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陌待良辰 咫尺，亦天涯（十三）
連日來，都是陰霾的消息，然而今天，許湛東告訴顧北辰，那一位心臟病患者已於一小時前剛剛去世，也就是說，夏錦陌的眼睛可以立刻動手術。
許湛東在那個樓裡給顧北辰打了電話，那家人和死者在之前就已經簽好了協議。
“我立刻通知我的人，儘快給夏錦陌動手術。”
“不等一等，他們一家人一定還想和那個人多呆一會兒，多給他們一些時間吧。”顧北辰阻止到，換做是以前的他，從來不會這樣爲別人考慮。
許湛東在另一頭沉默，他理解顧北辰，並且也對他的決定表示認同。
兩個小時以後，夏錦陌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既激動有不知所措，她自然不知道眼角膜的來源以及細節，這些顧北辰都沒與告訴她，他只說湛東找到了合適的角膜，很快就可以動手術了。
其是夏錦陌在手術之前，也有諸多的顧慮，比如，即便動了手術，她還是沒有看到東西。
“放心，我相信湛東的技術，也相信你，手術一定會成功的。”要進手術室之前，顧北辰抱住了她，願意花時間等到給她力量，只是夏錦陌雖然心存感激，但是卻終究還是沒有回抱了他。
顧北辰也沒有在意，畢竟他知道現在也還不可能接受自己，他願意花時間等待。
“寶寶呢？我想抱抱她再進去。”夏錦陌忽然推開了他，這兩天，她一直在檢查，彷彿一會兒被人叫到這裡，一會兒又被人送到哪裡，顧北辰也不常出現，和自己有交集的，幾乎都是眼科方面的醫生。
她知道女兒自日本回來，還在進行肺炎的醫療，但是幾天不見實在是沒有道理，而她馬上要進手術室，只想抱抱女兒。
“孩子在睡覺，還是不要吵醒她了，乖，做好手術養好了，就能夠見到她了。”顧北辰安撫道。
然而夏錦陌卻隱約感覺到顧北辰好像有事情瞞著自己，說實話，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我去她那裡，我不會吵醒她的。”她堅持，同時也想看看顧北辰到底會不會答應自己。
“角膜手術重要的是把握時間，六小時以內，這個手術必須做完，而且角膜保存的越新鮮，成功率就越高，所以陌，聽我的話，先做手術……”
“是不是孩子很粗了什麼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是不是孩子病情嚴重了？”夏錦陌看他不願答應自己，心裡開始擔心的胡思亂想。
“……什麼事都沒有，要是真的有事？我還會在這裡嗎？我肯定會陪著孩子，她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難道我會不關心自己的？”顧北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夏錦陌雖然覺得有道理，但是，心頭那種異樣的感覺，卻沒有辦法完全忽略。
“你保證，保證我的孩子很好沒有事？”
“我保證。”
夏錦陌在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什麼異樣，暫時相信了他，在進入手術室麻藥之前，她之和顧北辰說了一句話，那就是，如果他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如果孩子真的出什麼事情的話，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他。
顧北辰聽完，只是嗯了一聲，最終踏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手術室，把她交給了許湛東他們。
除了手術室他才說，“如果這一切都是天意的話，我願意接受懲罰，我要救自己的女兒，但是更要治好你的眼睛，即便以後你知道了孩子的病，恨我，我心甘情願。”
手術組組進行了兩個小時才結束，夏錦陌的角膜移植很成功，再加上器官提供者本身年紀也很輕，所以角膜的活度很高，夏錦陌只要好好休養，兩個星期後，應該就可以看見東西了。
兩個小時的時間，顧北辰一直等待在手術室門口，許湛東出來的時候，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他才放下心來。
“湛東，謝謝你。真的。”他有些激動，說話時看著推出來的夏錦陌，眼神中溢滿了關心和愛護，還有濃濃的內疚，總算，他還她了一雙眼睛，可是他很清楚自己還有很多很多要償還。
