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流年碎，情意怎待續 194 她離開了他——

肝癌晚期，已經沒治了。前幾天爸還眉開眼笑的在廚房裡忙著給他做飯，兩天沒回去，接到一個電話之後竟然是在手術室外面見到了剛剛做完手術被推出來的他……明明兩天之前還是好好的啊，怎麼會突然就成了肝癌晚期了……

楚陽捂著臉，巨大的悲傷和後悔已經籠罩了他整張臉。

重癥監護室旁邊的過道里，楚陽的兩個親姐姐和叔伯家的兄弟姐妹們一同站在門口，一個個臉上都是一片愁雲慘霧。

楚陽的大姐流著淚看一眼戴著氧氣罩不省人事的老父親，默默的靠在老公懷中，雙肩因爲哭泣而顫動著。而二姐楚玲看了一眼病牀上的父親之後，回頭出人意料的一個耳光扇到了楚陽臉上。大家皆是一驚。怎麼好端端的，姐弟倆在醫院病房門口動起手來了鬮？

“都是你害的！”楚玲憤憤的衝楚陽怒吼道，“爲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好端端的要去做什麼癌癥晚期的假證明！現在你好好的，這報應落在爸身上了！都是你不孝，都是你不該去開那個證明！”楚玲一邊說著，眼淚一邊唰唰的往下掉——

大家驚愕的看著楚陽，他竟然去開那種假證明！！楚陽沉默的望著老爸，不解釋，也沒有任何表情。

“你不是說會好好照顧爸的嗎？他在家昏厥了你竟然都不知道！要不是小時工及時發現了，是不是爸死在家裡了都沒人發現！”楚鈴抓著楚陽的襯衫領口大聲斥罵道：“當初我說了要把爸接到我那兒去，可你說我對爸媽不好，死活不讓我接他們走！現在呢，你就對爸媽好了嗎？爸他暈倒了你竟然都不知道，你怎麼不去死了算了！哦”

手心手背都是肉，誰罵對方楚媽媽心裡都不是個滋味。她勸楚玲說：“算了玲兒，這件事不怪楚陽——”

大姐見狀也說：“二妹，楚陽當時在上班，他哪裡知道會出這樣的事？這事兒不怨他，你就別找他發脾氣了。”爸還在裡面躺著呢，姐弟倆就敢在這兒動手，真是不像話。

“怎麼不怪他！”楚玲憤怒的甩開了楚媽媽的手，不理會大姐，繼續對楚陽怒吼，“他們爲你操碎了心，結果你就是這麼回報他們的嗎！媽這半年在大姐你家裡帶小外甥女，沒辦法察覺到爸身體的異樣很正常。可是他每天跟爸住在一起，跟爸接觸的時間最多！肝癌又不是突發性的，都已經晚期了我就不信之前沒有一點點徵兆！只要他多用心關心一下爸的身體，就不會今天這種局面！！”

楚玲說完又是一個耳光甩在了楚陽臉上。他忍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痛楚，沒有做聲。爸出了這樣的事，他比誰都恨不得殺了自己。如今大姐動手打他，反而能讓他心裡好受些。

這一席話讓大家一同緘默了。的確，肝癌早期的癥狀具有隱匿性，不大容易發現，這不怪楚陽。可是都已經發展到晚期了，之前總會有一些病徵出現吧？比如下肢浮腫，比如肝區疼痛，比如高燒發熱……楚陽怎麼能一點都沒有發現呢！

“都是我不好，是我該死，忽略了爸的身體，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楚陽走過去，跪在淚流滿面的楚媽媽跟前，悲痛的說：“對不起，媽。對不起，大姐。對不起，二姐——”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反正你心裡只有你那個背叛了你的老婆，你一心都放在了她身上，完全不在乎我們這些人的死活！既然這樣，你繼續找你那個水性楊花的老婆好了，別在這兒跪著裝孝子！”楚玲憤憤罵道，要不是被親戚們攔住了，她真是恨不得再上前去補上兩腳！

“對不起，媽……”楚陽重複說著這句話，彷彿這樣就可以讓自己的心好受些。同時，他心底也有一個聲音在咆哮著：宴曼青，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不會去開那個假證明，我爸不會肝癌晚期！如果不是一心放在了你身上，我就會多花些時間照顧爸，一定能提早發現他的異常，提早住院治療也不會成這樣子——

都是你的錯，如果我爸出了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想離婚？你做夢！甚至你那個該死的私生子我也不會讓他好好活在這世上！

一大早，謝晨就來到宴曼青家樓下。當時宴曼青正在收拾行李，準備陪盛慕南一塊兒去法國。盛慕南坐在牀邊接電話，愁眉緊鎖。

“好，知道了。”又是同樣幾個淡淡的字過後，盛慕南掛斷了電話。他雙手合十，輕輕抵著眉心，讓自己睏倦的倚在沙發上。宴曼青聽見盛慕南掛斷電話的聲音之後回頭看著他，試探著問道：“還是沒有消息嗎？”

盛慕南點點頭，一個字也沒說。上一回有這樣連話也不想說的感覺，是在宴曼青不辭而別之後。現在，是因爲小皓被人劫走。這一回比上次更加無力。至少在宴曼青離開的時候，他知道她是安全的。而現在，壓根不確定小皓是不是能平安活下去……

“別急，會有消息的。”宴曼青安慰了一句，然後繼續背對著他整理行李，不讓他看見自己同樣的擔憂。慕南，醫生說小皓今天醒不過來就……可是那些人還帶走了他，現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沒有氧氣，他會不會死？沒有藥物，他要怎麼辦……

盛慕南睜開眼睛看著她的背影，眸底有些淡淡的脆弱，“警方那邊說，他們找到了那輛黑色的林肯，但是車上只有一個司機，其他的一個人都沒有。經過拘留盤問，那個司機交待，說他也是昨天下午剛剛接到電話有人租車，對方給了他錢之後讓他去醫院外面等著，然後在沒有監控器的地方停車讓那些人下車。”

宴曼青聽著他的話，手上摺疊衣裳的動作慢了下來，盛慕南又說：“後來這個司機就在一個監控攝像死角的地方停了車，那幾個人就下車走了。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裡。從監控錄像裡提取了那幾個人的相貌特徵，雖然已經在網上通緝了，但是那些人……或許早已經離開了國內……”說到最後，盛慕南已經不想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