕享受後，多半就能獲得加成，譬如拒絕吸菸喝酒，拒絕熬夜，拒絕睡懶覺，拒絕吃很多健康殺手食物。這是當年外公說給小張的理論。
“不了，安逸的地方待了容易不想走。我還是去最便宜的房間，反正我很快要走。”
張子民離開了，就在她的樓下兩層、四處漏風的房間裡靠著休息。其實也還好啊，災變前再窮的家裡都有些被子不是……
很快到了早晨，張子民聞到了些香氣，睜開眼睛，看到船長很清爽的樣子蹲在面前，擡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遞來：“給你。”
她自己則是弄了一杯奶茶。
張子民接過後打量她許久，好奇的問：“你是不是洗臉了，還擦了護膚品？”
船長沒回答，白他一大眼。
這大冬天的，而且災變以來多半是吃的冷東西，或者是乾糧。寂靜嶺之戰結束時，在李文秀家裡吃了頓熱飯，配合她儲備的蘇伯速食菜湯真的是享受。
另外就是現在，大冬日清早有熱騰的茶，還有個一改“戰爭色彩”抹臉的船長。她放棄了海盜造型，弄得很清爽的樣子面對著張子民。
至於她原來時什麼造型呢？像是髒辮的紅髮，眼影近乎打到髮際線，兩邊額頭幾乎都是黑的，凸顯了她那犀利的眼神和下面的白皙。
“快喝吧，我水多著呢。”
她催促著張子民喝了一半，又拿出保溫壺來，給張子民加滿。
少頃後她道：“你真的……要走了嗎？”
“是的很快。”張子民點頭。
“你真的對這地方一點不留戀？”船長問。
張子民想想道：“我特麼爲啥留戀這裡？”
船廠把紅後發撥到耳後，“這裡有我，有用不完的水，不值得留戀？”
張子民不受她的蠱惑，岔開道：“有點奇怪，你們這裡的喪屍呢？爲啥幾乎見不到？”
船長冷下臉來，“說起這事就來氣，一開始大家沒準備，被嚇怕了，視那些東西比洪水猛獸還惡劣，人心惶惶。”
“接下來呢？”張子民好奇的問。
船長道：“有天蝰蛇來了，趁火打劫收了大家不少‘除屍費’。然後他們在摩托上放著音樂，把喪屍全部引去趙家村，總之那時大家都不信我。”
“直至沒了喪屍，暗夜中的怪物來的就頻繁，爲此死了很多人。因爲沒了喪屍整個一片寂靜，如果距離不遠，暗夜獵殺者甚至能捕捉人類的低頻心跳聲，是的只要你體位有點問題，會帶來心跳低頻的不同和放大，從而被怪物捕捉。所以那個時候必須祈禱：別下意識不注意的亂扭曲身子，有時候不小心你明顯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震的時候，怪物一定也注意到了。你想到這事時，多半也就快死了。”
“直至有天，我把一頭距離我最近的怪物打死。但那時候，我們這裡僅僅只有二十幾個活人了。”
“我們付出超級大代價，花錢讓蝰蛇引走的喪屍，則在趙家村像永動機一樣給蝰蛇發電。他用這些電、用他的作坊，他改造了相當多的兵器和摩托車，還建設了趙家村的防禦攻勢。”
“反正，我們就這樣被他們翻過去正過來的日，反覆的坑。這筆賬遲早要拿回來。”
她說到這裡又變得戾氣深重的樣子。
“……”
張子民不知道說什麼好。
蝰蛇倒也是個人才了，就以普通喪屍的特性，蝰蛇又是做機加工出身，很多車輛的發電機也等著被利用。於是真的不難設計出類似水車的恆定供電來。
麻煩的就在於容易在生產中出安全事故。不過其實也能接受，哪怕災變前沒有喪屍，安全事故也是到處都有的。
現在看，最大的問題是損耗。
那些發電的設備需要不斷的維護。因爲實在沒那麼多鈦合金，而在寂靜嶺時張子民就發現，喪屍具有弱腐蝕性，短時間接觸沒問題，但時間長了，和它們接觸的鋼材都會被腐蝕直至疲勞崩潰。
“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們很蠢？”船長又道。
張子民搖搖頭，“這只是信息不對稱，技能側重不一樣而已。也算是我來這裡的意義吧，這不就有了交易的土壤？他們有電有鋼材，可以加工建設中需要的許多東西。你有水？”
