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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千斬影擊 第四節

“曉天……”

一個聲音傳入了周曉天耳中,周曉天擡頭看時,卻不見那個呼喚他的人。他不知道是誰在叫自己,映入他眼簾的只有眼前那一片光明,非同一般的光明,似乎那片光明之中蘊藏著新生一樣。

“曉天……”

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周曉天迷茫地看著四周,猛地轉身,只見一個人站在光明中正看著他,可由於那個人背對著光,他完全看不見那個人的樣子。他遲疑地走了過去,靠近那個人時,發現那原來是一個女人。

“你累嗎?”

女人看著周曉天問道。周曉天不明白女人爲什麼會問自己這些話,見女人站在光明中沒有動,於是他一點一點靠了過去。他到達了女人面前,卻吃驚地發現女人不是別人,竟是東方若水。

“小姑……”

周曉天輕輕叫道,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在此處遇到東方若水。只見東方若水看著他一笑,又問了一遍:“你累嗎?”

“累?”周曉天重複了一遍東方若水的話,經東方若水提醒,他才覺得自己異常地累。自從知道乾坤鐘被藏在自己體內後,他便時刻擔憂著乾坤鐘的危險,怕被S組織查出乾坤鍾在他體內的事,一直就那樣提心吊膽地過了這麼幾年。除夕那天,因乾坤鍾而和日食主戰鬥,費盡心機才以爲自己打敗了日食主,哪知還是敗在了日食主手下,最後導致了東方雯爲救他而死。

如果說丟失乾坤鍾,以及導致東方雯死亡已經令周曉天內心十分痛苦的話,那因爲葉下珠瓶,安琸宇被殺,即墨黎文被封印,無疑爲周曉天的痛苦雪上加霜,紫羅蘭城裡,米勒和鍾賦陽的死更是增加了他內心的痛苦,他也感到心累得要命。此時聽東方若水這樣說,他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一直在承擔,並且承擔了這麼多,多得早已令他喘不過氣來。

“小姑,你爲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周曉天看著東方若水問道。東方若水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聲音柔和地說道:“因爲你很累,我看得出來,你心裡很累,你很想放下一切,就那樣不顧一切地睡下去,永遠也不要醒。”

聽了東方若水的話,周曉天不覺沉默了起來。他想東方若水說得沒錯,他確實感到累,很累很累,也確實很想像東方若水說得那樣放下一切,不顧一切地睡下去。看著他的樣子,東方若水慢慢伸出了右手,說道:“來吧,曉天。”

“去哪兒?”周曉天問道。東方若水嘴角的那絲笑意十分坦然,周曉天記得那種笑容,那種最令他心安的笑容。看著東方若水的樣子,他不自覺便向前跨了一步。

東方若水靜靜地看著周曉天,只見周曉天那一步跨出之後,突然停了下來,看著東方若水又問了一遍:“去哪兒?”

東方若水緩緩張開了嘴,可嘴角的那絲笑容依然沒有消失:“離開這兒,去一個讓你沒有負擔,讓你不再這麼痛苦的地方。”

“我離開了這兒,可所有的事情還在繼續,不是嗎?”周曉天聽後低頭問道,聲音出現了一絲落寞。他也很想離開這兒,將一切都拋諸腦後,不再像現在這樣這麼痛苦,不再像現在這樣這麼矛盾,不再像現在這樣,被壓得喘不過氣,可仍裝著堅強地承擔著,然而他也知道,他不能就這樣離開,哪怕不爲別的,僅僅是爲了東方黎風和白槿軒曾對他說過的話。

“不管怎麼樣,我們只想讓你知道,我們愛你。所以,堅強地活下去吧,不管遇到什麼事。”

“就像你在森林之魂裡面說過的那樣,走下去,是能夠改變一些事情的,可是繼續走下去,帶給你的僅僅只是滅亡而已。”東方若水看著周曉天說道,表情雖然依舊平靜,可她的聲音這時也出現了淡淡的憂傷。她頓了一下,又說道:“而且在所有事情還沒結束之前,你會先感到心累,很累很累,就像已經衰老了一樣,就像已經快要走到死亡的盡頭一樣,就像你現在這樣。死亡並不可怕,可是被死亡折磨著,被痛苦折磨著,這纔是最可怕的。”

周曉天在原地沉默了起來,東方若水這時又向他伸出了右手,說道:“曉天,跟我走吧,離開這兒,離開這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周曉天擡起了頭,看著東方若水的目光依然堅強,然而東方若水還是從他的目光裡看出了一份迷茫:“我曾經答應過爸爸媽媽,一定會堅強地活下去,不管遇到什麼事,所以我不會走的,我會留下來,繼續我的戰鬥。”

東方若水聽後笑了,說道:“離開現在的生活,走向你的新生,你也同樣在堅強地活著。曉天,小姑只想告訴你,小姑愛你,所以小姑不願再看到你繼續痛苦下去。”

周曉天輕輕笑了,看著東方若水的身影,他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坦然:“謝謝你,小姑。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過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走下去。”

聽了周曉天的話,東方若水笑了一聲,慢慢退向了身後。她的身影漸漸融入了那片耀眼的光芒中,只有柔和的聲音留了下來:“既然你這樣決定了,我也不勉強你。如果你真覺得自己再無法支持下去,覺得自己需要獲得新生來進行喘息,那就來找我吧,我永遠等著你……”

周曉天忽然驚醒,睜開眼時,發現眼前的那片光芒已經消失,出現在他眼中的卻是黑暗又平靜的天花板。卡其在一旁察覺到了動靜,擡頭朝他看了一眼,見沒什麼事,於是又低頭睡起了覺,可週曉天再無任何睡意,從牀上坐了起來,看著窗外想起了東方若水剛纔對他說過的話。

火靈山斷崖峰。

靜靈壇上安靜地站著兩個人,不是別人,而是於夜蓁和樑筱靈。於夜蓁靜靜地望著玉碑,看著上面那一排排名字,她的目光不由充滿了傷痛。

“蓁蓁姐。”樑筱靈忽然叫道。於夜蓁轉頭看著她,只聽她問道:“雷叔叔的未婚妻,是馨馨的堂姑吧?”

於夜蓁自然明白樑筱靈指的是雷玉麒,點了點頭,說道:“她的名字叫安尋真,和你雷叔叔是大學同學,後來一起加入了西部秘靈組。他們本來都已經要結婚了,可惜後來,就在婚禮舉行的前一個月,尋真姐姐卻因得病而死,造成了他們兩個人終身的遺憾。”

樑筱靈沉默了起來,於夜蓁忽然問道:“筱靈,你還愛著他嗎?”

樑筱靈擡頭看了於夜蓁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詫。她微微點了點頭,於夜蓁見狀微微嘆息了一聲,說道:“那就去愛吧。萬水千山,也總比生離死別要好得多。”

樑筱靈知道於夜蓁又想起了樑蜃,鼻子也不禁有點兒酸:“蓁蓁姐……”

於夜蓁聽後笑了,可她臉上的笑看起來十分慘淡。她伸手摸起了玉碑,當她左手滑過樑蜃名字的時候,只見她無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十分漂亮的戒指,一枚樑蜃想送,卻從來沒有送出去的戒指。

永恆之心。

“你說,如果我哥還在,他會支持我嗎?”樑筱靈忽然問道,聲音十分輕淡,就像一個怕犯錯的孩子一樣。她想起了樑霖那一巴掌,臉色不由有點黯然。

於夜蓁轉身向樑筱靈走來,到她面前後用力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道:“筱靈,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要管別人說什麼。像你哥那樣,學會堅強,學會承擔,學會,掌握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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