但是有些東西，不知道她現在還肯不肯收。
“謝什麼，我只希望，你們最後能夠好好的。你還有很多事情要煩，一定要撐住，我現在最害怕，你告訴她孩子的事情，她會恨得想殺了你！”
許湛東也是半調侃半認真的說，他知道，顧北辰在這個時候隱瞞孩子的事情，是逼不得已，但是他也理解夏錦陌，忽然知道孩子得了白血病，她一定接受不了，尤其，顧北辰還瞞著自己，她一定會恨他。
“到時打算怎麼辦？”他關心自己的朋友問到。
然而顧北辰沒有再說話，轉身想要離開。
“不去看看她？”許湛東問到。
“她現在還在昏睡中，不會有什麼問題，我先去看
看孩子。”已經在這裡守了兩個小時了，孩子那邊雖然有請特別看護，但是他還是要自己去看看才放心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許湛東皺了眉，辰最近都瘦了一圈了，奔波在夏錦陌和孩子中間，他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作爲朋友，他實在是不忍心，可是他有明白，不經歷這些，他和夏錦陌，根本沒有半分可能了，如果這兩個人真的分了，他都不敢想象，顧北辰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細菌隔離室裡面，女兒小小的身體躺在了一張寬大的病牀上，更加顯得很小很脆弱，顧北辰換上了隔離服，帶上了口罩，進去看她。
用玻璃隔著的隔間裡面的特別看護見他進來，示意了一下，便離開了，將空間留給他們。
孩子的化療已經開始，小小的她，胎毛還沒有長齊呢，就要開始受苦，孩子的臉色有些蒼白，心跳也不是很強，似乎受到了化療的摧殘以後，便在了沒有之前的活力。
他清楚的記得，孩子沒有發病時，每頓要吃很多的東西，而且每一餐，她都吃得很歡，尤其是抱在自己的手裡面，自己拿奶瓶喂她的時候，她只得比誰都歡，那個時候，她身上的肉鼓鼓的肥肥的，儼然是一個小胖妞。
可是現在，完全相反，她身上的肉也少了，一天的時間都是在睡覺，醒來的時候又要開始接受種種治療，點滴是一天到晚都掛著的，除了營養液，她自己也已經不會吃東西。
顧北辰的手輕輕的放在了孩子的被子上，隱約能夠感受到被子的起伏，是孩子在呼吸。
“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寶寶，對媽媽對了很多錯事，這樣的媽媽很可憐，她很愛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拋棄她，聽到了沒有，還有，給爸爸一次機會，讓我成爲一個稱職的父親，讓爸爸用生命好好愛你，如果你答應，那麼，一定要堅持下去，我和媽媽都在等你。”
孩子依舊睡著，她看上去還是那麼漂亮，只是臉色蒼白了一些，顧北辰輕輕的親了一下她的額頭，那天，在她身邊呆了很久，才離開。
爲了積極治療孩子的病，許湛東早早就把孩子骨髓的資料放入了骨髓銀行，只要等到合適的骨髓就能夠進行手術。
顧北辰是第一個知道孩子生病的人，自然也是第一個進行骨髓檢查的人。
但是，結果卻讓人失望，他和孩子的骨髓，並不合適。
家長和孩子的骨髓不一致，是常見的事情，許湛東這樣勸他。
作爲他的朋友，許湛東也很自覺地貢獻了自己的骨髓，但是很可惜，也不合適。
“辰，除了夏錦陌之外，家裡所有的人，能叫來的都叫來檢查吧，畢竟親人配對成功的比率要比陌生人高一些，伯父伯母說不定也可以配對成功。”
“我爸身體不好，我媽……”她是他和夏錦陌之間諱莫如深的人物，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牽扯到她。
許湛東看出了顧北辰的顧慮，想了想才又說道：“或者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顧北辰聽到趕緊問到，以爲只要是救女兒的辦法，他都願意去嘗試。
“不過這個辦法有點難，需要夏錦陌配合。”許湛東說道。
顧北辰一夥的看著他。
”是這樣，你和夏錦陌可以再生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和你女兒配對成功的機率會比現在高出很多，有百分之二十五配對成功的機率，不過……以你現在和夏錦陌的關係，再生個孩子恐怕，有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