船長歪著腦殼想想，又有些陰險的神色了，一副“姐的水不是誰都能享受”的模樣起身，一句不說的離開了。
張子民實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考慮到她之前的尿性，這海盜真的是坑貨，任何時候都要小心她……
中午時張子民來到市集。
看了一下也沒啥可交易的東西。
倒是汽油他們暫時用不上，價格不貴，一升只喊價五塊餅乾。於是張子民除了把摩托加滿，還儲備了一個金屬加侖桶的油，固定在摩托後面。
轉個口見到船長時，她恢復了臉上的“戰爭色彩”，一點都不清爽了。顯得很酷也很污，但眼影的承託下眼神尤其犀利。
其實在夜裡時，她的眼神那才恐怖。不禁讓人懷疑這傢伙是個潛力股，體內還隱藏著某些能力沒有醒覺。
“看來你還是喜歡船長而不是鄒琳娜？老這麼看著我？”船長道。
汗，感情她今早是爲了某人、重新做了一次鄒琳娜的說？
來不及說話，也就是這個時候，遠處塵土飛揚，有大量的摩托引擎聲音傳來了。
船長拿出哨子吹了一下，就此大家各就各位，做好了準備。
“我不露面，但我會在附近監控。”
張子民轉身離開，打算去樓頂……
大量的食物。
這次蝰蛇車隊來了後，幾乎讓船長的人嚇掉舌頭。東西太多了，幾乎每一輛摩托都攜帶著桶以及箱子。
蝰蛇微微點頭後，他們紛紛下摩托車，搬東西下來堆好。
船長順著過去打開箱子，一箱一箱的桶裝泡麪，速食湯，餅乾等等。
同時船長也臉頰微微抽搐，因爲不難辨認，這裡的許多東西，都是曾經上繳給他們的。
以前這些雜種每週來一次，每次帶走兩大箱子東西。災變至今一共繳納出去了十四個箱子。而現在放在面前的僅僅只是十二個箱子。
一個沉不住氣的年輕男人跑過來一看，興奮得流口水，對船長道：“頭，這次發財了，泡麪啊，好久沒吃了，這是絕品美味。災變前的米其林三星料理也不會有這東西好吃。”
船長卻不爲所動的樣子，始終遠距離看著蝰蛇，時而臉頰還會抽搐一下。
蝰蛇和她對視著，然後冷漠的道：“水。”
其後他的人紛紛把大桶放在地上，二十四個二十升的桶，對應著十二個箱子的食物。
這尼瑪已經算是賺翻了好吧？
在遠處樓頂用望遠鏡觀察的張子民也意料不到，蝰蛇竟然這麼給面子，給這麼高的價格。
然而船長竟是不馬上交易？
就此張子民有些不妙的感覺，真不知道會不會第三次被船長坑了？這個女人的確水多，問題其中有大量禍水不是麼！
“水！”
蝰蛇再次提醒。內心裡則是頭疼了，有預感這個女人能害死一頭巨龍。
毫不誇張的說，她那碉堡的性格興許有天真能把聖堂都一起捲進來，打一場酷烈的戰爭恐怕只爲了“她不高興”。
“水？你耳朵聾了！”
當著手下以及諸多外人，蝰蛇必須維持尊嚴，冷冷道：“放明白些，我們這次大舉過來放下的不是刀子而是物資，僅僅只因和審判者的協議，是郵區在爲你背書。你這麼能惹事，這麼能坑人，如果你把唯一的一個對你好的人捲進來坑了，郵區都不護你時，你猜這條賊船什麼時候沉？”
船長臉頰繼續抽搐，垂著的手也微微顫抖，和上次一樣，忍了又忍的樣子。
最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把姐的喪屍還一半過來！”
What!
他們全體懵逼的樣子，包括船長的人也有些尷尬，不知道船長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只有蝰蛇知道她什麼意思，遲疑少頃卻搖頭道：“你要電的話，可以給你拉條線，反正也就不到十公里，電線我們村很多。“
船長臉色倒是稍微緩和了些，沒說答應，卻也不臉頰抽搐了，岔開又道：“還有，上次被你拿走的槍支和電擊器，還我一半。”
“你……”
這次蝰蛇唯一露出的眼睛有泛綠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